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簾掀開。
    一股比之前濃鬱十倍的陰寒之氣，撲麵而來。
    轎內，沒有想象中的金銀珠寶，隻有一個黑色的錦盒，靜靜地擺放在座位上。
    錦盒之上，貼著一張黃色的符籙，符籙上繪製著朱砂符文，隱隱有靈光流轉，顯然是一道強大的封印。
    即便隔著封印，李夜也能感覺到，錦盒之內，有一股微弱卻又無比精純、無比玄奧的氣息，正在緩緩流淌。
    那股氣息，仿佛超脫於五行之外，帶著一種俯瞰眾生，執掌生死的至高韻味。
    輪回之力！
    李夜眼中精光一閃，伸手便向錦盒抓去。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錦盒的瞬間。
    嗡！
    錦盒上的黃色符籙，陡然光芒大盛！
    一道金色的光幕，瞬間從符籙上彈射而出，將整個錦盒籠罩。
    同時，一股宏大而威嚴的神念，從符籙中爆發開來！
    “何方宵小，敢窺伺本座神物！”
    一道威嚴的聲音，在李夜的識海中轟然炸響。
    這股神念之中，蘊含著一絲屬於金丹境的強大威壓，足以讓任何築基修士心神失守，肝膽俱裂！
    正是那黑雲山城隍，留在符籙上的一道神念烙印！
    “滾！”
    李夜眼神一冷。
    他連真正的金丹鬼王也無懼，又豈會怕區區一道神念烙印？
    他識海中的“鎮魂塔”，甚至都不需要催動。
    僅僅是那鑄就了九彩道基，經過數次強化的強橫神魂，便化作一道無形的利刃，狠狠地斬向了那道城隍神念！
    “你……”
    城隍的神念，隻來得及發出一聲驚怒交加的音節，便被瞬間斬得粉碎，徹底湮滅！
    與此同時，鬼哭嶺深處，黑雲峰頂的城隍廟中。
    一座巨大的黑色神像，猛然震動了一下，神像的雙眼，陡然亮起兩點猩紅的光芒。
    “是誰……是誰毀了本座的神念封印？！”
    一個憤怒到極致的咆哮，在空曠的廟宇中回蕩，震得整座山峰都在微微顫抖。
    ……
    黑石村。
    隨著城隍神念被斬滅，那張黃色的符籙，“噗”的一聲，自燃成灰。
    籠罩著錦盒的金色光幕，也隨之消散。
    李夜麵不改色地將錦盒拿起，打開。
    一顆龍眼大小，通體灰白，表麵仿佛有無數星辰流轉生滅的珠子，靜靜地躺在其中。
    它看起來平平無奇，卻又仿佛蘊含著宇宙間最深奧的至理。
    正是輪回珠！
    【叮！檢測到偽·法則至寶‘輪回珠’（殘缺），內蘊一絲輪回法則之力，是否吸收？】
    【警告：此物為幽冥鬼域至高存在所賜，吸收後，將被其感知，結下不死不休之因果！】
    李夜看著係統的提示，眉頭微挑。
    幽冥鬼域的至高存在？
    不死不休的因果？
    “有意思。”
    他非但沒有畏懼，反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走的，本就是一條橫推萬古，與天爭命的無敵之路。
    區區一個幽冥鬼域，又算得了什麽？
    他日，若是惹得他不快，連那所謂的“至高存在”，也一並斬了便是！
    “吸收。”
    李夜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
    他將輪回珠子拿起，像之前吞噬火靈芝一樣，直接扔進了嘴裏。
    轟！！！
    一股比之前吸收鬼王珠時，還要龐大、還要玄奧百倍的信息洪流和能量，瞬間在他體內炸開！
    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能量衝擊。
    而是一種……規則層麵的洗禮！
    他仿佛看到了一幕幕光怪陸離的景象。
    看到了生命的誕生，看到了萬物的凋零。
    看到了魂魄墜入幽冥，走過奈何橋，飲下孟婆湯，再入六道，轉世重生……
    生與死，始與終，在這一刻，仿佛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閉環。
    這就是……輪回！
    雖然隻是一絲法則之力，卻也讓李夜對“道”的理解，瞬間提升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與此同時，他丹田之內的九彩道基，劇烈地震動起來！
    那座象征著“無”與“終焉”的黑色道台，和象征著“始”與“造化”的白色道台，同時爆發出璀璨到極致的光芒！
    黑白二色，如同兩條陰陽魚，瘋狂地旋轉、交融，將那股輪回之力，貪婪地吸收、煉化！
    李夜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道基，正在發生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蛻變！
    它變得更加穩固，更加完美，更加……深不可測！
    而他的肉身、靈力、神魂，也在這股法則之力的洗禮下，再次得到了全方位的暴漲！
    哢嚓！
    他體內，那原本隻是微微鬆動的築基初期瓶頸，在這一刻，轟然破碎！
    一股遠比之前更加強大、更加凝練的氣息，從他身上轟然爆發！
    築基·中期！
    僅僅是吸收了一顆珠子，就讓他直接跨過了一個小境界！
    而且，這還不是結束！
    他能感覺到，輪回珠的能量，還有大半沉澱在他的道基之中，等待著他日後慢慢消化。
    【叮！‘九彩道基’黑白道台穩固度+10%！宿主根基得到質變性強化！】
    【叮！宿主境界突破至‘築基境·中期’！】
    【叮！宿主成功接觸法則之力，‘悟性’屬性開啟深度成長模式！】
    李夜緩緩睜開雙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
    那口濁氣之中，竟帶著一絲黑白二色的玄奧氣流，落在地上，竟讓一株枯草，瞬間經曆了發芽、生長、枯萎、化為飛灰的全過程！
    他感受著體內奔騰的，比之前強大了數倍的力量，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次，賺大了！
    而另一邊。
    蘇清月和阿離，已經被李夜突破時爆發出的恐怖氣息，壓得癱軟在地，連頭都抬不起來。
    她們看著李夜，眼神就像在看一尊真正的神祇。
    尤其是蘇清月，她心中的那一絲畏懼，早已被更深層次的震撼和崇拜所取代。
    她終於明白，自己追隨的，是一個怎樣逆天的存在。
    所謂的常理，所謂的境界，在他身上，根本毫無意義！
    李夜收斂氣息，目光落在了那個穿著嫁衣的女孩，阿離身上。
    此刻，阿離也正呆呆地看著他。
    她的眼神，不再麻木，而是充滿了迷茫，和一絲……動搖。
    李夜那毀天滅地般的實力，以及對鬼物神使生殺予奪的霸道，徹底擊碎了她心中那份對“城隍爺”的敬畏。
    原來，所謂的神，也會死。
    原來，人的力量，可以比神更強。
    “你，自由了。”
    李夜看著她，淡淡地說了一句。
    然後，他便不再理會這個女孩，轉身，看向了那些從廢墟中爬起，正驚恐地望著這裏的村民。
    村民們的臉上，寫滿了恐懼。
    他們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城隍神使，被人像殺雞一樣殺了。
    他們賴以為生的信仰，崩塌了。
    村長更是麵如死灰，他知道，獻祭失敗，他們將要迎來的，是城隍爺無窮無盡的怒火和報複。
    整個黑石村，都完了。
    “仙……仙師……”
    村長掙紮著爬到李夜腳下，抱著他的腿，老淚縱橫地哭喊道：
    “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們黑石村吧！”
    “城隍爺不會放過我們的！求您大發慈悲，救我們一命啊！”
    其他村民，也紛紛反應過來，全都跪倒在地，對著李夜拚命地磕頭。
    “求仙師救命！”
    他們將李夜，當做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蘇清月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看向李夜。
    李夜卻麵無表情。
    他看著腳下的村長，看著那些痛哭流涕的村民，緩緩開口，聲音冰冷刺骨。
    “你們的死活，與我何幹？”
    “當初，你們為了虛無縹緲的庇佑，心甘情願地獻祭自己的親人時，可曾想過有今天？”
    “種因，得果。”
    “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也該由你們自己，來承擔後果。”
    說完，他不再看這些人一眼。
    他不是救世主。
    更不是聖母。
    他一腳踢開抱著自己大腿的村長，轉身，目光望向了鬼哭嶺的方向。
    “走。”
    他對蘇清月道。
    蘇清月看著那些陷入絕望的村民，心中雖然不忍，但她更清楚，李夜說的是對的。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跟上了李夜的腳步。
    隻留下身後，一片絕望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