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又一架蚊式偵察機從低空掠過，在鬼子士兵驚詫的注視下迅速爬升，消失在天際。
    從上午開始，林晏每小時就派一架偵察機順著炮火軌跡搜尋鬼子重炮陣地。
    鬼子持續轟炸了整個上午，卻始終未發動地麵進攻。
    下午兩點，第七架偵察機終於發現目標位置。
    林晏眼神一凝，瞬間啟動【火炮支援】、【空中掃射】與【皇家海軍炮擊支援】三項技能。
    兩分鍾後，隨著係統接連閃過資源點數入賬的提示，持續不斷的炮擊戛然而止。
    林晏冷笑一聲，炸完鬼子這一波，他倒要看看，小鬼子到時候打金陵的時候還能剩下多少重炮。
    鬼子重炮旅團的旅團長望著陣地上巨大的彈坑，殘破的火炮與遍地傷亡的炮兵，雙眼通紅，幾近暴怒。
    “八嘎！”他一腳踹翻旁邊的木箱，猛地揪住通訊兵的領口，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
    “這是艦炮！絕對是那群該死的海軍馬鹿幹的！”
    “立刻向海軍司令部發急電！質問他們為何炮擊我陸軍陣地！”
    “同時上報華中方麵軍司令部，向鬆井司令官報告：海軍誤擊我方重炮旅團，致使傷亡慘重！”
    他麵目猙獰，憤怒地咆哮：
    “這是對陸軍尊嚴的踐踏！是帝國陸軍的奇恥大辱！”
    “我要親自向陸軍省匯報！一定要讓長穀川那混蛋撤職查辦！”
    鬼子通訊兵連忙低頭：“嗨咿！”
    轉身的那一刻，他默默的擦拭了一下臉上的口水，心裏罵罵咧咧。
    與此同時，炮聲一停，常熟與福山一線的鬼子再度發起猛攻。
    “命令炮兵團，對敵軍進攻路線實施攔阻射擊！”
    林晏快步走進通訊處，下達指令。
    接下來該輪到38師的回合了。
    “嗖——”
    “轟隆——！”
    炮彈接連落在鬼子進攻路線上炸開。
    原本企圖趁守軍未從炮擊中恢複之際突襲的鬼子，猝不及防之下傷亡慘重，攻勢頓時受挫，小鬼子們迅速紛紛散開躲避炮火。
    半小時後，炮擊漸歇。
    等鬼子重新組織進攻時，守軍早已嚴陣以待。
    霎時間，戰線上再度爆發出與昨日沒什麽差距的猛烈激戰。
    戰鬥持續了一天，常熟外圍陣地被突破了一處，其餘各陣地依然完好，牢牢掌握在夏國守軍手裏。
    晚上九點，彭善帶著警衛連乘車匆匆趕到38師師部。
    “軍座，您怎麽親自過來了？”林晏將彭善迎進辦公室，順手給他倒了杯水。
    彭善坐下後，直接問道：“福山今天戰況如何？”
    林晏回道：“鬼子一步也沒能靠近。”
    “不錯，側翼交給你，我確實放心。”彭善臉上露出預料之中的神情。
    “今天羅司令去金陵開會了，”彭善喝了口水，繼續說道，“下午他找我過去談了點事。”
    他稍作停頓，解釋道：“我想著順路，就先來跟你通個氣。回去再跟魏兄他們說一聲，省得你再多跑一趟。”
    “軍座辛苦了，我這兒剛弄到一批德國煙，待會兒給您帶上。”林晏笑著說道。
    “好好好。”彭善爽朗一笑，隨即轉入正題：“委座今天召集各軍司令和部門主管開了個內部會議。”
    “主要討論保衛金陵的事。”
    “右路軍傷亡慘重，今天鬼子兩個師團已經打到嘉興城下了……”
    說到這裏，他語氣有些沉重：“從滬市到金陵都是平原，而金陵也背靠長江，前麵無險可守，曆來屬於易攻難守之地。”
    “而且咱們部隊在淞滬會戰中傷亡太大，很多部隊急需休整補充。”
    “會上大部分將領，包括德國的那些軍事顧問都主張放棄金陵。”
    林晏適時問道：“那委座決定了嗎？”
    彭善搖了搖頭：“委座還在猶豫，畢竟金陵是首都，怎麽能說放棄就放棄？”
    他繼續說道：“後天委座要召集各軍軍長去金陵開會，到時候85軍在常熟和福山的防務就暫時交給你了，我會讓魏兄和朱師長有事多跟你商量。”
    “明白，”林晏先是應下，隨後猶豫了一下，“軍座，如果委座最終決定放棄金陵……我想主動請纓留守。”
    “哦？”彭善眉毛一挑，“為什麽？”
    “金陵城裏現在還有大量百姓沒來得及撤走，如果我們一槍不放就放棄金陵，這些百姓怎麽辦？”林晏說道。
    “這確實是個問題，”彭善沉吟道：“不過……鬼子總不至於對平民百姓下手吧？”
    林晏認真說道：“軍座，鬼子在滬市傷亡慘重，連日苦戰下來，士兵們急需發泄。若是讓他們輕易占領金陵，恐怕會做出喪盡天良的事來。”
    彭善聞言站起身，背著手在屋裏踱了幾步。
    “可金陵人口眾多，短短的時間怎麽可能全部撤離？”他眉頭緊皺。
    “所以我想留守金陵，盡量為百姓的撤離爭取時間。”林晏也站起身，語氣堅定。
    彭善沉默片刻。
    他深知留守金陵意味著什麽，但林晏是為了保護百姓，這份心意讓他心情複雜。
    良久，他輕歎一聲：“林兄，你別急，明天我去找羅司令商量商量。”
    “好。”
    兩天後，嘉興淪陷，鬼子進城後，喪心病狂的執行三光政策。
    整座城市火光衝天、濃煙蔽日，頃刻間化作人間煉獄。
    與此同時，太湖北岸的吳福線依然固若金湯。
    盡管與蘇州的聯係被切斷，85軍仍牢牢扼守著常熟與福山兩處要地。
    蘇州城內，四個師的守軍頑強抵抗，市民也紛紛協助修築工事，運送傷員，鬼子連日強攻仍未能破城。
    陸軍鬆井司令官和海軍長穀川司令官經過一番不算很友好的交流，最後達成共識。
    海軍確實沒有炮擊陸軍陣地。
    鬆井司令本想將另外一支重炮部隊調過去協助炮擊吳福線，可一想到上一支重炮部隊的慘狀以及海軍司令那陰陽怪氣的態度，隻得作罷。
    再觀察兩天看看。
    他轉而命令太湖南岸的鬼子師團加速推進，企圖繞過太湖，包抄北岸守軍後方。
    此令一下，原計劃在嘉興休整七天的鬼子主力，隻得放棄劫掠享樂，繼續撲向下一道防線。
    而在福山塘陣地前，中島與古壽兩個師團依舊寸步難進。
    兩個師團長每天都臉色陰沉，眼看著麾下聯隊隻能小心翼翼地發起一波波試探性進攻。
    不是不想猛攻，而是衝得越猛，死得越快。
    他們沒有坦克中隊的支援，炮兵旅團又被摧毀，空軍現在也不來了，步兵炮，機槍也沒對麵多，步槍也沒對麵射速快，連地形也處於被動。
    啃不動，根本啃不動。
    他們曾經試過想要分出兵力協助友軍進攻常熟，結果38師支援的很及時。
    後來38師索性每日派駐一個團協防常熟，使常熟防線同樣堅如磐石。
    這下他們是徹底沒招了，隻能焦灼等待蘇州城破，或南岸部隊完成迂回包抄。
    傍晚時分，林晏將彭善和羅英迎進辦公室。
    三人簡單寒暄幾句後，羅英見林晏神色嚴肅，不由笑道：“林師長，放輕鬆些，我這次來就是隨便聊聊。”
    聽到又是“隨便聊聊”，林晏心領神會。
    當即上前利落地收拾了桌麵，鋪開作戰地圖，隨後肅立圖側，靜候指示。
    見狀，羅英有些哭笑不得：“這回真是隨便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