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又一位屠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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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艦橋內的歡呼聲漸漸平息,但每個人胸中燃燒的火焰,卻沒有絲毫減弱。那一聲聲“萬歲”,不僅僅是對總司令的擁護,更是對自己未來道路的宣誓。
    複仇的怒火已經被點燃,而陳慶之,則為這股怒火,指明了唯一的前進方向。
    “總司令……”
    龐萬裏小心翼翼地走到陳慶之身後,他看著總司令那挺拔如鬆的背影,剛才那副擇人而噬的瘋狂模樣還曆曆在目,讓他心裏多少有點發虛。
    陳慶之沒有回頭,他依舊看著那片被戰火蹂躪過的海域,仿佛要將沐瑤消失的痕跡,從空間漣漪中重新烙印出來。
    良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口氣裏,充滿了硝煙、血腥和海水的鹹濕味道,嗆得人肺管子疼。
    “打撈幸存者。”
    他的聲音恢複了平靜,一種沒有波瀾起伏的平靜,平靜得讓人心底發寒。
    “讓第七艦隊……歸隊。”
    “是!”龐萬裏一個立正,轉身大步流星地去傳達命令。
    “等等。”陳慶之又叫住了他。
    龐萬裏停下腳步,回頭問道:“總司令,還有什麽吩咐?”
    “歐羅巴人,有活口嗎?”陳慶之淡淡地問道。
    “報告總司令!剛才的炮擊太猛了,大部分戰艦都直接殉爆沉沒了。不過……應該還有一些掉進海裏的落水狗。”龐萬裏回答道,語氣裏充滿了不屑。
    “派幾艘驅逐艦過去,把那些‘落水狗’都撈起來。”陳慶之的聲音依舊平淡,“記住,要活的。”
    龐萬裏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總司令,這些雜碎留著幹什麽?跟沐瑤那個妖女混在一起,死有餘辜!直接一炮轟死拉倒,還費那個勁撈他們?”
    在他看來,這些歐羅巴人就是沐瑤的幫凶,是敵人,對待敵人,沒必要有任何仁慈。
    陳慶之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落在龐萬裏的臉上。
    “我讓你撈,你就去撈。”
    龐萬裏被他看得一個激靈,瞬間明白了什麽。現在的總司令,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會跟他們講道理的陳慶之了。他的命令,就是絕對的意誌,不需要解釋,隻需要執行。
    “是!我馬上去辦!”龐萬裏不敢再多問一句,連忙領命而去。
    看著龐萬裏離去的背影,站在角落裏的沐淵亭,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化為一聲無聲的歎息。他知道陳慶之留下那些俘虜想幹什麽,無非就是拷問情報,或者……當成未來談判的籌碼。
    隻是,這種冷酷到極致的實用主義,讓他感到一陣陣的陌生和心悸。子由,真的回不來了。
    半小時後。
    幾艘傷痕累累的“炎黃”級驅逐艦,在救援船的引導下,互相攙扶著,緩緩靠向了“應龍”號。
    那是程耿的第七特混艦隊。
    出發時的二十艘戰艦,如今隻剩下不到五艘,而且每一艘都帶著觸目驚心的傷痕。有的艦艏被削去了一半,有的艦橋燃著黑煙,有的船身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彈孔,像一塊被啃爛了的奶酪。
    程耿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進了“應龍”號的艦橋。
    他的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麵還滲著暗紅的血跡。原本筆挺的軍裝被鮮血和硝煙染成了暗紅色,破破爛爛地掛在身上,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但他的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像是在黑暗中燃燒的炭火。
    “總司令!”
    程耿一把推開攙扶他的衛兵,用盡全身力氣挺直了腰杆,對著陳慶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第七特混艦隊司令程耿,向您報到!”
    “幸存官兵一千二百三十人,請求歸建!”
    他的聲音嘶啞,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無法抑製的哭腔。
    這一千二百三十人,是踩著數千名戰友的屍體,從地獄裏爬回來的。那些熟悉的麵孔,那些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都永遠留在了這片冰冷的海裏。
    陳慶之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是血的漢子,這個在絕境中依舊死戰不退的猛將。
    他大步走過去,沒有說話,隻是伸出雙手,重重地拍在程耿的肩膀上。
    “回來就好。”
    陳慶之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一把將這個比自己還高了半個頭的壯漢,緊緊地抱在懷裏,用力地拍著他的後背,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傳遞給他。
    “回來就好……”
    艦橋裏,那些剛剛還在為勝利歡呼的將領們,此刻都沉默了。不少鐵骨錚錚的漢子,看著這一幕,都忍不住紅了眼眶,悄悄別過頭去。
    這就是戰爭。
    殘酷,血腥,用無數的犧牲和鮮血,去換取那一點點名為“情誼”的慰藉。
    “總司令……”
    程耿再也繃不住了,趴在陳慶之的肩頭,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利劍’號沒了……‘長纓’號也沒了……老趙他們……都沒了……嗚嗚嗚……”
    他哭得撕心裂肺,將所有的痛苦、恐懼和委屈,都宣泄了出來。
    “我知道。”陳慶之鬆開他,雙手扶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那雙黑色的眸子裏,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他們的血,不會白流。”
    他轉過身,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沐瑤以為她贏了。”
    “她以為靠著那點我們看不懂的黑科技,就能永遠騎在我們頭上,把我們當猴耍。”
    “她錯了。”
    陳慶之的聲音越來越冷,帶著一種金鐵交鳴的殺伐之氣。
    “她教會了我一件事。”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才不會反抗。”
    “隻有把敵人,連同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徹底碾碎成粉末,才能獲得真正的,永恒的和平。”
    他指著舷窗外那片被鮮血染紅的大海,聲音如同從九幽地獄傳來。
    “從今天起,炎黃共和國,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談判、調停和所謂的‘和平’。”
    “我們要做的,隻有一件事。”
    “進攻。”
    “進攻!再進攻!”
    “直到把她的黑色艦隊,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直到把這麵紅星齒輪旗,插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萬歲!”
    “萬歲!”
    “萬歲!”
    剛剛平息下去的狂熱,再次被點燃,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決絕!
    如果說之前的歡呼,是複仇的宣泄,那麽此刻的咆哮,就是徹底拋棄一切幻想,踏上黑暗征途的誓言!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陳慶之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走到沐北辰麵前。
    “北辰。”
    “到!”沐北辰一個激靈,立刻站直了身體。
    “你現在是情報部的負責人。”陳慶之看著他,眼神深邃,“我要你動用一切力量,不惜任何代價,給我查清楚一件事。”
    “沐瑤,她到底去了哪裏。”
    “還有,她那個鬼魅一樣的艦隊,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沐北辰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知道這個任務的份量。那種憑空消失的技術,已經超出了現有情報體係的認知範疇。
    “是!總司令!保證完成任務!”他大聲回答。
    陳慶之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他知道,想找到那個女人,比登天還難。但線索,總會有的。
    她那龐大的艦隊,不可能憑空出現,也不可能真的消失在異次元。隻要存在,就需要補給,需要基地,需要人員。
    而這些,就是他可以撕開的,第一道口子。
    ……
    歐羅巴大陸,西海岸。
    這裏不同於東海岸的繁華與喧囂,連綿的峭壁和湍急的洋流,讓這裏自古以來就人跡罕至。
    然而,在一處被陡峭山脈環抱的隱秘峽灣深處,卻隱藏著一個規模龐大,科技感十足的秘密基地。
    這裏,就是沐瑤的“蜂巢”。
    此刻,在基地最深處的指揮中心內,氣氛肅穆。
    沐瑤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圖前,安靜地看著上麵顯示的拉包爾海域戰後報告。
    她依舊穿著那身黑色的女式軍裝,外麵披著長風衣,隻是此刻,她放下了高高束起的長發,如瀑的青絲垂在肩頭,讓她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多了一絲柔和。
    “女王陛下,歐羅巴艦隊已確認全滅。阿斯蘭上將,陣亡。”
    一名穿著黑色緊身製服,身材高挑,麵容幹練的女副官,恭敬地站在她身後匯報道。
    “炎黃艦隊正在打掃戰場,根據他們的通訊頻率分析,他們俘虜了大約三百名歐羅巴幸存者。”
    “嗯。”沐瑤應了一聲,臉上看不出喜怒。
    阿斯蘭的死,歐羅巴艦隊的滅亡,對她而言,就像是看了一場提前知道結局的電影,掀不起半點波瀾。
    “看來,他是真的想殺了我。”
    她輕聲呢喃著,手指在空中輕輕劃過,調出了“應龍”號主炮開火時的畫麵。
    那道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束,裹挾著陳慶之所有的憤怒和絕望,即便是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那股毀天滅地的意誌。
    “陛下,我們需要立刻返回‘神殿’嗎?”副官問道,“炎黃的艦隊,在短時間內不可能跨越兩萬公裏的遠海。我們有足夠的時間,重新部署。”
    “神殿”是她們對歐羅巴大陸核心區域,那個沐瑤經營多年的大本營的稱呼。
    “不。”沐瑤搖了搖頭,黑色的風衣在身後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
    “現在的他,就像一隻剛剛學會捕獵,咬死了第一隻兔子的幼獅,正是鬥誌最旺盛,也最自以為是的時候。”
    她看著屏幕裏,那個在艦橋上咆哮著下令,狀若瘋魔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
    “如果我現在就躲回神殿,關起門來。他找不到宣泄口,這股氣就會憋在心裏,慢慢沉澱下來。他會變得更加謹慎,更加多疑,更加難以對付。”
    “那不是我想要的。”
    副官有些不解:“陛下,屬下愚鈍。我們不是應該盡量避免與他正麵衝突,利用我們的技術優勢,慢慢消耗他嗎?”
    沐瑤轉過身,看著自己這位跟了自己多年的得力幹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阿黛爾,你要記住。戰爭,打的不僅僅是武器和科技,更是人心和意誌。”
    “我要的,是一個能征服世界的王,一個能用鐵與血,為我掃清一切障礙的霸主。而不是一個隻會躲在後麵,靠著陰謀詭計和技術代差,打順風仗的廢物。”
    她走到巨大的全息沙盤前,上麵是整個歐羅巴大陸的詳細地形圖。
    “他以為,他掀翻了棋盤。但他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依舊在我的棋盤之上。”
    “拉包爾的失敗,會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以為我的科技雖然厲害,但並非無敵。‘應龍’號的主炮,畢竟撼動了我的護盾。”
    “這種‘我能行’‘我能贏’的錯覺,會讓他不顧一切地,跨過大洋,來找我尋仇。”
    “而我,就在這裏,為他準備好了第二份‘禮物’。”
    沐瑤的指尖,在沙盤上,歐羅巴大陸西海岸線上,輕輕一點。
    那裏,瞬間亮起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從沿海的炮台,到內陸的導彈基地,再到隱藏在山脈中的裝甲部隊集結點,構成了一道縱深數百公裏,層層疊疊的死亡防線。
    “我要讓他在這裏,撞得頭破血流。”
    “我要讓他知道,隻靠匹夫之勇和一時的憤怒,是贏不了戰爭的。”
    “我要讓炎黃共和國的鮮血,染紅歐羅巴的每一寸土地。讓他的士兵,在陌生的土地上,在無休止的消耗戰中,哀嚎,絕望,然後產生懷疑。”
    “懷疑他們為何而戰,懷疑他們的總司令,是不是一個剛愎自用的瘋子。”
    阿黛爾看著那張巨大的防禦圖,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這才明白,女王陛下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在拉包爾和陳慶之決戰。
    拉包爾海戰,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個引子。
    一個引誘陳慶之踏入真正陷阱的,血淋淋的誘餌。
    “陛下深謀遠慮,屬下佩服。”阿黛爾由衷地說道。
    “這還不夠。”沐瑤的目光,投向了沙盤的另一處,一個被標記為“黑石監獄”的地點。
    “那塊最後的磨刀石,也該派上用場了。”
    她轉過頭,對阿黛爾下令道:“把拉包爾海戰的完整影像,送到黑石監獄去。”
    “讓伊麗莎白女王,好好欣賞一下,她的‘盟友’,是如何將她的無敵艦隊,送進地獄的。”
    “再告訴她,炎黃的惡魔,很快就要踏上歐羅巴的土地了。如果她還想為她的王國,為她的子民,保留最後一絲尊嚴的話……”
    沐瑤的聲音,充滿了魔鬼般的誘惑。
    “……就該拿出一點,女王的覺悟了。”
    阿黛爾心領神會,立刻躬身領命:“是,陛下!我馬上去辦!”
    看著副官離去的背影,沐瑤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那片亮著無數紅點的西海岸。
    “陳慶之,你會來的。”
    她的眼中,閃爍著冰冷而又期待的光芒。
    “而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一個盛大的舞台。”
    “希望這一次,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
    與此同時,歐羅巴大陸,某處戒備森嚴的“黑石監獄”。
    這裏關押的,都是曾經權傾一方,卻在沐瑤崛起過程中,淪為階下囚的舊時代權貴。
    伊麗莎白·卡洛,曾經的卡洛王國女王,便是其中最“尊貴”的一位。
    她的牢房,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一間還算舒適的套房。有柔軟的床鋪,獨立的衛生間,甚至還有幾本打發時間的書籍。
    但對於一個曾經君臨天下的女王而言,這裏就是地獄。
    當獄卒將一台全息投影設備,和一份戰報文件,送到她的房間時,伊麗莎白正蜷縮在床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這是什麽?”她嘶啞地問道,幾天沒有好好說話,她的嗓子像是被砂紙磨過。
    “女王陛下讓我們給您看的東西。”獄卒麵無表情地回答,然後啟動了設備,退出了房間。
    一道光幕在房間中央展開。
    緊接著,拉包爾海域那如同煉獄般的景象,便清晰地呈現在了伊麗莎白的眼前。
    她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導彈雨。
    她看到了,她引以為傲的“利維坦”戰列艦,像紙糊的一樣,被輕易撕碎,炸成一團團衝天的火球。
    她聽到了,阿斯蘭上將那絕望的,請求沐瑤救援的嘶吼。
    她也聽到了,沐瑤那冰冷到極點,將他們稱為“磨刀石”的回答。
    最後,她看到了“奧丁”號的艦橋,在火光中,被徹底吞噬。
    “不……不……這不是真的……”
    伊麗莎白抱著頭,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那可是歐羅巴聯邦最精銳的艦隊!是她最後的希望!是她和沐瑤談判的,最後的籌碼!
    就這麽……沒了?
    被那個叫陳慶之的東方男人,像宰殺一群豬羊一樣,屠戮殆盡?
    而那個和她信誓旦旦結盟的沐瑤,從頭到尾,都在冷眼旁觀?
    “磨刀石……我們隻是磨刀石……”
    伊麗莎白癱倒在地,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終於明白了。
    從她選擇和沐瑤合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輸得一無所有。
    她以為自己是與虎謀皮,卻沒想到,在老虎的眼裏,她連當獵物的資格都沒有,隻是一塊用完就可以丟掉的石頭。
    “沐瑤!你這個魔鬼!你不得好死!”
    “陳慶之!你這個屠夫!劊子手!”
    她歇斯底裏地咒罵著,用盡了所有惡毒的詞語。
    但她的聲音,很快就被獄卒在門外冰冷的警告聲淹沒。
    “安靜點!不然就給你打一針鎮定劑!”
    咒罵聲戛然而止。
    伊麗莎白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劇烈地喘息著,眼中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和怨毒。
    她意識到,自己徹底淪為了一個時代的棄兒。
    沒有人會在乎她的死活。
    她就像曆史車輪下的一粒塵埃,被輕易地碾過,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不。
    她不甘心!
    憑什麽沐瑤可以高高在上,憑什麽陳慶之可以耀武揚威!
    憑什麽她就要在這裏,像一條狗一樣,等著腐爛發臭?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了那份被丟在地上的文件。
    上麵用醒目的紅色字體寫著:
    《告歐羅巴人民書:關於炎黃共和國即將對我國土展開全麵入侵的緊急通告》
    伊麗莎白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顫抖著,爬了過去,抓起了那份文件。
    一個瘋狂的,玉石俱焚的念頭,在她的腦海中,漸漸成型。
    ……
    拉包爾海戰結束後的第三天。
    旗艦“應龍”號,一間巨大的會議室內,氣氛凝重。
    炎黃共和國主力艦隊,所有校級以上的軍官,全部到場。
    陳慶之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圖前,背對著眾人。星圖上,代表炎黃艦隊的藍色光點,密集地停留在拉包爾海域。而在星圖的另一端,遙遠的西方,一片巨大的大陸板塊,被紅色的邊框醒目地標記了出來。
    那裏,是歐羅巴。
    “諸位。”
    陳慶之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拉包爾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我們救回了第七艦隊的弟兄,也讓歐羅巴人,付出了全軍覆沒的代價。”
    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反而帶著一股徹骨的寒意。
    “但是,我們都清楚,這不算勝利。”
    “真正的敵人,那個把我們所有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女人,毫發無損地,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她就像一條隱藏在黑暗裏的毒蛇,隻要她還活著一天,我們就永遠別想睡一個安穩覺。誰也不知道,她下一次,會從什麽地方,用什麽方式,再給我們來上致命的一口。”
    在場的將領們,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沐瑤那神出鬼沒的黑色艦隊,和那種完全無法理解的“影遁”技術,給他們所有人都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那是一種麵對更高維度生物時的,深深的無力感。
    “我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
    陳慶之的聲音,斬釘截鐵。
    他的手指,重重地,點在了星圖上,那片被紅色邊框標記的歐羅巴大陸上。
    “沐瑤已經退回了歐羅巴。她的老巢,她的根基,她的一切,都在那裏。”
    “所以,我們下一步的行動,隻有一個。”
    他抬起頭,目光如刀,一字一頓地說道:
    “遠征,歐羅巴。”
    “將戰火,燒到她家門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