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維持現狀,還是開啟新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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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沐瑤忽然笑了。
她站起身,慢慢地踱步到窗前。窗外,是京城最繁華的中央大街。
此刻已是華燈初上,霓虹閃爍,車水馬龍,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你們說國庫空虛,可我看這京城裏的銷金窟,夜夜爆滿,一擲千金者比比皆是。”
“你們說兵源枯竭,可我看這大街上,遊手好閑、提籠架鳥的青壯年,也不在少數。”
她猛地轉過身,目光如刀鋒般刮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告訴我,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困難’?”
“閣下!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劉相誌被激怒了,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那些都是合法經營的商人和良家子弟!難道您要我們去搶他們的錢,抓他們的人去充軍嗎?這可是違共和國憲法的!”
“憲法?”沐瑤冷笑一聲,眼中滿是嘲諷:“劉相誌,你什麽時候也開始講憲法了?你當初帶著兵痞在城裏強搶民女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憲法?”
“你——!”劉相誌被揭了老底,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手下意識地就往腰間摸去。
“老劉!”孔雲輝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同時站起身,擋在了他和沐瑤之間。
“總統閣下,請您冷靜。”孔雲輝的語氣也硬了幾分:“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共和國的長治久安。議會是人民選出來的,我們必須對人民負責。您的要求實在太不合理,如果強行通過,隻怕會引起全國上下的動蕩。到時候,前線還沒打贏,後方先亂了,這責任……誰來負?”
他搬出了“人民”和“議會”這兩座大山,試圖用政治正確的帽子來壓住沐瑤。
沐瑤看著眼前這兩個道貌岸然的家夥,心中的冷意更甚。
她當然知道他們在撒謊。國庫裏有錢,民間有人。
隻不過,那些錢都進了他們和他們背後家族的腰包,那些人都成了他們的私兵和附庸。
他們不是沒錢沒人,他們隻是不想給她。
他們想要把她困死在前線,想要讓她在無休止的戰爭中耗盡實力,然後他們就可以在後方坐享其成,徹底竊取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
這算盤,打得真響啊。
“既然征兵困難,那就不征了。”
沐瑤身子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一連串富有節奏的輕響。
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在燈光下泛著令人捉摸不透的幽光。
孔雲輝和劉相誌聞言,心中皆是一鬆。
看來這位女煞星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知道國內的難處。
然而,他們這口氣還沒完全鬆到底,沐瑤的下一句話,就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再次將他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記得,上個月國防部提交給我的年度軍事報告中提到,目前共和國陸軍的常駐總兵力,已經超過了兩百萬。”
沐瑤的目光落在劉相誌那張瞬間僵硬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兩百萬大軍,我隻要五十萬。四分之一而已,劉總司令,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劉相誌額頭上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他沒想到沐瑤會在這裏等著他。
“這……總統閣下,賬……賬不能這麽算啊!”
劉相誌結結巴巴地辯解道,剛才那股子拍桌子的氣勢早已蕩然無存:“這兩百萬軍隊,那是分布在全國各地的!除了京畿衛戍部隊,還有各省的駐防軍,邊防軍……”
“是啊,閣下。”孔雲輝也連忙幫腔,神色凝重地說道:“更重要的是,這兩百萬軍隊裏,至少有一百萬,是常年駐紮在淮水北岸的相箕山防線上的!”
他加重了語氣,試圖讓沐瑤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您別忘了,距離當初和北境簽署的五年停戰協議,已經過去三年多了!五年的期限,如今隻剩下不到兩年。北境那位‘滄州王’陳慶之,這兩年雖然沒什麽大動靜,但誰能保證他會一直遵守協議?萬一他要是趁我們抽調兵力去西征的時候,突然撕毀協議南下,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陳慶之不會動。”沐瑤冷冷地打斷了他,語氣篤定得不容置疑。
“閣下為何如此肯定?”孔雲輝反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我們不能把國家的安危,寄托在敵人的守信上啊。”
“因為我比你們更了解他。”沐瑤沒有過多解釋,隻是用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看著他們:“我說他不會動,他就絕對不會動。至少在未來的兩年內,他不會。”
她當然肯定。因為陳慶之的每一步發展,都在按照她設定的劇本進行。
現在的北境,正在進行艱難的工業爬坡和內部整合,根本沒有餘力發動一場全麵戰爭。
“退一萬步講,”沐瑤話鋒一轉,聲音中多了一絲不耐煩:“就算他真的動了,那也是我的事。我現在問的是,兩百萬軍隊,能不能給我抽出五十萬來?”
“這……實在是抽不出來啊!”劉相誌還在做著最後的掙紮,一張胖臉皺成了苦瓜:“各地的防務都已經捉襟見肘了,要是再抽走五十萬,萬一哪裏出了亂子……”
“抽不出來?”
沐瑤忽然笑了。她停止了敲擊桌麵的動作,身體前傾,雙手撐在桌上,那雙極具壓迫感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劉相誌,聲音輕柔,卻如同毒蛇吐信。
“劉總司令,你確定是真的抽不出來,還是……根本就拿不出來?”
劉相誌的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眼神開始飄忽不定:“閣……閣下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我聽不太懂。”
“聽不懂?”沐瑤冷笑一聲:“好,那我就說得直白一點。”
“國防部每年拿著巨額的軍費預算,養著賬麵上的兩百萬大軍。可據我所知,很多地方部隊的實際在編人數,恐怕連賬麵的一半都不到吧?”
此言一出,會議室裏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劉相誌的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吃空餉。這是舊軍隊裏司空見慣的陋習,也是這些軍閥們斂財的重要手段。
他們虛報兵員人數,騙取國家的軍餉和物資,然後中飽私囊。
沐瑤這兩年雖然遠在海州,但她的“龍組”——那個由她親手建立的情報網絡,從未停止過對國內的滲透。
劉相誌的那些爛賬,她手裏早已握著厚厚的一疊證據。
“兩百萬大軍,到底有多少是活生生的人,又有多少隻是花名冊上的一個個名字……”沐瑤的目光如同兩把利刃,直刺劉相誌的內心:“劉總司令,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冤枉!天大的冤枉啊!”劉相誌“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聲淚俱下地喊道:“總統閣下,我對共和國忠心耿耿,絕不敢做這種挖國家牆角的事情啊!您……您一定要明察啊!”
“明察?好啊。”沐瑤直起身子,臉上的笑容愈發冰冷:“既然劉總司令有如此自信,那我就成全你。”
她轉頭看向窗外,語氣淡漠地說道:“正好,遠征軍在歐羅巴的戰事雖然吃緊,但暫時抽調個一兩個師回來,還是沒問題的。我就讓他們組成一個‘特別軍事調查團’,進駐國防部和各大軍區,好好地、仔仔細細地,把咱們這兩百萬大軍的家底,給我數清楚!”
這一下,不光是劉相誌,就連孔雲輝也坐不住了。
讓沐瑤的嫡係部隊進駐京城和各大軍區?那豈不是引狼入室!到時候,查出空餉是小事,借機清洗他們的人馬、奪取軍權才是大事!
一旦讓那幫在死人堆裏滾出來的殺才進了城,這京城的天,可就真的要變了。
“別!別別別!”孔雲輝連忙站起身,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劉相誌,同時滿臉堆笑地對沐瑤說道:“總統閣下,言重了,言重了!哪裏就需要動用遠征軍了呢?這點小事,我們內部自查,自查就可以了!”
他一邊說,一邊拚命給劉相誌使眼色。
劉相誌雖然貪婪愚蠢,但也不是傻子。
他知道,今天要是真讓沐瑤把調查團派下來,他不僅官位不保,恐怕連腦袋都得搬家。
“是是是!自查!我們一定嚴厲自查!”劉相誌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連連點頭如搗蒜:“閣下放心,我……我想辦法!我一定想辦法!擠一擠,總是能擠出來的!”
沐瑤看著這兩個前一秒還在哭窮叫苦,後一秒就立刻變臉的政客,眼中閃過一絲不加掩飾的鄙夷。
“兩位想清楚了?”她重新坐回椅子上,恢複了那種慵懶而危險的姿態:“是維持現狀,大家相安無事,你們繼續在後方過你們的太平日子,我繼續在前方打我的仗。還是……我把西征的部隊撤回來,先在家裏搞一次徹底的大掃除?”
這是一個根本不需要選擇的選擇題。
“支持!我們絕對無條件支持總統閣下的西征大業!”孔雲輝立刻表態,語氣堅定得仿佛剛才那個推三阻四的人根本不是他:“歐羅巴戰事關乎共和國的國運,我們後方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保障前線的需求!”
劉相誌也趕緊附和:“對對對!五十萬!三個月內,卑職保證,五十萬陸軍,一個不少地送到海州!”
“很好。”沐瑤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場權力的博弈,從一開始就沒有懸念。
掌握著絕對武力的她,隻要稍微露出一點獠牙,這些色厲內荏的官僚就會立刻跪地求饒。
她站起身,重新戴上那雙黑色的皮手套,準備離開。
走到門口時,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兩人一眼。
“對了,提醒二位一句。”
她的目光在劉相誌那張依然蒼白的胖臉上停留了片刻,聲音意味深長:“我要這五十萬人,是去打仗的,是去和歐羅巴那些亡命之徒拚命的。所以,我希望送過去的,是真正能打硬仗的精銳。”
“如果讓我發現,你們用一些老弱病殘來濫竽充數,糊弄我……”
她沒有說下去,隻是輕輕地用戴著皮手套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個割喉的動作。
“後果,你們自己掂量。”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黑色的大衣下擺在身後翻飛,如同死神的羽翼。
會議室裏,孔雲輝和劉相誌麵麵相覷,兩人的後背,都已被冷汗浸透。
他們知道,這一次,為了湊齊這五十萬“精銳”,他們恐怕真的要從自己的心頭肉上,狠狠地割下一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