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情敵交戰,打得格外的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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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帥帳之內,死一般的寂靜。
    龐萬裏和一眾將領還保持著躬身行禮的姿態,卻都僵在了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全軍騎兵,即刻集結!
    目標,慶州!
    攻城!
    這三個命令,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眾人的腦子裏,砸得他們頭暈目眩。
    “王爺!”龐萬裏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猛地直起身,那張黑臉上滿是驚駭與不解。
    “您……您說什麽?用騎兵去攻城?我們連雲梯都沒有,這……”
    “聽不懂本王的命令嗎?”蕭逸塵轉過身,那雙赤紅的眼睛裏,是前所未有的瘋狂與決絕。
    他沒有看龐萬裏,也沒有看任何一個將領,他的視線,越過所有人,落在了那個自始至終都平靜如水的女人身上。
    “這是軍令!”
    “違令者,斬!”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敢開口質疑。
    因為他們從蕭逸塵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屬於賭徒的,毀滅性的氣息。
    他不是在商議。
    他是在下達一道,不容任何人反駁的,赴死軍令。
    “末將……領命!”
    龐萬裏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這幾個字,然後重重地單膝跪地。
    其餘將領麵如死灰,也跟著呼啦啦跪倒一片。
    “末將領命!”
    聲音嘶啞,帶著一股走向末路的悲壯。
    ……
    半個時辰後。
    十萬騎兵在慶州城外的平原上集結完畢。
    黑色的鐵甲匯成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海洋,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可這支鎮北軍最引以為傲的鐵騎,此刻卻彌漫著一股死寂的迷茫。
    他們是戰場的利刃,是鑿穿敵陣的尖刀。
    可現在,他們卻被命令去撞擊一座堅固的城池。
    蕭逸塵騎在馬上,看著前方那巍峨的城牆,看著自己手下這些最精銳的弟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隊伍後方那輛奢華的馬車。
    那個女人,又一次將他,將這三十萬大軍,逼上了一條他完全無法理解的瘋狂之路。
    “王爺,下令吧。”林殊策馬來到他身邊,他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潰敗,隻剩下一片麻木的決絕。
    蕭逸塵緩緩拔出腰間的佩劍。
    劍鋒指向前方那座堅城。
    “全軍,突擊!”
    “轟隆隆——!”
    十萬鐵騎,如開閘的洪水,向著慶州城,發起了決死衝鋒!
    ……
    慶州城頭。
    陳慶之正站在城樓上,指揮著士兵加固城防。
    他麾下的大軍雖然擊潰了敵人的先鋒,但他心中沒有半分輕鬆。
    那支騎兵的潰敗,太過蹊下。
    他總覺得,這背後隱藏著更大的圖謀。
    “侯爺!敵……敵軍殺過來了!”
    一名瞭望兵的驚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慶之快步走到城垛邊,向遠處望去。
    地平線上,煙塵滾滾,黑壓壓的一片,正以驚人的速度向城牆湧來。
    “是騎兵!全是騎兵!”
    副將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蕭逸塵瘋了嗎?他真的要用騎兵來攻城?”
    陳慶之沒有說話,隻是死死盯著那片越來越近的黑色洪流。
    他不相信蕭逸塵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這背後,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陰謀。
    “弓箭手準備!”
    “擂石滾木!全都給老子搬上來!”
    城頭之上,瞬間一片忙亂。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十萬騎兵,在衝到距離城牆三百步的距離時,忽然齊刷刷地勒住了韁繩。
    他們並沒有像所有人預料的那樣,用血肉之軀來撞擊城牆。
    “放箭!”
    隨著一聲令下,無數的箭矢騰空而起,形成一片烏雲,鋪天蓋地地向城頭覆蓋而來。
    “舉盾!”
    城頭的守軍立刻舉起盾牌,叮叮當當的聲音不絕於耳。
    箭雨的覆蓋範圍極廣,雖然有盾牌防護,但還是有不少正在搬運防禦工事的士兵中箭倒地,慘叫聲此起彼伏。
    一輪箭雨過後,還沒等守軍緩過神來,那十萬騎兵便調轉馬頭,迅速後撤,脫離了城頭弓箭的射程。
    “這……這是在做什麽?”副將看得一頭霧水。
    陳慶之的眉頭,卻擰成了一個疙瘩。
    他隱約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果然,片刻之後,那支騎兵重整旗鼓,又一次發起了衝鋒。
    依舊是在三百步外停下,一輪箭雨,然後迅速後撤。
    周而複始。
    他們就像一群煩人的蒼蠅,不與你正麵交戰,卻用這種無休止的騷擾,讓你不得安寧。
    城頭上的守軍,被這沒完沒了的箭雨壓製得抬不起頭。
    加固城防的工事,徹底停滯了下來。
    士兵們隻能縮在城垛後麵,被動地挨打。
    “侯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副將急得滿頭大汗:“我們完全被壓製住了!城防工事根本無法進行!”
    “他們就是在消耗我們!拖延我們!”
    陳慶之當然知道。
    可他能有什麽辦法?
    派兵出城迎戰?
    對方是十萬騎兵,來去如風。步兵出去就是送死,騎兵對衝,在這平原之上,勝負難料。
    最關鍵的是,他不知道敵人的主力步卒,什麽時候會到。
    這是一種陽謀。
    一種拿人命來換取時間的,瘋狂的陽謀。
    “蕭逸塵……你到底想做什麽?”陳慶之看著城外那片黑色的鐵流,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這種不計傷亡,匪夷所思的打法,完全不像他認識的那個鎮北王。
    整整兩天。
    蕭逸塵的十萬騎兵,不分晝夜地對慶州城發動了輪番騷擾。
    他們付出了近萬人的傷亡,也讓慶州城頭,同樣屍橫遍地。
    陳慶之的防禦工事,在這兩天的騷擾下,幾乎寸步未進。
    他和他手下的十萬大軍,被折磨得疲憊不堪,士氣低落。
    第三日清晨。
    當東方的地平線上,出現那麵熟悉的“蕭”字大旗時,城頭所有守軍的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絕望。
    鎮北軍的主力大軍,到了。
    二十餘萬步卒,排列著整齊的軍陣,如同黑色的潮水,緩緩向前推進。
    肅殺的軍容,與慶州城這邊疲憊的守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蕭逸塵立馬陣前,看著那座在兩日騷擾下已顯狼狽的城池,心中那塊懸著的巨石,終於落下了一半。
    沐瑤又賭對了。
    用上萬騎兵的性命,換來了這寶貴的戰機。
    值嗎?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攻城!”
    他舉起長劍,發出了總攻的命令。
    “殺——!”
    震天的喊殺聲中,二十多萬鎮北軍,扛著簡陋的雲梯,向慶州城發起了潮水般的猛攻。
    一場慘烈至極的攻防戰,就此拉開序幕。
    兩天兩夜。
    喊殺聲和慘叫聲,沒有一刻停歇。
    慶州城下,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鎮北軍的士兵,如同瘋了一般,一波接著一波地衝向城頭,又一波接著一波地倒下。
    然而,慶州城,卻如同一塊屹立在怒濤中的礁石,任憑風吹浪打,始終不倒。
    陳慶之展現出了他那恐怖的防守能力。
    即便是在準備不足,兵力處於劣勢的情況下,他依然將防線組織的滴水不漏。
    每一次鎮北軍即將突破城牆,都會被他用匪夷所思的調度,硬生生頂回去。
    他就像一個最高明的棋手,將手中的每一顆棋子,都用到了極致。
    ……
    帥帳內,氣氛壓抑得可怕。
    蕭逸塵麵沉如水,看著沙盤上那個代表著慶州城的模型,一言不發。
    龐萬裏,林殊等一眾將領,個個帶傷,滿臉疲憊與沮喪。
    “王爺。”
    龐萬裏沙啞地開口,打破了沉默。
    “兩天了,我們傷亡了超過五萬人,可連城頭都沒站穩過。”
    “城裏的守將,是個硬茬子!他的指揮……末將從未見過如此滴水不漏的防守!”
    “弟兄們的士氣,已經快到極限了。再這麽打下去,我們……”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再這麽打下去,他們這二十多萬人,恐怕要全都填在這慶州城下。
    蕭逸塵的身體晃了晃。
    敗了。
    又敗了。
    他用了沐瑤的計策,犧牲了上萬騎兵,創造了最好的攻城機會。
    他將自己所有的兵力都壓了上去。
    可結果,還是撞得頭破血流。
    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信,在這座堅城麵前,被撞得粉碎。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他的心髒。
    他沉默地轉過身,在一眾將領複雜的注視下,再一次,走向了那輛奢華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