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喝一杯嗎

字數:3833   加入書籤

A+A-


    平心而論,謝清言跟馬文才相處的這段時間確實不錯,尤其是馬文才在騎射方麵的造詣是真的厲害。
    不過……她想,根據係統的提示,很快就會有一位全能人士把他給比下去。
    詠絮之才,謝道韞。
    雖然係統再三提示,這個位麵跟她認知的真實世界大概有不小的出入,但目前看來,大體的方向好像也沒太大變化。
    一如梁祝世界裏叫馬文才的不會是什麽好人,對於一些有代表性的星係,大家自然有自己的固有認知。
    姓諸葛的一聽就很聰明。
    謝道韞這個名字放在那就沒人敢小瞧。一句詠絮詞流傳了兩千年,自此形容才女有了專門的詞匯。
    可歎停機德,堪憐詠絮才。
    這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更是一種傳統文化的象征,是一種精神的傳承,更是牢牢刻在民族的脊梁上……對不起,作文寫多了順便就開始升華罷了。
    何況這位才女還是文武全才,文能詠絮,武方麵嘛,謝清言記得曆史上叛軍來襲時謝道韞六十多歲時,帶著侍女守城,手刃數十人。
    六十多歲……手刃數十人,這兩個詞聯係到一起,謝道韞簡直是女武神降世。
    馬文才恐怕要被狠狠磋磨一番銳氣。
    這就像是在民國時代,你是北大最品學兼優的學生,被稱為十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但你的老師是魯迅。
    真正的降維打擊。
    馬文才,輸給謝道韞,你無需自卑。
    謝清言看著正在擦拭弓弩的馬文才,心裏默默地為他歎了口氣。
    馬文才看她一眼欲言又止的神情,不耐煩道:
    “你又怎麽了?”
    自從馬文才允許謝清言能夠到床上睡覺以來,謝清言幾乎就沒消停過。
    不是今天突然來了興致,要向他請教排兵布陣,就是雅興大發,要做酒中仙,而眾所周知,馬文才是不喝酒的,她隻好找岑元辰甚至是荀巨伯一起喝。
    回來的時候往往已是深夜,有次馬文才去叫她,幾個人已經睡倒一片了,桌子上趴著蕭昭業,還放著好幾個骰子,地上睡著兩三個學子,荀巨伯直挺挺趴在地上,謝清言倒還算體麵,倚在岑元辰他們房間的榻上,見到他來,還虛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文才兄也來喝酒嗎?”
    馬文才氣的一把揮開她的手,語氣陰鷙:“謝清言,你想死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尼山書院是不允許學子喝酒的。”
    理論上確實是不允許的。
    但正如學校裏總會有那種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的人,往往帶著一群人不正經,謝清言顯然就是這種人,荀巨伯原本隻是說話詼諧一些,也被拉過來一起喝酒,守規矩還是守的。
    更別提蕭昭業岑元辰這些本就擅長飲酒作樂,曲水流觴的世家公子。
    整個尼山書院,沒跟謝清言喝過酒的,居然隻有梁山伯,祝英台,馬文才三個人。
    畢竟在謝清言看來,王藍田和秦京生算不上人,最多算是某種類人生物,謝清言沒跟他們喝過,但他們私下裏豈會少喝?蕭昭業都聽說過王藍田是枕霞樓的常客呢。
    既然大家都一起喝過酒,再舉報誰都討不到好,何況這事本就可大可小,屬於民不舉官不究的狀態。
    而最清白的三個人裏,梁山伯和祝英台是坦蕩,馬文才是不屑,眾人聚眾喝了這麽久,一直相安無事。
    不過今天,他大概真的被惹到了。
    謝清言靠在榻上,她又不是什麽規矩的學子,一放了課就把學子袍一扔,穿她那些耀眼又精致的常服招搖過市。
    眼下她穿著件深藍色繡金線折枝雀鳥的圓領袍,風雅的令人心折,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些許鎖骨,肌膚白皙似玉,斜倚在扶手上,一雙桃花眼醉的泛起了水光。
    這也太不像話了。
    馬文才皺起眉頭,掃視這眼前的一片狼藉和眾人,最終看著謝清言,語氣陰冷:
    “你們也太放肆了,在書院裏都敢聚眾酗酒,爛醉如泥,我這便去稟明山長,你們少不了一頓重罰!”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荀巨伯在眾人中家世最薄弱,要是真有心罰,他一定逃不過去,嚇得酒直接醒了一大半,一個激靈,連忙爬起來道:
    “文才兄,我們不過是興起喝了些酒罷了,現在我們立刻散了,你就放過我們吧。”
    他可真是撞到槍口上了,馬文才對著梁山伯有與生俱來的敵意,而荀巨伯作為跟梁山伯交好的人之一,雖然不是首當其衝,但馬文才對他也並無好感。
    不過,他反正對誰都沒好感就是了。
    “誰允許你這麽叫的?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敢這麽叫本公子?”
    “我現在就去見山長!”
    說著,轉身就要走。
    謝清言知道他絕不是嚇唬一下眾人就算了,也不知道怎麽就惹著他了,雖說書院裏大家都怕他,可是這麽一舉報,不也討不著好嗎?
    怎麽就這麽氣了?
    謝清言認知裏,馬文才算是很有腦子的反派了,除了偏執一點,不要涉及祝英台,他應該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才對。
    然而她也來不及思考,隻是下意識挽留道:
    “文才兄留步!”
    馬文才身形一頓,竟真的停下腳步,冷冰冰的看著她。
    謝清言忙道:
    “其實我們隻是小酌罷了,喝的並不多,我知道你心裏掛念我,特意過來,你何必動這麽大的怒氣呢?不如先喝杯茶吧。”
    她不知從哪摸到一個精致的白玉杯,遞到馬文才麵前,杯中液體清澈,散發出淡淡茶香。
    馬文才看她眼神還算清明,言語之間也沒有太重的酒氣,稍稍平息了些戾氣,卻仍然一把揮開她的手:
    “謝清言,你別在這裏嬉皮笑臉的,以為說幾句好聽的我就會放過你們?”
    謝清言深吸一口氣,想到自己可能是這個房間裏最清醒的人了,不由得有種赴死的情懷:
    “文才兄真是言重了,我隻是看你說了這麽多話,怕你口渴,想給你倒杯茶而已。”
    又連忙找補道:
    “你先喝完這杯茶,我收拾一下就跟你回房間,這裏的一切……你就當沒看見好不好?”
    語氣放低,甚至有些誘哄的意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