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三十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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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時間到了,林不凡乘坐的勞斯萊斯緩緩駛入城南的聽雨巷。
    巷子還是那條青石板鋪就的巷子,白牆黑瓦,清雅依舊,但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卻從巷子深處彌漫開來,帶著一股讓人心悸的血腥氣。
    “少爺,有點不對勁。”林夜鶯那張總是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是嗎。”林不凡靠在座椅上,指尖輕輕敲打著膝蓋,臉上卻是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
    車在“歐陽鐵鋪”門口停下。
    還沒等周雲天下車開門,林不凡便自己推門而出。
    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破舊的木牌,然後徑直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院門。
    院子裏,沒有了五天前那震耳欲聾的打鐵聲。
    隻有那個赤著上身的老人,歐陽冶,呆呆地坐在石磨上。
    他的頭發全白了,亂糟糟地糾結在一起,臉上的皺紋深得像刀刻的一樣。
    短短五天,他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
    可他的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裏麵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死死地盯著擺在麵前的一個長條形紫檀木盒。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緩緩地抬起頭,看到林不凡,那雙駭人的眼睛裏,情緒複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癡迷,還有一絲如釋重負。
    “你來了。”他的聲音沙啞。
    “我來了。”林不凡緩步走進院子,目光落在了那個紫檀木盒上。
    歐陽冶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像是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用雙手將那個木盒捧了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林不凡麵前。
    他的手抖得厲害,仿佛那木盒有千斤重。
    “我……我把它造出來了。”歐陽冶的聲音帶著哭腔,又帶著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瘋瘋癲癲的,“我這輩子,打了一輩子的鐵,鑄了一輩子的劍……可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造出這種東西……”
    “這不是兵器,也不是工具……”他看著林不凡,眼神裏滿是恐懼,“這是……這是魔鬼的牙齒!”
    林不凡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紫檀木盒。
    盒蓋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更加濃鬱的寒氣撲麵而來。
    盒子內襯的紅色綢緞上,靜靜地躺著十二把形態各異的手術刀。
    它們薄如蟬翼,通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暗黑色,在陽光下,卻又反射著流動的光華,仿佛刀身之內有血液在緩緩流淌。
    一股無法言喻的血腥煞氣,從刀身上散發出來,隻是靠近,就讓人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倒豎。
    “我用了‘活鍛’的禁術。”歐陽冶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頹然地坐倒在地,喃喃自語,“那把劍……那把劍裏的煞氣太重了,像是活的……我隻能用我畢生的功力,把它徹底封鎖在刀刃裏……”
    “這套刀,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彼岸花’。”
    “開在黃泉路,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它切割的,是生與死的界限。”
    林不凡的目光落在那十二把刀上,眼中流露出一種近乎癡迷的欣賞。
    他能感覺到,這十二把刀裏蘊含的力量。
    那是主教的怨念,是隕鐵的冰冷,是歐陽冶一生的技藝,三者結合,才誕生出這套絕世凶兵。
    他隨手拿起其中一把最長的柳葉刀。
    刀入手,一股冰冷的意念便順著手臂湧入腦海,帶著嗜血的渴望。
    尋常人若是握住這把刀,恐怕不出三秒,就會被這股煞氣衝昏頭腦,變成一個隻知殺戮的瘋子。
    但林不凡隻是眉頭挑了一下,那股煞氣便被他體內更強大的殺意瞬間鎮壓,乖乖地蟄伏起來。
    “好刀。”他讚了一句。
    然後,他拿著刀,走到了院子中央那個巨大的鐵砧前。
    這是歐陽冶用來鍛打兵器的鐵砧,由整塊精鋼鑄造,堅硬無比。
    林不凡握著那把薄如蟬翼的手術刀,對著鐵砧的一角,隨意地,輕輕地劃了下去。
    沒有聲音。
    沒有任何金屬碰撞的刺耳聲。
    那把手術刀,就像是切過一塊豆腐,無聲無息地,沒入了鐵砧之中。
    歐陽冶的眼睛猛地瞪大。
    林不凡抬起手,鐵砧的一角,已經掉落在了地上。
    切口平滑如鏡,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我很滿意。”林不凡將手術刀放回盒中,蓋上蓋子,“你的報酬,後續會送到。以後,但凡在龍國境內,有你歐陽冶解決不了的麻煩,報我林不凡的名字。”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歐陽冶呆呆地看著那個被切下來的鐵角,又看了看林不凡離去的背影,最終,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整個人癱倒在地,眼神複雜。
    勞斯萊斯緩緩駛離聽雨巷,朝著雲城機場的方向開去。
    車內,林不凡把玩著那個紫檀木盒,心情很不錯。
    這趟雲城之行,收獲頗豐。
    不僅解決了蕭家在雲城的爪牙,收服了秦峰這員大將,還意外得到了這麽一套“魔鬼的牙齒”。
    他已經能想象到,當他把這套刀送到姐姐林知夏麵前時,那個一向高冷的女人,會露出怎樣驚喜的表情。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通往機場的高速公路上。
    林夜鶯坐在副駕駛,正通過車載電腦,處理著一些後續事宜。
    周雲天則親自開車,神情恭敬。
    一切都顯得那麽平靜。
    然而,就在車子即將駛入一個隧道的時候,林不凡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他通過後視鏡,看到了三輛黑色的重型越野車,正以一種極不正常的隊形,從三個方向,高速逼近。
    “人來了。”林不凡的聲音很輕,卻讓車內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周雲天臉色一變,他握緊方向盤,沉聲問道:“少爺,要加速甩開他們嗎?”
    “甩得開嗎?”林不凡笑了。
    話音剛落。
    “砰!”
    一聲巨響,車尾傳來劇烈的震動。
    其中一輛越野車,已經毫不猶豫地撞了上來。
    勞斯萊斯雖然經過特殊改裝,裝甲堪比輕型坦克,但在這種重型越野車的野蠻衝撞下,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
    緊接著,另外兩輛越野車,一左一右,狠狠地撞向了勞斯萊斯的車身。
    三麵夾擊!
    “吱嘎——”
    周雲天猛打方向盤,輪胎在地麵上劃出刺耳的尖嘯,車身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失控地朝著隧道的牆壁撞去。
    “坐穩了。”林不凡的聲音依舊平靜。
    就在車頭即將撞上牆壁的瞬間,他一隻手按在車窗上,一股無形的內勁透體而出。
    “轟!”
    堅固的隧道牆壁,竟然被這股力量震出了一個巨大的凹陷。
    而勞斯萊斯則借著這股反衝力,一個驚險的漂移,硬生生地在三輛越野車的包夾中,停了下來。
    三輛越野車也隨之停下,將勞斯萊斯死死地堵在隧道中央。
    車門打開,十幾個穿著黑色作戰服,臉上戴著防毒麵具,手持重型火力的男人,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們動作整齊劃一,戰術素養極高,一看就是經曆過嚴格訓練的職業軍人。
    或者說,死士。
    他們沒有一句廢話,迅速組成戰鬥隊形,黑洞洞的槍口,從四麵八方,對準了勞斯萊斯。
    “蕭家的‘清道夫’。”林夜鶯的聲音冰冷,“看來,他們想在您離開雲城前,把所有‘證據’,連同您一起徹底銷毀。”
    “天真。”林不凡搖了搖頭。
    他拿起旁邊冰桶裏的一杯紅酒,輕輕晃了晃。
    “夜鶯,你不用出手。”
    “少爺?”林夜鶯有些不解。
    林不凡推開車門,緩緩地走了下去。
    他一手端著那杯紅酒,一手拿著那個紫檀木盒,站在一群手持重火力的死士麵前,就像一個誤入戰場的貴公子,顯得那麽格格不入。
    “開火!”
    領頭的死士見狀,毫不猶豫地下達了命令。
    “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火舌,瞬間從四麵八方噴湧而出,形成了一張足以撕碎任何物體的金屬風暴,朝著林不凡籠罩而去。
    領頭的死士麵露殘忍笑意。
    在他看來,林不凡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生還。
    然而,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那個年輕人,竟然在槍林彈雨中,閑庭信步。
    他的身影鬼魅般,在密集的彈雨中穿梭,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所有的子彈,都擦著他的衣角飛過,卻沒有一顆能夠碰到他的身體。
    他甚至還有閑暇,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似在嫌棄這噪音打擾了他品酒的雅興。
    這……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所有死士都看呆了,他們甚至忘記了繼續開火。
    “看來,你們的表演結束了。”林不凡停下腳步,看著他們,搖了搖頭,“那麽,該我了。”
    他打開那個紫檀木盒。
    “正好,試試我的新玩具。”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在場的死士,隻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閃電般,在他們中間一閃而過。
    緊接著,他們就感覺到手腕和腳踝處,傳來一陣冰涼的劇痛。
    當他們低下頭時,才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筋和腳筋,不知何時,已經被某種利器,齊刷刷地挑斷了!
    切口光滑得令人發指,甚至沒有流出太多的血。
    三十秒。
    從林不凡動手,到戰鬥結束,隻用了不到三十秒。
    所有的死士,全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行動能力,痛苦地哀嚎著。
    而林不凡,已經回到了原地,仿佛從未動過。
    他身上那套昂貴的手工西裝,沒有一絲褶皺,甚至沒有沾上一滴血。
    而他手中那杯紅酒,依舊是那麽多,一滴未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