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大的浪漫,從不是男女之情,最大的浪漫是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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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看到李德鄰看到這份電報的凝重表情,作戰室內,所有機要秘書的電話都停了,隻有遠處話務室內,話務員在接發電報的聲音,
“健生,這太過冒險了!”
李德鄰站到了窗戶邊,看著外麵川流不息的運兵隊伍,朝著白健生說道。
原本,他們的戰略構想是,北線節節抵抗,
在戰局的一點點變化中,尋找到鬼子冒進的一部,對其迎頭痛擊,
而湯恩柏所部,以及秦天所部,就是他李德鄰手中的王牌,
尤其是潛藏在沂蒙山的秦天部,一旦出來,猶如猛虎下山,對鬼子冒進部,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現在,秦天主動請戰,對板垣師團從背後發起攻擊,一旦失敗,那他手中的王牌,將一下子消失。
湯恩柏部,對他來說,顧忌比較大。
他已經猜測到了,不到最後關口,大局已定的情況下,他們那個總裁是不會讓湯出擊的。
所以,這兩張王牌中,隻有秦天這一張可用。
“不妨試試!”
白健生自然知道這個方案對整個戰局的影響,他嘴唇翻動了一下,最後跟李德鄰說道。
“即使不成,張藎忱部還在這裏,可以讓其支援秦天。”
“再一個72軍機動性很強,對日寇不能進行毀滅性的打擊,一旦後撤,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另外,可讓湯恩柏部從棗莊出發,朝著臨沂方向支援……”
說到這裏,白健生眼睛凝視,三白眼出現,他對此抱著希望不大。
這叼毛心思鬼的很!
“命令龐炳詢部死守臨沂,命令孫連仲的第42軍馮安邦部,盯防板垣師團從莒南迂回進攻臨沂。”
“必要時,要支援臨沂。”
“命令第22集團軍死守藤縣微山湖一線,……”
“命令張藎忱部往北移動,……”
“給湯恩柏電令,從棗莊開拔,朝臨沂方向移動,……”
李德鄰下達了一份份軍令。
從明麵看,這一份份軍令都是側重提防鬼子對臨沂的進攻,
並不能從軍令安排上看出秦天部的計劃,
但正是如此,如果龐炳詢部能夠守住臨沂,
如果張藎忱部能夠支援到位,尤其是在關鍵時刻,能不能切斷磯穀與板垣之間的聯係,則秦天計劃的可行性又加大了幾分,
剩下的就看秦天部能否對第五師團進行毀天滅地的攻擊,
如果湯恩柏能夠執行軍令,沒有那些齷齪,快速支援到位,
說不定,還真能讓秦天的計劃成功,
痛擊板垣師團,痛擊鬼子這支精銳中的精銳,
畢其功於一役。
能夠遲滯鬼子打通津浦鐵路,遲滯他們占領徐城,讓隴海路還能運行一些時間,讓中原等地的這些工業基地西遷成功。
贏得寶貴的時間!
咻咻咻,
軍令朝著各部傳送過去。
蒙山南麓,費縣59軍營地,
一個參謀將電報遞到一個魁梧的中年將軍手中,
“軍座,北上的話,很有可能陷入日寇的雙重包圍……”
他在旁邊幽幽地說道。
正在閱覽電報的張藎忱猛然抬起頭,色厲地看著這名參謀,
“你讓我跑嗎?”
“從盧溝橋開始,我跑,平津淪陷了,長城淪陷了,我成了不抵抗將軍!”
“此為奇恥大辱!”
“被萬人痛罵!”
“此刻,你告訴我,因為對麵鬼子多,我畏縮不前,……”
“我張藎忱何時能洗刷惡名?”
“你們……”
他伸手指著跟隨他的無數老兄弟,猛然吼道,
“你們何時能洗刷這個惡名?”
“他張學良不抵抗,但在長安掀起抗戰義旗,被四萬萬同胞歌頌!”
“我張藎忱,我59軍不抵抗,已是千古罪人!洗刷我輩身上恥辱的唯一辦法,就是為之死!”
“以身殉國!”
“聽我命令,全軍開拔,……”
唰的一下,
整個軍部中,所有人原本是羞愧的低下頭,在此時,他們緩緩抬起頭,眼中露出慷慨之色。
從盧溝橋開始,他們所過之處,被百姓知道後,各種臭雞蛋菜葉子丟在身上,那種感覺比死都難受,
甚至,有一個基層軍官,收到父親的來信,信中隻有寥寥幾個字,
【何時洗刷罪名,何時恢複父子關係,何時重入祠堂!】
“是!”
整個作戰室內爆發出衝天的回應。
舍生取義,殺身成仁!
大夏自古早有定論!
最大的罪,不是作奸犯科,最大的罪,是賣國;最大的浪漫,從不是男女之情,最大的浪漫是殉國!
費縣,三歲小兒在過家家玩遊戲時候,麵對鬼子都齜牙咧嘴往上衝,他們何以懼之?
……
“告訴李德鄰,我部可戰鬥到最後一兵一卒!”
臨沂城內,龐炳詢摸著自己的大腦袋,直接朝著隨身參謀喊道。
“可我們隻有一個師的兵力,缺槍少彈,對麵的板垣師團幾萬人,從目前情報來看,重炮坦克不計其數!要不要讓德公支援?”
隨身參謀低頭問道。
“奶奶個熊的,你敢動搖軍心?”
啪,
龐炳詢抽出手槍,一槍將隨身參謀給斃了,
這是他十分信任的一個參謀,
“如果我也動搖軍心,我也投降鬼子,你們也可如此對我!”
“西北佬的槍可以沒子彈,但骨頭必須是最硬的!”
他眼神森森地看著嚇得瑟瑟的眾多參謀和將軍說道。
刷,
這些人抬起了頭顱,眼神肅穆,
在這一刻,他們仿佛明白了一件事,這與當初跟著馮大帥來中原不同,這次打的是鬼子!
他們明白為何司令為何如此暴虐憤怒?
33年,他們在長城羅文峪一線拿著大刀片子跟鬼子拚殺,都熬過來了,還怕現在?
“回電,我軍已經開拔!”在棗莊,湯恩柏倚著窗戶,翹著腿,抽著一支雪茄,吞吐煙霧,朝著身邊機要秘書說道。
在他身前的桌子上,有兩份電報,一份是李德鄰發來的,一份是最高總裁發來的,
委員長的電報簡短,寥寥數字,【待勢而發,風林徐動,以觀其徼。】
“開拔?委員長的意思是?”
機要秘書愣了一下,
“開拔前,輜重等不需要整理嗎?”
湯恩柏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
瞬間,機要秘書就明白了所有。
湯恩柏深深吸了一口雪茄,看著北麵方向,幽幽說道:
“江湖,什麽是江湖?”
“江湖,不光光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年輕人是不懂的!”
十天後,
沂南縣以南,
汶河與沂水交匯處,
一座大石橋上,早已是屍橫遍野,
無數西北軍的士兵屍體躺在橋頭陣地上,姿勢扭曲,卻各個都瞪圓了雙眼,看著鬼子進攻的方向,
“支那的這支部隊讓人敬佩?!”
板垣站在汶河支流的一處高地,手中望遠鏡,觀察著這個大石橋,
他們這幾天來一路進攻,輕易拿下沂水,又拿下沂南縣,
原本以為大夏部隊都是一群保安團或者警察組成的不堪一擊的武裝,
甚至都以為大夏對於土地已經放棄了,
可是,在這座大石橋上,竟然遭遇了這樣一支大夏部隊,
區區一個連的士兵,竟然阻止了他們馬上一個上午,
陽光刺眼,
就在板垣腦袋晃了一下,要躲開刺眼白光時候,
忽然,
在橋頭的陣地上,一個幼小的身影,口吐著鮮血,從死人堆裏慢慢地爬了起來,
那是一個七歲的孩子。
身上,穿著大夏西北軍的老舊軍裝,
納尼?
這一幕,不僅僅讓板垣不可置信,讓幾十個彎著腰要摸上來的鬼子兵也愣在原地,
他們手中長槍雖然直對著橋頭,卻沒人開一槍,
都默默地注視著這個少年,滿身是血,滿身髒黑、一條胳膊已經被炸斷的少年軍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