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陵，罵什麽髒話！？要罵到他跟前罵去！”
    聽到薛嶽這一聲國罵，程潛愣了一下，隨即半開玩笑地說道。
    “你以為我不敢？”薛嶽冷哼一聲。
    “算了！伯陵。”程潛笑著拍拍薛嶽，示意他坐下。
    “我聽說胡宗南他們知道72軍進入一戰區，頗有些輕蔑？”
    “對於組建豫東兵團圍剿土肥圓，他們雖表麵積極，但在命令上，陽奉陰違吧？”程潛看向薛嶽。
    薛嶽重重點頭。
    此番豫東兵團圍殲土肥圓師團，兵力上國軍占絕對優勢。
    但薛嶽有三大擔憂，
    其一，就是遙控指揮；
    其二，各部皆為中央軍精銳，各個自命不凡，加上唯校長是從，又加上遙控指揮，恐難真正聽令；
    其三，各部曆經淞滬、金陵血戰，兵員折損大半，新兵占比極高。
    其實，若前兩點能解決，尤其是指揮權的問題，
    薛嶽確實有信心不動用72軍的情況下，便將土肥圓摁在豫東這片土地上狠狠摩擦。
    “我有一計，或可煞煞這些驕兵悍將的威風！讓他們收斂傲氣！在指揮上更為協同聽命！”程潛笑著看向薛嶽。
    “頌公請講！”薛嶽眼中露出期待。
    “下午秦天的72軍主力不是抵達開封站嗎？”
    “不如，讓這些家夥去觀摩一二。”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或許能改改他們的認知。”
    程潛說完，薛嶽眼神一亮。
    此計甚妙！
    通過親身感受別人軍隊的強大，不僅能堵住他們對秦天部的輕蔑之詞，
    更能形成震懾，便於後續作戰指揮。
    “他們肯去嗎？這豈非成了變相迎接秦天？”
    “更何況秦天本人明日才到，迎接的隻是其部隊而已。這幾位可都是自詡委座得意門生的主兒。”薛嶽指出了難點。
    “偷摸著唄！”程潛狡黠一笑。
    作為同盟會元老，與常凱申周旋多年，他在這方麵的算計絲毫不遜。
    “其實，他們心裏未必不想見識這等勁旅！伯陵，我且問你，若天下有人打仗比你‘老虎仔’還強，你服不服？”程潛反問。
    薛嶽下意識搖頭。
    “那不就得了？他們也是如此，給他們個機會，肯定會抓住去瞧瞧！”
    程潛笑道。
    “從下午到晚上，給他們不做任何軍事安排！”
    “我會將開封站附近一處樓房清空，便於他們俯瞰車站全貌。”
    程潛補充道。
    所謂清空，也是在一定戒嚴安排下，為這些悍將創造個偷看的便利之所。
    實則仍舊保持軍事機密！
    “頌公，可行！如此，此戰一大難題或可暫解！我很期待他們的反應！”薛嶽笑著點頭。
    ……
    刷刷刷，
    薛嶽即刻令副官參謀，以豫東兵團司令部的名義，按程潛之意，向各部下達軍令。
    給那些剛開完軍事會議、尚未離開開封的各路悍將，人為製造了一個真空時段。
    ……
    開封，
    俞濟時公館內，
    一員虎將坐在俞濟時對麵，
    俞濟時身旁陪坐著另一員虎將。
    “良楨，開封城都傳遍了，他秦天的部隊要進城，老百姓都要夾道歡迎。”對麵的胡宗南看了俞濟時一眼，語氣冷淡地說道。
    “當得此殊榮！”俞濟時輕歎一聲，點頭道。
    “哼！還被稱作‘華夏虎賁’？！說是黨國無有的精銳！……”胡宗南冷哼一聲，更過分的話沒說出口。
    俞濟時看了他一眼，未置一詞。
    黨國將領中，最不願聽此讚譽的，怕就是胡宗南了。
    畢竟，他是校長同鄉，也曾被校長稱為華夏虎賁！
    “學長！”眼看氣氛尷尬，俞濟時身邊的王耀武開口對胡宗南道，
    “我聽戰區司令部一位同鄉說，開封站西側有棟高樓劃了觀摩區，供軍中將校觀看72軍入站。不少司令部的將校都申請了名額。”
    呃！
    胡宗南愣了一下，
    “你是說，你想申請去觀摩？”緊接著，胡宗南瞥了王耀武一眼，冷冷問道。
    “我可不去！”還沒等王耀武開口，胡宗南倒是自顧自地補充道。
    “就是！各部軍務繁忙，哪有這閑工夫？”王耀武察言觀色，說了一句後，
    趕緊起身，為胡宗南和俞濟時續上熱茶。
    半小時後，俞濟時送走胡宗南，望著胡宗南背影，對王耀武說道：
    “佐民，72軍到站是幾點？”
    “軍座，大約3點左右！”
    “知道是哪處高樓？”
    “嗯！”
    “正好無事，一起去瞧瞧？看看人家有什麽三頭六臂！”
    “軍座，不申請嗎？”王耀武佯裝不解。
    “申請？那是校尉級別的人幹的，咱們申請，多丟人！”俞濟時搖頭笑道。
    ……
    幾小時後，
    開封車站西側，裕民樓頂樓。
    兩個身影憑欄而立，整個開封火車站盡收眼底。
    “佐民，看來也不是申請就能來看的。司令部安排得挺嚴苛！”
    俞濟時環顧四周，除了他們二人，哪還有其他將校？
    這既讓他意外，也少了被撞見的緊張感。
    說完，他舉起隨身望遠鏡望向站台方向，遠處已傳來火車汽笛的嗡鳴。
    就在這時，
    下層樓梯間響起腳步聲與人聲，
    “軍座，還有十幾分鍾，火車該進站了！”
    “跟他們說了嗎？我出城散心去了？”
    “說了！”
    話音漸近，
    哢嚓一聲，
    房門被推開，
    廳內景象一覽無餘。
    四道目光瞬間交匯！
    四個人臉上霎時都浮起一片紅暈。
    這邊，是俞濟時和王耀武。
    那邊，是胡宗南和第一軍第一師師長李鐵軍！
    尷尬！
    無以複加的尷尬！
    尤其對胡宗南而言，不久前還斬釘截鐵說不會來觀摩，此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虞午，好巧啊！”
    最機敏的還屬王耀武。
    他快步迎上，與李鐵軍打了個招呼，
    同時，順勢將他引向後方，將最好的觀景位置讓給了胡宗南和俞濟時。
    這番動作，化解了胡宗南不少尷尬。
    ……
    “土肥圓的行徑，是要把第五戰區的幾十萬大軍困死在包圍圈裏啊。”
    俞濟時適時開口，將話題引向此次蘭封會戰的戰略意圖，絕口不提眾人為何在此。
    “是啊！”胡宗南板著臉附和道。
    然而，
    他的目光卻很誠實，不由自主地投向站台，望向軍列駛來的方向。
    還好！
    還好！
    沒有其他雜魚在場，隻有俞濟時和王耀武，
    這臉，隻丟了十分之一。
    ……
    “軍座，……”
    二人交談中，
    忽然，
    下麵又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以及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