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色昏暗的指揮部內。
    半晌，謝晉元和上官誌標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
    “團座，您那位外國朋友……又留下裝備物資了？”上官誌標聲音發緊。
    “不！說錯了！”他又急忙改口，眼中已非“震驚”二字可述，
    “他是送了物資裝備過來？這……連租界的封鎖線都能穿透？！”
    國府傾盡全力都辦不到的事情！
    團座這朋友是何方神聖？！
    “人家送東西來不好麽？”秦天沒好氣地笑道，
    “老謝，你坐鎮倉庫。上官誌標，立刻召集一百名兄弟，我在門口等你們！”
    “我去召集！”謝晉元一把拉住上官誌標，
    “我來召集！你留守！”
    語氣不容置疑。
    上官誌標嘴唇動了動，終是無奈領命。
    跟團座去“拿”裝備？
    那滋味……比抽大煙還讓人上癮！
    ……
    秦天獨立倉庫門前，夜風卷起他軍大衣的衣角，煙卷的火星在黑暗中明滅。
    他掏出上官誌標那份彈藥統計表，
    十二挺輕機槍，白天噴吐了一萬五千發子彈！
    僅餘三萬六千發！
    就算分散到二十五挺機槍上，每挺才分到一千四百發！
    開足馬力，幾分鍾就見底！
    彈藥！必須補足！
    秦天的意念一動，按照之前所設想的物資兌換完畢，
    【ZB輕機槍5挺；35000發子彈；擲彈筒10具；榴彈400發；ZB37水冷重機槍2挺;重機槍子彈：10000發；三八大蓋子彈10000發；巴祖卡1套；巴祖卡炮彈65發；手雷500枚；高射炮2門；高射炮炮彈4發裝彈夾30件；300套防毒麵具；碳酸氫鈉50袋；鋼銼30套；嗎啡20份。】
    如此下來，秦天將所有的積分一點不剩全部兌完。
    這樣下來，一共是30挺輕機槍，每挺輕機槍配彈接近2400發左右，
    一旦咆哮，將是交織的死亡火網！
    擲彈筒，增至20具，加上之前的庫存彈藥，總共505發！
    每筒配彈25發！
    足以在倉庫周遭打出一場暴烈的“五連發”死神之舞！
    巴祖卡，達到5套！加上庫存，總共是85發炮彈，每套配彈17發！
    這是專為撕裂鬼子的鐵甲與刁鑽的重火力點準備的！
    又增加了兩門高射炮，
    炮口放平，將是橫掃戰場的恐怖鐮刀！
    隨著秦天的念頭閃動，諸多裝備物資，分類出現在倉庫東側的兩棟民宅中，
    冰冷的武器，像是沉睡的猛獸，整齊地排列在漏風的民宅中，等待著主人的啟封！
    ……
    “團座，又有好東西了？有俺們炮兵的份兒沒？”
    這次，過來搬運的有克虜伯，他帶著30多個炮兵兄弟跟著，到了一棟民宅門口，克虜伯終於是憋住氣好奇地問道。
    “有。六百多發炮彈。”秦天語氣平淡，伸手欲推門。
    “團座！”克虜伯卻一聲急吼，臉都憋紅了，
    “俺……俺們不要了！”
    “嗯？”秦天動作一頓，詫異地回頭。
    “團座！俺們什麽也不要了！這回兒……”克虜伯倆手搓得火星子直冒，黑臉膛子油亮亮地發顫，
    “就求您開開麵兒，叫俺們……轟兩炮！就轟兩炮！兄弟夥兒……嗓眼子快饞裂嘍——！”
    眾炮兵眼巴巴點頭，“洞房花燭，新娘子被土匪搶走，也沒這樣難受！”一個老兵嘀咕。
    “是啊團座！打一炮也行啊！”幾人附和。
    “哈！”秦天終於回過味，又好氣又好笑，“當我在糊弄你們？！”
    “六百發……聽著……怪嚇人咧……”一老實炮手小聲咕噥。
    秦天不再言語，一把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屋裏一片漆黑。
    提著馬燈的克虜伯搶到前頭，燈光猛地一照，滿滿當當！
    碼得像小山！
    全是覆蓋著防潮油布的彈藥箱！
    牆根陰影裏，還戳著兩個碩大的、透著不尋常氣質的黑漆箱子！
    “嘶……”一片倒吸冷氣聲。
    克虜伯眼放綠光，撲進去一把抄起撬棍。
    哢噠！
    哐當！
    箱蓋撬起！
    昏黃燈光下，
    “鐵筒筒！十……十根新嶄嶄的？！”克虜伯嗓子都嚎岔劈了！
    “鐵蛋蛋！四百顆！天爺爺啊——發橫財嘍！！”
    “巴祖卡，這寶貝也來了！還帶冒煙彈……六……六十五顆？！團座！您真財神爺下凡噯！！”
    “恁娘……這旮遝還有？！”克虜伯薅開牆角灰蓬蓬的大箱子，
    “高炮！這鐵疙瘩祖宗！俺滴親娘來哎——！！！”
    驚叫如同鞭炮在屋裏炸響！
    不到一分鍾，克虜伯風一般衝到秦天麵前，激動得語無倫次，
    “團座！真弄六百多…俺錯咧！……”
    雖是表達歉意，但他蒼蠅搓手，臉上紅光幾乎要透出油來，盯著武器裝備不離開一點，
    “俺早踅摸好嘍——那些老兄弟們裏頭，玩炮的老把式不老少！團座，甭操那人手的心！”
    “架起這些鐵疙瘩，嘿嘿嘿……小鬼子來了……”克虜伯說著，抬起腦袋，眼中仿佛在幻化，
    幻化出二十具擲彈齊射的狂潮、巴祖卡優雅狙殺、高射炮平射碾碎戰車的駭人巨吼
    ……
    可高興不過半分鍾，
    下一秒，他臉色驟然垮塌，如同霜打的茄子，哭喪著臉嘟囔，
    “真毀了——！這是魚缸裏的金魚兒，光能瞅不能碰啊！？這不活要命噯——？！”
    再多的好東西，不讓用，也不是白搭！？
    他賊心不死地湊近秦天，伸出一根指頭，聲音諂媚發顫，
    “團長官……抬抬手兒？這回，每樣兒……就給放兩炮？……一炮！就打一炮——？！”
    “不行！”秦天斬釘截鐵。
    “團座……”克虜伯瞬間蔫了，垂頭喪氣。
    後麵那群炮兵，剛才還興奮得眼冒綠光，此刻如同抽了骨頭，連手裏的擲彈筒都覺得千斤重。
    “瞅你們那點兒出息！”秦天看著這群人，無奈歎氣，
    “打個一發兩發的管什麽用？”
    話鋒陡轉，雷霆萬鈞，“這次，不給我打光打淨，老子唯你是問！”
    唰——！
    克虜伯如同被電流擊中！
    他猛地抬眼，死盯住秦天，像第一次認識這位長官。
    啵！
    一個響亮的親吻狠狠印在懷裏的榴彈上！
    “俺滴娘來！日頭打西邊冒咧——！！！”
    克虜伯興奮得直跳腳，
    “俺愛煞你，團座！兄弟們，還傻杵著幹啥？！搬啊——！拚了命滴搬兒啊——！！！”
    ……
    看著一箱箱彈藥、一門門炮被螞蟻搬家般運回倉庫，謝晉元的手指在發顫，喃喃自語：
    “這麽多炮彈……這麽多火箭彈……”
    “鬼子的鐵王八來多少，就給它們熔成多少鐵水！”
    “連高射炮都搞到了？！團座！”
    他難以置信地摸著冰涼的、泛著幽冷光澤的高炮炮管，追問炮組是否會組裝使用，得到克虜伯拍胸脯的保證後，愛不釋手。
    突然！
    謝晉元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
    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
    他猛地轉身，疾步衝向秦天，聲音帶著驚駭：“團座！不對！這完全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