福山鎮38師師部。
    曹武輕叩門扉步入匯報道：“師座，巡邏隊抓了二十多個保安隊的人。”
    “保安隊？在哪兒抓的？”
    正伏案手繪福山鎮周邊防禦工事布防圖的林晏抬起頭。
    由於管理混亂，統帥部連這一帶防禦工事的具體位置圖都找不到。
    林晏隻好派人由當地向導帶著，逐個標記，排查各處的工事。
    雖然很多門鎖著，但大不了就硬拆。他則借助係統地圖一一記錄，方便後續布防。
    想想他也是無奈，當初金陵政府修這些工事時勁頭十足，可現在連張像樣的布防圖都拿不出來，真是建時轟轟烈烈，管時無影無蹤。
    “是711團在鎮內巡邏時發現的，”曹武解釋道，“這幫人剛從自家慢悠悠晃出來，就被咱們的人控製住了。”
    師部警衛連隻負責師部安全，鎮內巡邏任務林晏交給了信得過的711團。
    “走，去看看。”林晏將筆放下，起身往外走。
    師部院子裏，二十幾個穿著鬆垮製服的保安隊員被繳了械，在警衛連看守下蹲在地上。
    “你們隊長呢？”林晏問道。
    保安隊員們互相瞅了瞅，都搖頭說不知道。
    “我部昨夜進駐時，怎麽沒見你們在鎮上警戒？”林晏繼續追問。
    一個隊員抬起頭，蹲著答道：“長官，實話跟您說，我們隊長早跑啦！而且這都多久了，餉銀一分都沒發過。”
    林晏皺眉：“就算隊長跑了，你們就不能自己訓練？或者去常熟縣裏，請上峰再派個隊長來？”
    “長官，不是我們不想去，是每次去，中隊長都逼我們上供，我們哪拿得出東西啊。”對方一臉苦笑。
    “哦？沒東西上供？”林晏笑了，“照你這麽說，就算沒人管，沒錢發，你們還能自覺自律，不擾民不鬧事？”
    他可不信。
    “這個嘛……”
    果然，一群人都低下頭，眼神躲閃。
    “長官，鎮上青壯上個月都被抓壯丁抓光了，就剩我們這些人自願站出來保護鎮子。平時吃點兒白食，拿點兒小東西……也不算太過分吧？”
    這個隊員抬起來，狡辯道。
    林晏冷哼一聲。
    他們留在這兒，無非是仗著沒人管，在鎮上作威作福當土皇帝。真要鬼子打來，這些人不是跑就是降，絕不會抵抗。
    雖說福山鎮許多人都跑了。
    但是剩下的少說也有一兩萬人，這二十幾個人仗著保安團的身份和手裏的幾條破槍，在鎮上作威作福，日子過得比土皇帝還逍遙。
    這麽點人自然控製不了整個鎮子，所以想必還有很多狗腿子。
    林晏心頭一動，忽然有了主意。
    “全部捆起來！”他厲聲下令。
    警衛連士兵應聲撲上，三下五除二就把這群人捆了個結實。
    “幹什麽？！”
    “你們幹什麽？！我們是保安團的！你無權處置我們！”
    保安隊員們頓時慌了神，拚命掙紮起來。
    按編製，保安團確實不歸作戰部隊管，屬於鄉鎮自治武裝，歸當地政府管。
    曹武一個眼神，幾名士兵迅速從師部取來布條，把他們的嘴堵得嚴嚴實實。
    “曹武，去請鎮上有聲望的鄉老和百姓過來，”林晏繼續說道，“今天，我就替福山鎮除了這一害。”
    “是！”
    保安隊員們一聽，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跪地磕頭，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哀鳴，隻求這年輕師長饒他們一命。
    然而，林晏根本沒有理會他們。
    正午時分，鎮中一片空地上，林晏站在裝甲車頂上，手持鐵皮喇叭。
    下方二十多名保安隊員被押成一排，兩旁是持槍肅立的士兵。
    對麵黑壓壓站了幾百名鎮民，更多人在兩側民房的窗口張望。711團一個營的兵力在外圍警戒，以防不測。
    “鄉親們！”林晏高聲喊道，“我是38師師長林晏！奉軍委會之命駐防福山，抵禦外寇，保境安民！”
    “經查，這些保安團人員目無法紀，欺壓百姓！我代表政府，向諸位賠罪！”
    “如今日寇壓境，鐵蹄所過之處，村舍變成廢墟，城鎮淪為焦土！國若破，家何在？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我38師駐守於此，就是要用血肉之軀，為福山鎮築起一道鋼鐵防線！”
    “隻要我38師還在福山一天，就絕不容許這等敗類禍害鄉裏！”
    “我們當兵的，槍口隻對著鬼子！刀口隻對著惡霸！”
    “來人！依戰時軍法，將這些禍害就地槍決！”
    這群保安隊員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白天高高興興出個門，中午就要赴黃泉。
    更沒想到，這駐防的軍官竟如此殺伐果斷？！
    士兵們如拖死狗般將癱軟發抖的隊員們拽到一旁，舉槍，瞄準。
    一陣槍聲響過，地上橫了二十多具屍首。
    寂靜片刻後，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鎮民們望向林晏的目光裏，充滿了激動與感激。
    這二十幾人平日裏欺男霸女，無惡不作。
    他們仗著有槍有勢，在鎮上聚集了一批地痞流氓，橫行霸道。
    有錢有勢的老爺們早就逃了，剩下的平民百姓誰敢反抗？就連常熟的保安團中隊長也和他們蛇鼠一窩，鎮民除非遠走蘇州，否則隻能忍氣吞聲。
    可對世代住在福山，連常熟都算遠門的百姓來說，蘇州實在太遙遠了。
    就算去了，又真能討到公道嗎？
    眼見這個年輕的長官將這些領頭的惡霸全部擊斃，他們不僅沒感到害怕，隻會覺得暢快。
    林晏心知鎮內仍有不少與保安隊勾結的惡勢力尚未肅清，於是趁勢高聲說道：
    “鄉親們，我知道鎮子裏還藏著不少欺壓良善的惡霸流氓！”
    “林某身為軍方，本無權幹涉地方政務，但也絕不能坐視鄉親們受苦！”
    “因此，我想出一個兩全之策，隻要大家名義上加入38師，成為我部民兵，我便能以軍法管轄之權，為諸位主持公道！”
    “請大家放心，這隻是名義上的編製，不會真讓大家上陣殺敵！”
    “但既入軍籍，就必須嚴守軍紀！”
    “從今往後，若有人再敢欺壓鄉裏，違法亂紀，任何鄉親都可直接來師部找我林晏，或向巡邏官兵舉報！我必以破壞抗戰大局等軍法條例，嚴懲不貸！”
    “也懇請諸位積極配合防務，軍民同心，共保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