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城地處常熟與蘇州之間，因有三公裏寬的昆承湖作為天然屏障，守軍各部均未料到鬼子會冒險夜渡湖泊，從這一方向發動突襲。
    城中僅有五十餘人的保安隊和一個排的駐軍，在鬼子猛烈攻擊下猝不及防，迅速失守。
    至此，常熟與蘇州之間的聯絡被徹底切斷。
    16日清晨，林晏接到軍部急電，獲悉莫城失陷。
    林晏看著桌上的地圖，莫城被占領，那麽鬼子便可經由昆承湖持續增兵，進而從南側威脅常熟防線。
    彭善在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立即命令39師火速轉進至常熟南側組織防禦。
    “軍座，是否需要我部抽調一個團支援常熟？”林晏在電話裏問道。
    彭善略作沉吟，答道：“暫時不用，你正麵麵對兩個鬼子師團，壓力重大。隻要你那邊頂住，確保常熟不被三麵合圍，我這邊就有把握守住。”
    “明白。”
    守住？林晏拉開係統地圖。
    麵對中蘇德三國守軍，重藤支隊今天的進攻比昨天更加艱難。
    重藤少將的臉色，已變得和昨天的羽生少將一樣難看。
    他手下的幾個華北後備步兵大隊和台島步兵大隊，在進攻中顯得格外吃力。
    這些部隊本就戰鬥力不及常設師團，加上之前在滬市進攻大場時傷亡慘重，雖總兵力仍有七千餘人，但戰鬥銳氣已大不如前。
    而今天他們麵對的守軍，卻比昨日更為強悍，無論是兵力、火力，還是單兵素質。
    擲彈兵團在前沿構築起一道由108挺MG34與48挺MG42機槍組成的密集火網，鬼子別說突破，就連推進到六百米內都極為困難。
    一營的擲彈兵手持M1加蘭德半自動步槍，其餘兩個營則裝備G43半自動步槍。
    一千五百多支半自動步槍齊射形成的壓製火力，幾乎不遜於輕機槍的持續掃射。
    蘇軍的兩個新兵團雖是首次參戰，但在戰友和身旁指導員的激勵下，也展現出高昂士氣，朝著河對岸的鬼子猛烈還擊。
    他們人數多達六千，盡管射擊精度不高，但子彈密集如雨，壓得負責進攻這一段的三個華北步兵大隊抬不起頭，趴在河岸進退兩難。
    遠處觀戰的羽生少將眼見重藤支隊進攻受挫，雖然感覺不太好，但還是有些想笑。
    真夠狼狽的。
    “羽生少將，帶你的人上前支援。”就在這時，一旁傳來中島師團長的指令。
    他眉頭緊鎖，顯然對重藤支隊的進攻感到有些不滿，再這樣下去，傷亡隻會持續擴大。
    羽生少將臉都綠了。
    不行，要倒黴，也不能隻他一個人倒黴。
    “師團長閣下，我部在前次戰鬥中傷亡頗重，若單獨進攻恐難奏效。建議由佐佐木旅團與我部協同出擊，集中兵力，方可一舉突破支那軍防線。”
    一旁的佐佐木少將剛要開口反駁，中島已揮手決斷：“好，佐佐木少將，你與羽生旅團全線壓上，向敵軍施壓，尋找突破口。”
    “嗨依！”羽生少將利落點頭，披風一揚，徑自轉身部署進攻，絲毫未看佐佐木少將一眼。
    佐佐木少將隻得狠狠瞪向他背影，悻悻離去準備作戰。
    一旁觀戰的古壽師團長沉吟片刻，問道：“中島君，閣下此舉意在試探敵軍防線的薄弱之處？”
    “沒錯，”中島微微頷首，回道，“在重藤支隊牽製下，我再投入兩個旅團全線施壓，我不信支那軍整條戰線皆無破綻。”
    “一旦某處呈現動搖，古壽閣下可立即投入一個步兵旅團猛攻該點，必能突破福山塘防線。”
    “中島將軍果然名不虛傳。”古壽師團長眼縫微眯，語氣中透出幾分賞識。
    片刻後，一萬多的鬼子援軍全線壓上，朝著整個福山塘防線發起了進攻。
    然而，盡管防線一度出現波動，鬼子的推進依舊十分艱難。
    戰鬥異常激烈，槍炮聲幾乎連成一片，子彈像雨點一樣在陣地上橫飛，不少士兵被流彈擊中，雙方都出現了不小的傷亡。
    72旅是經曆過整個淞滬會戰的老兵部隊，其中的714團中一半是從華北一路跟著朱春打到滬市的老兵。
    另一半則是屢次參戰的大刀隊成員，整體戰鬥力絲毫不遜於71旅。
    蘇軍的兩個新兵團雖然是第一次上戰場，但在指導員的不斷鼓舞下，士氣高昂，寸步不讓。
    他們人數又多，打得反而比其他防線段更顯頑強。
    “嗡嗡嗡——”
    三十多架鬼子飛機從遠處呼嘯而來，朝著福山塘守軍陣地俯衝攻擊。
    “砰砰砰——”
    陣地上的二十多處高射炮陣地立刻開火，一枚枚炮彈在空中呼嘯而過。
    鬼子在損失五架飛機後，勉強完成了一輪掃射。
    可就在他們準備撤離時，又被擊落三架。
    剩下的敵機再也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在防空炮彈幕中扭動機身脫離戰場。
    鬆井司令官也發現福山塘方向進展緩慢，故而才下令航空隊支援。
    但飛行員們隻敢冒險衝一輪，這樣既算執行了命令，也不至於把老本賠光。
    在密集的防空火力下掃射地麵目標並不容易。
    飛機必須低空飛行才能勉強看清目標，這個時候高射炮基本上就開始開火了。
    然後他們又要冒著防空彈幕俯衝。
    更不用說，陣地上那些國防軍擲彈兵一見飛機俯衝，副射手立刻半蹲扛起MG34的支架，主射手立刻抬高槍口，對準飛機的來向就是一通猛掃。
    光是被機槍打下來的飛機，就有兩架。
    中島師團長和古壽師團長在後方耐心等待守軍露出破綻，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兩人隻能臉色難看的下令撤退休整。
    傍晚，72旅、擲彈兵團及73旅的兩個蘇軍新兵團撤至後方休整，由712旅三個團及73旅另外兩個蘇軍團接替防線。
    在錫澄線指揮18軍布防的十五集團軍司令羅英得知莫城失守後，擔心常熟守軍陷入兩麵夾擊後傷亡慘重，本欲下令撤退。
    然而彭善卻堅持表示仍可堅守。
    羅英思忖片刻，他了解這位老部下並非逞強之人，既然說能守，必有其把握。
    但是……
    “楚珩，38師那邊頂得住嗎？眼下近兩個師團正在猛攻福山。若他那段防線失守，常熟將麵臨三麵合圍，屆時你想撤都難。”
    彭善語氣篤定：“羅司令，應該沒問題。林師長若真守不住，一定會提前報告的。再說，他本來就是打防禦戰的好手。”
    “好，明天委座召我去金陵開會。如果戰況有變，你相機行事，撤往錫澄線，不必死守。”羅英語氣溫和地交代。
    “明白！”彭善心頭一暖，鄭重應下。
    華中方麵軍司令部內。
    鬆井司令官也察覺常熟防線異常堅固，於是下令重炮部隊連夜向前線機動，加強火力壓製。
    17日淩晨，日軍重炮部隊攜24門三八式150mm榴彈炮、16門八九式150mm加農炮，與古壽師團的16門十四式105mm加農炮、36門四一式75mm山炮匯合，對常熟城區及福山陣地展開了猛烈炮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