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將這些英靈埋在他們的塋地,無上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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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前,
山前村,
村口位置,逶迤出現一支龐大的送葬隊伍,
全村百姓縞素,扶老攜幼,
“國民革命軍第40軍上尉連長胡大彪,於郎莊橋,與日軍鏖戰犧牲,忠勇動天地,……”
戴著花鏡的老學究舉著自己寫完的一道祭文,念完後,
山前村的一個接近百歲的老太爺一身黑色長袍,渾濁的眼睛睜圓,猛然喊道,
“起靈!”
哢嚓一聲,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穿著喪服,從地上撿起滿是紙灰的瓦盆,舉頭頂,摔在地上,
嗡,
長號長鳴,
一口上好的棺材被幾個小夥子抬著,朝著前方走去,
這口棺材有些年歲,卻收拾的板正,尤其是上麵包漿的顏色,一看就知道被人常年擦拭,這是山前村老太爺給自己準備了小半輩子的玩意。
此刻,給這個打鬼子的國軍後生用,他不覺得委屈,甚至,覺得光榮,
他一個白活了快百歲的老家夥,實在不行,用一條草席就可以下葬。
雖說當兵以馬革裹屍為榮,但豈能真的讓他們如此!
“國民革命軍……”
在老學究的慷慨陳詞後,隨著老太爺一聲聲起靈,一個個瓦盆被摔碎,
一個個大小子全部穿著孝布,手裏捧著一個個靈位,跟在一口口做工講究的棺材後麵,
老太爺將自己的棺材都貢獻了,
他們山前村人豈能無動於衷?
先不說將這些英靈埋在他們的塋地,是件無上光榮的事情,就是人家在郎莊橋打鬼子的事情,就是在保護他們的家園,
國家太遠,但郎莊橋很近。
“國民革命軍下等兵……劉柱子,……”
老學究念到這最後的祭文時候,明顯有些念不下去,
在他旁邊的棺材中,那個娃娃依舊是以來的時候那種姿勢,
這一夜,無論是張三哥夫婦也好,還是村裏給人看事的錢婆過來幫忙也好,
這個娃娃依舊是睜著眼,雙手這樣的姿勢,根本就不曾鬆下來。
仿佛有一股氣憋在身體中,
最後,還是老太爺發話,
“就這樣吧!即使以後有問題,娃娃也會成為這一方山神,害的是小鬼子,保的是咱們!”
老學究忍著眼中渾濁的淚水,將所有的祭文念完,
老太爺親自上前,將一塊白布蓋在劉柱子的頭頂,
“孩子,該回家了!”
刷,
幾個小夥子小心翼翼地按照長輩的教導,將棺材蓋掩上釘好,
“起靈!”
老太爺猛然一聲喝,
一個四歲左右的小孩全身穿著孝布,懵懂地被自己的爹拽到火盆前麵,
此時,整個村子中,適合頂盆的就輪到他了。
“爹,我怕!”
小孩嚇得臉色慘白,幾乎要哭出聲。
他手指根本不敢碰那火盆。
“嫩馬勒戈壁的!”
父親氣的要給兒子一巴掌,
“我來!”
老太爺將男子推開,走到虎子身邊,摸著他的腦袋說道:
“虎子,你不是老跟太爺爺說長大了要打小鬼子嗎?”
“這個就是打小鬼子的英雄!”
老太爺指著棺材,跟虎子耐心地解釋道。
“太爺爺,我懂了!”
虎子看了一眼四周,又看了一眼棺材,似懂非懂地說道。
他上前一步,使勁地舉起那個瓦盆,
跟前麵那些半大小子學的一樣,
使出吃奶的力氣舉過頭頂,使勁地朝著地上一摔,
猛然喝了一聲,
“打鬼子!”
哢嚓,
瓦盆在地上摔得粉碎,
裏麵的灰燼在風中飛舞,竟然飄到了後麵的棺材上,附著在上麵,好像是一個個銘文一樣,
在棺材中,
劉柱子早已僵硬的雙手,吧嗒一下垂下,眼睛猛然閉上。
送葬的隊伍,在長號的喪樂中,緩緩地朝著右側山崗而去,
那是山前村的塋盤。
紙錢灑落,
在陽光下,仿佛是一個個金色的精靈,在空中飛舞,
在一處山崗上,一個人坐在上麵一個破舊的亭子中,看著從遠處過來的送葬隊伍,
他猛然朝著身後的周衛國問道:
“問老謝,那邊是怎麽回事?”
“軍座,參謀長說鬼子到了橋頭了,但是沒有過河!”
“再給他十分鍾時間,如果還沒過河,就開炮,硬吃鬼子,……”
秦天掏出懷表看了一下時間,
“讓524團務必給我死守千口村陣地!不能讓小鬼子退回臨淄!也要頂住臨淄方向鬼子的援兵!”
他再次強調道,
鬼子一旦被擊潰,
必然朝著來時路撤退,
到時候,在郎莊橋以南十裏地,放過鬼子大軍,已經進入千口村村口山丘陣地,居高死守那個要點的524團,便是一根釘子,很有可能麵臨鬼子的雙重夾擊!
“軍座,參謀長來電,鬼子過河了,可以炮擊!”
幾分鍾後,周衛國快步跑過來,
秦天看著山下經過的送葬隊伍,
猛然站了起來,猙獰著聲音喊道:
“開——炮!”
轟轟轟,
無數的炮聲在山後的高坡陣地上響起,
無數的榴彈從炮口傾瀉,
朝著遠處飛去,
長亭外,古道邊,
巨大的炮聲,在此時,混著山下的喪樂和慟哭,是給這些英靈們最好的送別禮物!
轟隆隆,
榴彈在汶河以北和以南的大片鬼子群中炸開,
一發榴彈,
炸在汶河中,
巨大的爆炸攢射出白玉蘭花一樣的水柱,瞬間,將旁邊的一座浮橋給掀翻,
上麵正在行駛的卡車,被拋射出去,
竟然直接砸到了汶河與沂水的交界大漩渦中,
咕咚一下,
水裏冒出氣泡,旋渦激流將鬼子駕駛員和卡車一同吞進河底。
轟,
一發榴彈直接擊中鬼子的一輛坦克,即使加裝了一片片鋼板,此時,在重炮之下,也不夠看的,
坦克被當場引爆!
巨大爆炸將在旁邊依靠、正在抽煙的鬼子車手和幾個鬼子軍官,給炸成焦粉。
“敵襲!快隱蔽!”
一個大隊長在汶河南岸,在炮擊的瞬間,他頂著巨大的爆炸氣壓,
右手使勁地握住受驚戰馬的韁繩,在他的大隊部周圍快速的轉悠,
朝著那些還懵逼的鬼子兵們大喊,
旁邊幾百米外,一個大隊部被一發榴彈擊中,一個焦褐的巨坑出現,裏麵滿是殘肢斷臂,一發榴彈給幾十個鬼子兵當場炸死,
這一幕讓他們嚇蒙了。
他剛喊完,
又是一陣榴彈急嘯的穿刺聲傳來。
轟,
一發榴彈炸在他的馬旁,
巨大的爆炸,
將他和戰馬當場撕碎,
他在空中,彌留的意識發現,自己竟然還有半截身體,右手還牽著韁繩,隻是,韁繩的末端是一個馬頭而已,
戰馬大眼瞪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