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音坐在監控室的椅子上，盯著平板屏幕裏林雪柔放試劑瓶的畫麵。
    她把視頻拖到07:52秒，又按了暫停。
    “這裏。”她指著畫麵角落，“她左手袖子滑下來的時候，手腕那道疤露出來了。”
    謝停雲湊近看，眉頭慢慢皺起。
    “和我夢裏那個少年手臂上的傷疤位置一樣。”她說，“你不覺得太巧了嗎？”
    謝停雲沒說話，隻是把那段視頻複製保存。
    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陸遠推門就進，手裏拎著兩杯奶茶。
    “喲，夫妻倆查案呢？”他笑，“這麽認真，要不要我給你們帶點宵夜？”
    薑晚音沒理他。
    謝停雲抬眼看了他一眼，手指在平板邊緣輕輕敲了一下。
    “你來幹什麽？”薑晚音問。
    “聽說你受傷了。”陸遠把一杯奶茶遞過來，“我來看看情況，順便道歉。之前籃球賽的事，是我衝動。”
    薑晚音沒接。
    “我不喝陌生人給的東西。”
    陸遠也不尷尬，自己把兩杯都放在桌上。“行吧，反正我也不是什麽好人。”
    他走到監控屏幕前，隨意看了眼回放。“這玩意兒能查出什麽？瓶子倒了就是倒了，又不是誰故意的。”
    “支架被人撬過。”謝停雲開口，“昨晚之後到今早之前，有人動過實驗室鑰匙。”
    陸遠聳肩：“那關我什麽事？我又沒門禁卡。”
    “但你爸是校董。”薑晚音看著他，“教務係統、後勤管理，哪塊你插不進去？”
    陸遠笑了下，眼神有點冷。“你們懷疑我？就因為我追過你？”
    “你不止追過我。”薑晚音說，“你還在我金融課上說我老公用拉環當婚戒，說我靠婚姻上位。”
    “我說的是事實。”陸遠攤手，“一個教授娶學生，本來就有問題。”
    謝停雲站起身，比陸遠高出一頭。“如果你真關心事實，可以去查論壇造謠帖的IP地址。昨晚八點十七分，有人用體育館內部網絡發帖，內容是你被我記曠課的錄音剪輯版。”
    陸遠臉色變了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你在做什麽。”謝停雲聲音很平，“你嫉妒我，因為薑晚音選了我。但這不會改變任何事。”
    陸遠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行，你們厲害。但我勸你一句，別太得意。這婚房住得再久，也改不了是契約的事實。”
    說完他轉身走了，門被甩得響了一聲。
    薑晚音看著桌上的奶茶，伸手就要拿。
    “別碰。”謝停雲抓住她手腕，“他剛才是故意激我們。”
    她縮回手。“我知道。但他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來？”
    “想打亂我們的節奏。”謝停雲坐回位置，“也可能是心虛。”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
    光幕在薑晚音眼前閃了一下。
    【今日心動值：+3】
    【累計進度：98/100】
    她差點叫出聲。
    還差兩點。
    就能看到十年前的那個雨夜了。
    “走吧。”謝停雲合上平板，“今晚先回去。明天我要開組會，林雪柔也會在場。”
    “我想看看她電腦裏的數據記錄。”薑晚音說，“緩衝液配方如果有改動，應該留有痕跡。”
    “我會讓陳浩幫忙調權限。”謝停雲起身，“你腿還沒好利索，別熬夜。”
    他們一起走出醫學院大樓。
    天已經黑了，路燈亮著，空氣有點潮。
    回到婚房樓下，電梯正在維修。
    謝停雲看了眼樓梯間。
    “我背你上去？”
    “不用！”薑晚音立刻拒絕，“我自己能走。”
    她邁步上樓，謝停雲跟在後麵。
    走到三樓時，她不小心踩空一級台階，身體往前傾。
    謝停雲一把摟住她腰，把她拉穩。
    “小心。”
    她站直，心跳快了一拍。
    光幕閃動。
    【今日心動值：+1】
    【累計進度：99/100】
    差一點。
    隻差一點。
    她深呼吸，抬頭看他。“謝停雲。”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早就知道我會重生，你會怎麽做？”
    他看著她，眼神忽然變得很深。
    “我會等你回來。”他說，“哪怕等十年。”
    光幕猛然炸開一道光。
    【今日心動值：+1】
    【累計進度：100/100】
    【記憶碎片已解鎖——播放中】
    畫麵模糊了一下，然後清晰。
    醫院走廊，雨聲很大。
    燈光昏黃。
    一個十二歲的男孩躺在長椅上，高燒，嘴唇發白，右手腕有一道新鮮傷口。
    護士剛給他打了退燒針，正要離開。
    一個小女孩跑過來，穿著黃色小雨衣，頭發濕漉漉的。
    她脫下自己的毛衣，蓋在男孩身上。
    “你冷嗎？”她問。
    男孩沒睜眼，隻是無意識地抓住她的手。
    “別怕。”小女孩說，“我陪你等媽媽來。”
    鏡頭拉近，男孩的手緊緊攥著她的指尖，像是抓著最後一根繩子。
    畫麵定格。
    薑晚音站在原地，眼睛發酸。
    原來那時候他就記得她。
    謝停雲看著她。“你想起來了？”
    她點頭，說不出話。
    他抬手，輕輕擦掉她眼角的一滴淚。
    “現在你知道了。”他說，“我不是因為你姓薑才選你。是因為你就是你。”
    她抬頭看他，喉嚨發緊。
    “那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怕嚇到你。”他說，“也怕你逃。”
    她忽然撲進他懷裏，抱得很緊。
    他愣了一下，隨即雙手收緊。
    “別鬆手。”她在胸前悶悶地說，“這次，別再讓我丟了你。”
    他下巴抵著她頭頂。“不會了。”
    第二天早上，薑晚音醒來時發現謝停雲不在身邊。
    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條：去實驗室開會，中午回來。
    她洗漱完打開手機，周蔓蔓發來消息：【昨晚監控室的事我聽說了！陸遠是不是瘋了？】
    薑晚音回：【他就是想找存在感。】
    【還有更離譜的！】周蔓蔓發來一張截圖。
    是校園論壇的新帖，標題是《驚！教授婚房現卡通貼紙，疑似妻子幼稚癖》。
    配圖是他們家客廳玻璃門的照片，上麵貼著幾個卡通小人，有醫生、學生、兔子，還有一個寫著“晚晚”的愛心氣球。
    薑晚音差點把手機摔了。
    她衝進客廳，果然看見玻璃門上貼滿了卡通貼紙。
    五顏六色，歪歪扭扭。
    這不是她貼的。
    她翻垃圾桶，找到一個空的貼紙包裝袋，品牌名叫“萌趣屋”。
    正要拍照取證，門鎖哢噠一聲開了。
    謝停雲提著早餐進來，看到貼紙，腳步頓住。
    “你貼的？”她問。
    “不是我。”他放下袋子，“我剛從實驗室出來，路過樓下便利店，聽見兩個女生在說咱們家。”
    “說什麽？”
    “說新婚夫妻喜歡玩角色扮演。”他走過去，撕下一張小醫生貼紙，“還說你每天早上都要叫我‘謝醫生，請給我打針’。”
    薑晚音臉紅了。“誰傳的？”
    “不知道。”他把貼紙揉成團扔進垃圾桶，“但我剛才看見陸遠在對麵咖啡廳坐著，手裏拿著一卷同樣的貼紙。”
    她立刻衝出門，直奔咖啡廳。
    陸遠正喝著咖啡，看見她進來也不慌。
    “來了？”他笑，“喜歡我送的禮物嗎？”
    “你有病吧？”她把手機拍在桌上，“誰允許你進我家？”
    “我沒進啊。”他聳肩，“我隻是拜托物業阿姨幫忙貼一下，說是新婚賀禮。她還挺配合的。”
    薑晚音轉身就往物業辦公室走。
    謝停雲跟上來，攔住她。
    “別去。”他說，“越鬧越大，反而像我們在意。”
    “可這是侵犯隱私！”
    “那就讓他以為我們在意。”謝停雲嘴角忽然勾了一下，“但我們有更好的辦法。”
    “什麽辦法？”
    他掏出手機，打開購物軟件，下單了一百張巨型海綿寶寶貼紙，備注：請於今日下午三點，貼滿陸遠宿舍門窗。
    薑晚音瞪大眼。
    “你……”
    “以牙還牙。”他說，“未成年人保護法管不到二十歲的成年人。”
    她忍不住笑出聲。
    謝停雲看著她，眼裏有光。
    “笑起來很好看。”他說，“以後多笑笑。”
    他們走回婚房，路過公告欄時，薑晚音看見一張海報：臨江大學青年教師聯誼會，本周六晚七點，婚房樣板間開放參觀。
    下麵是他們的名字和房號。
    她愣住。“我們家要被參觀？”
    “趙院長安排的。”謝停雲淡淡道，“說是要展示‘青年教師幸福生活典範’。”
    “誰同意了？”
    “你簽協議那天，勾選了‘參與校園文化建設’這一項。”他看著她，“默認包括這個。”
    薑晚音咬牙。“你早知道？”
    “知道。”他點頭，“所以我昨晚就把臥室門鎖換了。”
    她瞪他。
    他輕咳一聲。“客廳也可以布置一下。”
    “怎麽布置？”
    他從包裏拿出一疊新的貼紙，圖案是：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抱著穿學士服的女孩，下麵寫著“我的心髒歸你管”。
    薑晚音臉熱了。
    “你……什麽時候買的？”
    “昨天晚上。”他說，“趁你睡著。”
    她搶過來要撕，他手一收，貼紙藏進外套內袋。
    “別撕。”他說，“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想讓人知道，我有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