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給你最後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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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狂。
    徹頭徹尾的瘋狂。
    當陳慶之那如同魔神宣言般的命令,在艦橋內響起時,所有人都被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毀天滅地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沒有人敢出聲反對。
    因為他們知道,此刻的陳慶之,已經是一座被徹底點燃的火山,任何試圖阻攔他的行為,都隻會被燒成灰燼。
    “是!總司令!”
    龐萬裏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挺直了胸膛,大聲應道。
    他不管沐瑤到底在玩什麽花樣,他隻知道,他的弟兄被殺了,他的艦隊被羞辱了。
    這個仇,必須報!
    總司令說要殺過去,那就殺過去!
    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是地獄深淵,他們也絕不後退一步!
    “所有艦隊,立刻調整陣型!目標拉包爾!全速前進!”
    “‘應龍’號,引擎超負荷運轉!給我把速度提到最快!”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地傳達下去。
    龐大的炎黃艦隊,像一頭被激怒的遠古巨獸,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所有的戰艦,都開始調整航向,將艦艏對準了拉包爾的方向,引擎的功率被開到最大,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向著那個死亡陷阱,猛衝而去。
    艦橋內,氣氛壓抑而狂熱。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複仇的火焰和決死的意誌。
    然而,在這片狂熱之中,卻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能去!”
    沐淵亭猛地站了出來,擋在了陳慶之的麵前。
    他的臉色,因為激動而漲紅,但眼神,卻異常的清醒和堅定。
    “子由!你冷靜一點!這是一個陷阱!沐瑤她就是想逼你過去!”
    “那又如何?!”陳慶之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他,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難道,就因為是陷阱,我就要眼睜睜地看著程耿和第七艦隊,全軍覆沒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沐淵亭急切地說道,“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衝過去,和送死有什麽區別?沐瑤的科技,遠在我們之上!你忘了海州是怎麽敗的嗎?你忘了‘複仇者’號是怎麽沉的嗎?”
    “我們現在,擁有三支航母戰鬥群!我們有‘應龍’號!我們有百萬大軍!”龐萬裏在一旁怒吼道,“今時不同往日!這一次,誰死還不一定呢!”
    “匹夫之勇!”沐淵亭毫不客氣地反駁道,“你忘了剛才的畫麵嗎?我們的導彈,連她的護盾都打不破!而她,一炮,就能秒殺我們一艘驅逐艦!這種技術差距,是靠數量和勇氣,就能彌補的嗎?”
    “那你說怎麽辦?!”龐萬裏也火了,“難道就讓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什麽都不做?你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弟兄嗎?!”
    “我……”沐淵亭被噎得說不出話來,臉上露出了深深的痛苦。
    他何嚐不心痛,何嚐不憤怒。
    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妹妹,到底有多麽的可怕。
    和她硬碰硬,絕對是死路一條。
    “夠了。”
    陳慶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他緩緩地,從指揮席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到沐淵亭的麵前。
    他比沐淵亭要高出半個頭,此刻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神,充滿了讓人窒息的壓迫感。
    “沐大哥,我敬你是條漢子,也敬你是瑤瑤的哥哥。”
    “但是,你記住。”
    “現在,我才是這支艦隊的總司令。”
    “我的命令,就是一切。”
    “如果你再敢阻攔,動搖軍心,別怪我,按軍法處置。”
    說完,他不再看沐淵亭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重新回到了指揮席。
    沐淵亭僵在了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看著陳慶之那冰冷決絕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同仇敵愾的將領,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了心頭。
    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阻止這輛失控的戰車了。
    他們,正在衝向,一個由他親妹妹,精心準備的,死亡深淵。
    “為什麽……到底為什麽……”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我們革命,我們流血,我們犧牲……我們推翻了腐朽的王朝,建立了嶄新的共和國……”
    “我們所做的一切,不就是為了讓這個國家,不再有戰爭,讓人民,能夠安居樂業嗎?”
    “可是現在,我們為了什麽而戰?”
    “為了複仇?為了用一場更血腥的屠殺,去回應另一場屠殺?”
    “那我們,和那些被我們推翻的暴君,和那些入侵我們家園的強盜,又有什麽區別?”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敲在了艦橋每一個人的心上。
    那些原本滿臉狂熱的將領們,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了。
    是啊。
    我們,為何而戰?
    這個曾經無比清晰,支撐著他們一路走來的信念,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複仇的怒火,固然能點燃一時的血勇。
    但當怒火過後,支撐他們的,又該是什麽?
    如果勝利的代價,是變成自己曾經最唾棄的魔鬼,那這樣的勝利,又有什麽意義?
    整個艦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信仰的迷茫和動搖之中。
    就連龐萬裏,這個最堅定的主戰派,此刻也低下了頭,陷入了沉默。
    陳慶之的身體,也微微一僵。
    沐淵亭的話,像一把尖刀,刺中了他內心最柔軟,也最不願去觸碰的地方。
    曾幾何時,他也是一個和沐淵亭一樣,懷揣著理想和光明的青年。
    他也曾堅信,革命是為了創造一個更美好的新世界。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變了?
    是從海州港的衝天火光開始?
    還是從那個小女孩,遞給他彈殼,問他壞人死光了沒有的時候開始?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當他選擇成為魔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為了……活下去。”
    良久,陳慶之才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四個字。
    他的聲音,沙啞,而又疲憊。
    “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上,隻有活下去,才有資格,談理想,談未來。”
    “如果仁慈和光明,換來的,隻是屠殺和毀滅。”
    “那我寧願,讓黑暗和鐵血,來守護我們,來之不易的一切。”
    他沒有再做更多的解釋。
    因為他知道,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他重新將目光,投向了前方的星圖。
    那眼神,再次恢複了之前的冰冷和決絕。
    無論為何而戰。
    這一戰,他都必須打。
    也必須,贏。
    時間,在壓抑的航行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炎黃共和國的主力艦隊,像一支離弦的箭,撕開了廣闊的洋麵,以最快的速度,撲向了那片未知的死亡海域。
    二十四小時後。
    “應龍”號,艦橋。
    “報告總司令!我們已經進入拉包爾海域!距離第七艦隊被困位置,還有不到一百海裏!”
    瞭望手的報告,打破了艦橋內長久的沉寂。
    所有人的精神,瞬間緊繃了起來。
    陳慶之猛地睜開眼,從指揮席上站起,走到了巨大的舷窗前。
    “開啟廣域戰場掃描!將前方的實時畫麵,投放到主屏幕上!”
    “是!”
    隨著指令下達,艦橋正中央那塊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光影閃爍,很快,前方海域的景象,被清晰地呈現了出來。
    那是一副,足以讓任何海軍都感到窒息的畫麵。
    蔚藍的海麵上,三支龐大的艦隊,成品字形,靜靜地對峙著。
    位於中央的,正是被圍困的,炎黃第七特混艦隊。那幾艘藍白塗裝的“炎黃”級驅逐艦,像幾隻被狼群包圍的羔羊,顯得那麽的孤立無援。
    而在他們的兩側和後方,則是兩支風格迥異,卻同樣散發著恐怖氣息的艦隊。
    一支,是歐羅巴聯邦的“利維坦”艦隊。那二十艘如同海上堡壘般的超級戰列艦,黑洞洞的炮口,雖然沒有對準第七艦隊,卻也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威懾。
    而另一支,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則是沐瑤的黑色艦隊。
    那些通體漆黑,造型科幻,充滿了流線型美感的戰艦,如同來自深淵的幽靈,靜靜地懸浮在海麵上。它們的數量,是第七艦隊的三倍以上,從三個方向,形成了一個完美的包圍圈。
    在黑色艦隊的中央,一艘比其他戰艦,要大上數倍的,如同黑色金字塔般的超級旗艦上,一麵巨大的,由黑色麒麟和金色火焰組成的旗幟,正在海風中,無聲地飄揚。
    那麵旗幟,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每一個炎黃官兵的腦海裏。
    那是魔王的旗幟。
    “她……她還在那裏……”龐萬裏的聲音,有些幹澀。
    “她果然在等我們。”
    陳慶之的目光,穿透了屏幕,死死地鎖定著那艘黑色的金字塔旗艦。
    他知道,她,就在那上麵。
    那個讓他愛過,恨過,也讓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女人。
    “總司令,我們現在怎麽辦?”沐北辰走上前,輕聲問道。他的臉上,同樣寫滿了複雜和凝重。
    一邊,是和他並肩作戰的袍澤,和他敬重的統帥。
    另一邊,是他的親姐姐。
    這種兩難的境地,讓他備受煎熬。
    陳慶之沒有立刻回答。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
    他在觀察。
    觀察敵人的陣型,觀察戰場的態勢,也在……感受著,那個女人的氣息。
    雖然隔著上百公裏的距離,但他仿佛能感覺到,那艘旗艦的艦橋裏,有一雙同樣冰冷的眼睛,正在注視著自己。
    “命令。”
    良久,陳慶之終於開口了。
    “第一、第二航母戰鬥群,左右兩翼展開,與敵方‘利維坦’艦隊,保持安全距離,形成對峙。”
    “第三航母戰鬥群,以‘應龍’號為核心,正麵突進。”
    “我們的目標,隻有一個。”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屏幕上,那麵飄揚的黑色麒麟旗上。
    “救出第七艦隊。”
    “是!”
    命令被迅速傳達下去。
    龐大的炎黃艦隊,開始變換陣型。
    兩支由航母、驅逐艦、護衛艦組成的戰鬥群,如同張開的巨獸雙翼,向著左右兩邊散開,將炮口,遙遙地對準了歐羅巴的“利維坦”艦隊。
    而陳慶之所在的,以“應龍”號為核心的第三戰鬥群,則像一把最鋒利的尖刀,直直地,插向了沐瑤黑色艦隊的包圍圈。
    隨著炎黃主力艦隊的入場,海麵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四支代表著這個世界最高武力的艦隊,在這片狹小的海域裏,形成了一種微妙而又危險的平衡。
    任何一方的輕舉妄動,都可能引爆一場毀天滅地的世界大戰。
    “應龍”號,一路前行。
    當它距離沐瑤的黑色艦隊,還有三十海裏的時候,停了下來。
    這個距離,對於雙方的主炮而言,都已經是最佳的射程。
    再往前一步,就是戰爭。
    “嗡——”
    黑色艦隊的旗艦上,突然亮起了一道光芒。
    一個巨大的全息投影,出現在了兩軍陣前的海麵上。
    投影中,是一個高挑而又熟悉的身影。
    她穿著一身黑色的,鑲著金邊的,極具科幻感的女式軍裝,外麵披著一件同色的長風衣,長發高高束起,露出了那張美得讓人窒息,卻又冷得讓人心寒的臉。
    正是沐瑤。
    她就那麽靜靜地站在投影中,目光平靜地,望著“應龍”號的方向,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應龍”號的艦橋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陳慶之的瞳孔,猛地一縮。
    時隔三年,他終於,再一次,親眼“見”到了她。
    雖然隻是一個投影,但那熟悉的眉眼,那熟悉的氣質,還是像一把尖刀,狠狠地紮進了他的心髒。
    他以為自己已經心如鋼鐵,他以為自己對她的,隻剩下滔天的恨意。
    可是在看到她的這一刻,他才發現,在那層厚厚的冰殼之下,有些東西,從來沒有真正死去。
    它們隻是被埋藏了起來,此刻,正在瘋狂地,叫囂著,想要破土而出。
    “接通……外部通訊。”
    陳慶之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總司令?”沐北辰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接通。”陳慶之重複了一遍,語氣不容置喙。
    很快,陳慶之的影像,也同樣出現在了“應龍”號的前方。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白色元帥服,身姿挺拔如劍,臉上,是如同萬年冰山般的冷酷。
    一黑,一白。
    一個,是君臨西方的女王。
    一個,是統禦東方的統帥。
    兩個曾經最親密的愛人,如今,以這種方式,在這片決定世界命運的戰場上,遙遙相對。
    雙王對峙。
    這一幕,注定將被載入史冊。
    海風,吹拂著海麵上那兩尊巨大的全息投影。
    一黑一白,一男一女。
    他們就那麽靜靜地,隔著波濤洶湧的大海,遙遙相望。
    誰也沒有先開口。
    但那無聲的對峙,卻比任何激烈的言語,都更具壓迫感。
    周圍,是數以百計的鋼鐵戰艦,是數以萬計的黑洞洞的炮口。
    整個世界,仿佛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待著這兩位君主的,第一次交鋒。
    “應龍”號的艦橋內,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龐萬裏、沐北辰等人,都緊張地看著主屏幕,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他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是談判?還是……直接開戰?
    最終,還是沐瑤,先打破了沉默。
    “陳慶之。”
    她緩緩開口,聲音通過擴音係統,清晰地傳遍了整片海域。
    那聲音,很平靜,很清冷,就像在叫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的名字。
    沒有“子由哥哥”。
    隻有“陳慶之”。
    這三個字,像三根鋼針,狠狠地紮進了陳慶之的心裏。
    他死死地攥著拳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控製住自己沒有當場失態。
    他抬起頭,迎著沐瑤的目光,用同樣冰冷的語氣,回應道:
    “沐瑤。”
    沒有“雲娥妹妹”。
    隻有“沐瑤”。
    簡單的兩個稱呼,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將兩人之間所有的過往,徹底斬斷。
    “好久不見。”沐瑤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那笑容裏,看不出任何情緒,“你的艦隊,很不錯。”
    “托你的福。”陳慶之的聲音,像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如果不是你的‘血祭’,我們也不會有今天。”
    “看來,你都想明白了。”沐瑤點了點頭,似乎對他的反應,並不意外,“很好,省去了我很多解釋的功夫。”
    “解釋?”陳慶之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聲,充滿了無盡的悲涼和自嘲,“我需要你的解釋嗎?沐瑤,你把我,把整個炎黃,當成什麽了?你棋盤上的棋子嗎?可以為了你那所謂的‘宏圖霸業’,隨意犧牲,隨意丟棄?”
    他的聲音,越來越激動,越來越響亮,最後,幾乎變成了歇斯底裏的質問。
    “海州死去的幾十萬軍民!是棋子嗎?!”
    “‘複仇者’號上,那些到死都相信著你的海軍將士!是棋子嗎?!”
    “剛剛被你,用我們自己的血,從我炮口下‘保護’走的歐羅巴艦隊!也是你的棋子嗎?!”
    “那我呢?!沐瑤!我陳慶之,在你眼裏,又算是什麽?!”
    他的嘶吼,在海麵上回蕩。
    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血和淚。
    那是積壓了太久的,被背叛的痛苦,被欺騙的憤怒,被愚弄的屈辱。
    “應龍”號的艦橋內,所有人都低下了頭,不忍再看。
    他們從未見過,他們那位如同神明般強大的總司令,會如此的……脆弱。
    沐淵亭更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聽。
    麵對陳慶之那撕心裂肺的質問,沐瑤的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波瀾。
    她隻是靜靜地聽著,等他說完。
    然後,才緩緩地,說出了一句,足以讓陳慶之徹底崩潰的話。
    “是。”
    一個字。
    輕飄飄的,卻重如萬鈞。
    陳慶之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麽?”
    “我說,是。”沐瑤看著他,眼神平靜得,近乎殘忍,“你說的,都對。”
    “海州軍民,是代價。‘複仇者’號,是祭品。歐羅巴艦隊,是平衡棋局的砝碼。”
    “而你,陳慶之……”
    她的目光,像一把最鋒利的手術刀,將陳慶之的心,一層一層地剖開,讓他看到裏麵最血淋淋的現實。
    “你是我手中,最鋒利,也最聽話的一把刀。”
    “是我為了實現最終目的,所培養出來的,最重要的,一顆棋子。”
    轟!
    陳慶之的腦子裏,仿佛有顆炸彈,轟然炸開。
    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崩塌。
    他賴以支撐的所有信念,他那滔天的恨意,他那複仇的決心,在這一刻,都變得那麽的可笑,那麽的……毫無意義。
    原來,自己連恨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從頭到尾,自己都隻是一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提線木偶。
    連憤怒,連仇恨,都是她劇本裏,設定好的一環。
    這是何等的悲哀。
    何等的,屈辱。
    “為……為什麽……”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像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時機到了。”沐瑤淡淡地說道,“這盤棋,下了這麽久,也該到收官的時候了。”
    “我需要你這顆棋子,擺脫棋手的控製,擁有自己的意誌。”
    “隻有這樣,你才有資格,坐到我的對麵,和我,下完這最後的一局。”
    “所以,我給了你,讓你覺醒的,‘真相’。”
    她看著陳慶之那張因為極致的痛苦而扭曲的臉,眼神裏,終於閃過了一絲,幾不可察的,複雜的情緒。
    但很快,就被冰冷所取代。
    “現在,棋子,你覺醒了嗎?”
    “告訴我你的選擇。”
    “是像一個懦夫一樣,在這裏崩潰,然後被我,連同你的艦隊,一起,從棋盤上抹去。”
    “還是……”
    她的聲音,充滿了魔鬼般的誘惑。
    “拿起你的刀,以你自己的意誌,向我揮過來,讓我看看,你這顆棋子,到底有沒有,掀翻棋盤的本事。”
    “選擇吧,陳慶之。”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