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昔日聖女的跪地求饒
    李維立於廢墟上空，混沌氣流在他周身緩緩盤旋，如同執掌生滅的神祇，淡漠地俯瞰著癱軟在靈峰殘骸上的柳如煙。他沒有說話，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那種無形的、源於生命層次與絕對力量的壓迫，卻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人窒息。
    時間仿佛凝固，每一息都如同千年般漫長。
    柳如煙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心髒瘋狂擂動的聲音，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中近乎凍結的冰冷。李維那平靜的目光，在她看來，比最鋒利的刀劍還要可怕，仿佛能洞穿她所有的偽裝與僥幸，直抵她靈魂最深處的恐懼與卑微。
    往昔的一幕幕，不受控製地在她腦海中瘋狂閃現——
    那個雨夜，她高高在上，如同施舍般，將一枚廢丹扔在渾身濕透、靈根盡碎的李維麵前，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與輕蔑：“滾吧，廢物，別再髒了我的眼。”
    她親眼看著執法弟子將染血的鞭子抽在李維身上，聽著那壓抑的悶哼，心中甚至泛起一絲快意。
    她默認甚至推動了將李維作為“藥渣”拋棄的決定，認為那是這廢物最後的價值……
    曾幾何時，她是青雲宗高高在上的聖女，是天之驕女，視李維如腳下塵泥，可以隨意踐踏、舍棄。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形勢會如此徹底地逆轉！
    悔恨？恐懼？不甘？種種情緒如同毒蛇般啃噬著她的內心。但最終，所有情緒都化作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噗通！”
    一聲沉悶的響聲打破了死寂。
    柳如煙掙紮著，用盡全身力氣，從那冰冷的碎石上爬起，然後……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她甚至不顧姿態，用最卑微的、五體投地的姿勢，將額頭死死抵在冰冷粗糙的地麵上！
    曾經高傲如天鵝般的脖頸，此刻彎折成了最謙卑的弧度。
    “李……李前輩！李大人！李爺爺！”
    她抬起頭，淚水和灰塵混合在一起，在她慘白的臉上劃出狼狽的痕跡，聲音嘶啞尖利，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恐與乞求：
    “饒命！饒了我！求求您饒了我這條賤命！”
    “當年……當年是我不對！是我有眼無珠！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那樣對您！我是賤人！我是螻蟻！我罪該萬死！”
    她一邊哭喊，一邊用力地用額頭磕著地麵，發出“咚咚”的悶響，很快額角便一片青紫，滲出血跡。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隻想用這種最原始、最卑微的方式，祈求一線生機。
    “隻要您能饒了我，我願意做任何事！為奴為婢，端茶送水，暖床疊被……隻要您吩咐，我什麽都願意做！我的元陰尚存，對修煉或許還有些許裨益，我願意全部奉獻給您！”
    為了活命，她已然拋棄了所有的尊嚴與驕傲，將曾經視若性命的清白與貞潔，都當成了乞求活命的籌碼。此刻的她，哪裏還有半分昔日聖女的清冷與高傲？與市井中為了活命可以出賣一切的潑婦，並無本質區別。
    下方廢墟中，殘存的青雲宗弟子看到他們心目中曾經神聖不可侵犯的聖女，如今竟露出如此不堪入目的醜態，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複雜的神色，有悲哀，有鄙夷，更多的卻是兔死狐悲的恐懼。連聖女都如此，他們的命運又將如何？
    青雲宗宗主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宗門尊嚴，在此刻，被柳如煙這卑微到塵埃裏的跪地求饒，踐踏得粉碎。
    李維靜靜地看著柳如煙如同癩皮狗般在地上磕頭求饒，看著她涕淚橫流、醜態百出的模樣，眼神自始至終，都沒有絲毫波動。
    沒有快意，沒有嘲諷，甚至連一絲厭惡都欠奉。
    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無聊的鬧劇。
    直到柳如煙的聲音因為過度嘶喊而變得沙啞無力，磕頭的動作也變得遲緩，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宣判般的冷漠：
    “說完了？”
    柳如煙猛地一僵，抬起頭，用那雙充滿血絲和絕望的眼睛，惶恐地看著李維。
    李維微微搖頭。
    “你的命……”
    “你的元陰……”
    “你的一切……”
    “於我而言，連讓我吞噬的興趣……都沒有。”
    話音落下的瞬間，柳如煙眼中的最後一絲光彩，徹底湮滅。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徹底癱軟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她知道，她完了。
    連被對方視為資糧的資格，都沒有。
    這種徹頭徹尾的否定，比直接殺了她，更加殘忍。
    李維不再看她，目光轉向遠方，那片記憶中，他曾受過無數屈辱的雜役區，那片斷腸崖。
    清算，尚未結束。
    但這等螻蟻，已不值得他再浪費片刻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