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章 當教師家屬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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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場驚世駭俗的告白之後,馬文才見了謝清言就一臉寒霜。
    他雖然沒讓別人再住進來跟他當室友,講堂上也沒像之前那樣叫王藍田來羞辱她,甚至還和她同席而坐。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不對勁。
    不過他們覺得,是謝清言搬到謝道韞住處這件事觸怒了馬文才。
    所以馬文才不理她了。
    荀巨伯也嘖嘖稱奇,私下跟謝清言說:
    “真是怪了,他那天聽說你生病暈倒,臉色都變了。”
    “隨便告了個假就回去看你。”
    “我還以為他對你還算義氣呢,沒想到,就為搬走這事還會跟你翻臉。”
    謝清言哪敢說他沒把自己揍死都算好的,隻是嗬嗬笑了兩聲。
    她現在住在謝道韞的院子,估計閑暇時也是和謝道韞一起煮茶品畫,作詩練字。
    謝道韞文采是當世第一流,武力也是讓人歎為觀止,真是一百個男人也比不過她。
    謝清言隻覺得高山仰止,不覺為之心折。
    要是她是謝道韞的曆史粉就好了,什麽任務都丟一邊去,隻需要跟蘭香美人貼貼就好了。
    可惜,任務還是要做的。
    本來罷課事件中有她吸引大部分仇恨,梁祝幾乎沒有被馬文才盯上。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反派和主角的糾纏宿命。
    馬文才就是橫豎看不慣梁祝二人。
    言語之中多是冷嘲熱諷。
    祝英台也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家裏嬌寵慣了的小女兒,是有點脾氣的。
    難免跟馬文才杠上幾回。
    謝清言想,自己如今在馬文才眼裏隻比死人好那麽一點,他沒對付自己,多半是因為惡心。
    也不好從中調解。
    今日山長特地邀請謝道韞小聚,為她接風洗塵。
    謝清言作為同族,又是書院的學生,也沒有不去的道理。
    桌上除了山長一家,還有陳夫子,隻是麵色不太好,看來對謝道韞很有意見,宴席都垮著臉。
    謝清言好久沒見到小惠,隻記得有次荀巨伯說因為祝英台經常去醫舍,人家已經移情別戀了。
    那看來,小惠是要芳心錯付了。
    陳子俊橫豎不喜歡謝道韞,抬頭正想說幾句話陰陽。
    卻見到燈光下,謝道韞端坐著,長眉秀目,令人心折。
    陳子俊的語氣頓時就變了:
    “我……我敬謝先生一杯。”
    謝道韞自然客套一下,又說起自己的見解來:
    “尼山書院確實臥虎藏龍,有的鋒芒畢露,有的光華內斂。”
    陳子俊哪裏還聽得進去她在說什麽,生動演繹了什麽叫秀色可餐。
    山長夫人溫柔道:
    “夫子,吃點菜吧。”
    他這才慌不擇食的夾了一筷子菜,卻又被魚刺卡住了。
    卡的太深,連王蘭和王蕙也沒辦法夾出。
    最後,還是謝道韞拿了麥芽糖幫他吞了進去。
    直到這時,陳子俊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握著謝道韞的手腕不放。
    不由得十分羞愧,連忙告辭了。
    匆匆走出房門。
    祝英台進來,剛好碰到他匆匆離開。
    王蕙姑娘見到她,自然極為高興,忙道:
    “祝公子,你帶銀心來上藥啊。”
    幾人又是一陣寒暄。
    看得出來,祝英台很喜歡謝道韞,主動提出要送謝道韞和謝清言回房。
    途中,難免說起未來的前程。
    謝道韞聽了祝英台的話,不禁詫異:
    “尼山結業後,你不想做官?”
    祝英台笑道:
    “是啊,我真不明白,為什麽讀書一定要跟做官連在一起?”
    謝道韞不禁讚賞:
    “可是上尼山學院的學子,都是為了博取品狀等級,以便日後升官發財,難得你不為名利所惑。”
    王蕙在一旁讚同道:
    “對呀,我就是欣賞祝公子與眾不同的風骨。”
    祝英台卻發覺有點不妥,主動問道:
    “不過我看清言倒是對品狀排名很是看重,難道你也是那種想要追求名利之人?”
    這種情況下,說自己隻是為了修心,而不是為了排名似乎更好。
    但謝清言也有些疑惑:
    “為何想做官就一定不好呢?追求名利又有什麽不對呢?”
    祝英台頓時驚了,言語中還帶了點失望:
    “原來你也想做官……想要追名逐利?”
    謝道韞跟謝清言相處的多些,主動問道:
    “清言,你為何有這樣的看法?”
    謝清言看著祝英台一臉指責的神色,反而道:
    “為何我不能想要做官?”
    “想做官也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沒人做官,誰來征戰沙場?誰來治理州縣?”
    她還是那副天塌下來都無所謂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讓謝道韞目光一亮。
    “這條道路上,有的人追名逐利,有的人踐行理想,為百姓謀福祉,錯的不是為官的追求,而是追求的初心。”
    謝道韞眼中讚賞之色愈濃,微微頷首:“若能秉持初心,官場亦是道場。”
    祝英台被她說的啞口無言。
    她天性爛漫,出身富貴,隻覺得名利對自己來說是浮雲,不理解為什麽會有人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搶破腦袋。
    算了,這些高潔的想法,像謝清言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
    不過,隻要山伯能明白就好了。
    她想到山伯,不禁又低頭,露出一個少女羞澀的微笑。
    回到謝道韞房間,兩人謝過祝英台相送,便也打算安寢。
    謝清言走到院子裏,腳下卻踢到一個東西。
    似乎是個玫瑰香露的瓶子,這種東西,謝清言跟桃枝都有很多,並不陌生。
    肯定是祝英台留下的。
    明天上課的時候給她就行了。
    這是她本來的打算。
    但轉念一想,她能把這玩意兒帶在身上,要是被其他人發現,她的身份不是昭然若揭嗎?
    梁山伯或許不懂,馬文才那種人精一眼就覺得不對。
    王藍田更是青樓的路比自己家都熟,這種女子用的東西他能不清楚?
    謝清言長呼出一口氣,追著祝英台過去。
    或許她應該跟祝英台明牌自己的女子身份,同為女扮男裝的女子分享經驗,祝英台應該會更聽得進去。
    誰讓她是個命苦的任務者呢?
    她一路追過來,行到大成殿,才看到祝英台和小蕙姑娘。
    糟了。
    既然小蕙在場,自己也不便多說。
    謝清言正打算歇一會兒,卻瞥到殿上的回廊處,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借著月光,看的並不真切。
    隻見他拉開弓箭,赫然是對著祝英台的。
    謝清言頓時慌了。
    誰在這裏偷放冷箭呢?待會兒把祝英台弄死了可就糟了。
    梁祝he大業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傳出去像話嗎?
    不過祝英台在梁祝世界也算是女主,不至於死的這麽沒名目吧。
    謝清言不敢賭這一出,疾步上前,將祝英台推開:
    “小心!”
    那支箭正好飛了過來,掠過謝清言的肩膀。
    可是那人並未因此有所停頓,一箭不成,竟然又放了一箭。
    這次,卻是衝著謝清言去的,黑燈瞎火之間,謝清言隻能憑風聲判斷,身影在空中一閃,便要去抓那個黑影。
    見勢不妙,那個黑影蒙著麵巾,竟然逃走了。
    謝清言老大一股火氣憋在心裏。
    幸好她來的及時,倒是沒發生什麽大事,她剛剛躲的及時,肩膀被箭矢擦過,此刻火燒火燎的痛,也沒有到難以忍受的地步,想來隻是擦破皮出了點血的程度。
    隻是她們三人不知道黑影的身份,這種感覺實在不妙。
    祝英台和王蕙對視一眼,彼此都有了個答案。
    兩人異口同聲道:“馬文才!”
    月光像冷水一樣澆了下來。
    世家子弟都擅箭術,但是馬文才的箭術仍然是書院裏最好的。
    祝英台和王蕙懷疑是他,這無可厚非。
    但謝清言站在大成殿的陰影裏,她細細地捋著,並不覺得這是馬文才做的。
    第一,蕭昭業曾經銳評馬文才的箭術,挽弓如滿月,箭去似流星。
    謝清言也領教過他一箭擦過她射中落葉的準頭。他真要動了殺心,即使在夜色中,也不會射偏半分。
    第二,馬文才雖然是反派,但做壞事都是打明牌,這種趁著夜色放冷箭的猥瑣行徑,他從來是不屑做的。
    他要對付誰,必是叫人清清楚楚地知道是他,帶著一種“我便如此,你能奈我何”的倨傲。
    第三嘛,那就是自從謝清言跟他驚世駭俗的告白之後,他跟謝清言同座都離得遠遠的。
    仿佛她是什麽糟心的東西一樣。
    如果真是馬文才,那看到她那一刻,估計就已經扭頭走了。
    謝清言道:
    “簡單,咱們這就去他房間,直接質問他好了。”
    要是馬文才那家夥,肯定會直接承認。
    祝英台卻搖了搖頭:“不行,我們都沒有受傷,沒有合適的理由。”
    “就算是鬧到山長那裏,也隻會說是虛驚一場而已。”
    相當於這件事就隻能不了了之了。
    三人隻好各自回了住處。
    夜色愈發濃鬱,帶著露水的涼意,浸得人骨頭縫裏都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