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工級考核,易中海的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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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如此!若論這院子裏,不,整個軋鋼廠,誰的手藝能與一大爺您相媲美?”
    三大爺閻埠貴扶了扶眼鏡,手中算盤撥得劈啪作響,嘴上的奉承之詞毫不含糊:
    “您此次若能評上八級工,每月工資怕是能達上百塊了吧?咱們這院子也能跟著您沾光了!”
    “正是正是!一大爺是咱們院子的頂梁柱!”賈張氏立刻換了一副諂媚的笑容。
    易中海享受著眾人的吹捧,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他微微點頭,正欲再謙虛幾句,眼角的餘光卻瞥見,剛走進院子、正打算往後院去的劉宇。
    他的眼神瞬間改變。
    眼前不再是那個隻知埋頭讀書的青年,而是一位部裏的九級工程師,一個能左右工廠項目走向的重要人物。
    易中海臉上的笑容變得熱切而真誠,他快步走上前,主動攔住了劉宇的去路。
    他的聲音比之前溫和了許多,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試探:“小宇,下班了?”
    “聽聞……部裏對我們軋鋼廠,此次的工人考核極為重視?”
    這話一出,中院裏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一道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劉宇身上。
    劉宇停下腳步,扶著自行車,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仿佛沒看到易中海眼底的算計。
    他沒有直接回應,而是話鋒一轉,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整個院子的人都聽得清楚。
    “一大爺,您是咱們廠技術工人的楷模,八級鉗工之位近在咫尺,這考核對您而言,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
    “部裏重視的,定然是像您這樣的頂尖人才,旨在樹立典型!”
    這一記有力的“捧殺”,讓易中海陷入了尷尬境地。
    他原本想打聽消息,順便在眾人麵前炫耀自己與部裏領導的“關係”,卻被劉宇這麽一抬,後續的話難以出口。
    若他再追問細節,豈不顯得他這個“頂尖人才”心中沒底?
    易中海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幹咳兩聲:“話雖如此,但組織上的事情,還是要嚴肅對待。”
    他仍不死心,湊近一步,壓低聲音,以一種“咱們是自己人”的口吻繼續說道:“小宇,你在部裏,消息靈通。”
    “這次負責考核的領導,你可認識?若能提前打個招呼,也是為了咱們院子裏的人著想,大家都能跟著受益,不是嗎?”
    他這是想將整個院子的人都拉到他的陣營,用“街坊情分”來脅迫劉宇。
    劉宇心中冷笑,這老狐狸,算盤打得倒是精明。
    他臉上卻露出為難且認真的神情,歎了口氣:“一大爺,您這可讓我為難了,部裏有規定,我隻是個搞技術的,人事方麵的事情怎敢隨意打聽。”
    “不過您放心,作為軋鋼廠子弟,我自然希望咱們廠好,也希望咱們院子裏的人好,我會盡我所能,為廠裏舉薦真正有能力的人才。”
    這番話無懈可擊,既表明了立場,又未給出任何實際承諾。
    說完,劉宇不再給他深入交談的機會,向眾人點點頭,推著自行車徑直往後院走去。
    “爸,我回來了。”
    易中海獨自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思索著劉宇那句“舉薦真正有能力的人才”究竟何意。
    後院裏,昏黃的燈泡下,劉海中正戴著老花鏡,趴在小桌前,麵前攤著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嘴裏念念有詞。
    他神情專注,連劉宇進門都未察覺。
    劉宇湊過去一看,筆記本上畫著各種鍛件的草圖,旁邊密密麻麻地標注著,加熱溫度、鍛壓次數和冷卻要求。
    “爸,您這是在為七級鍛工考核做準備?”
    “啊?回來了!”
    劉海中這才抬起頭,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臉上帶著幾分興奮:“正是!廠裏都傳開了,這次考核動真格的,我想著,怎麽也得拚一把!”
    劉宇拿起筆記本翻看,眉頭微微皺起:“爸,您筆記上寫的,還是老設備的鍛造規程。”
    “如今廠裏新進的幾台空氣錘,功率和行程都有變化,按照老規程操作,鍛造異形件時,應力分布會出現問題,容易產生內部裂紋。”
    他抽出一張紙,拿起鉛筆,迅速畫出一個三維的鍛件模型,並在關鍵部位標注了幾個力學參數。
    “您看,新設備的衝擊力更大,回火的節點要提前,尤其是在這種變徑結構上,要用小錘快擊的方式來釋放應力,而非像老規矩那樣一錘定型……”
    劉海中起初還想憑借老經驗反駁幾句,可聽著劉宇口中說出的“應力分布”“金相結構”“疲勞極限”等新名詞。
    再看著圖紙上清晰的力學分析,他徹底愣住了。
    這些問題,正是他平時鍛造高精度零件時,百思不得其解的難題!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劉海中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看向劉宇的眼神,仿佛看到了稀世珍寶。
    興奮過後,他又想起什麽,壓低聲音說:“對了,剛才易中海那老家夥,是不是又找你了?”
    “他如今可神氣了,到處宣揚他那個八級工基本穩了,還跑來我這兒炫耀,問我你是否認識部裏管考核的領導。”
    劉海中往地上啐了一口,滿臉不屑:“就他那點手藝,糊弄外行還行,真遇到難題,他也得抓瞎!”
    “兒子,你可別被他那套街坊鄰居的虛情假意給騙了,這老家夥壞得很!”
    劉宇笑了笑,將畫好的圖紙推到父親麵前:“爸,您安心準備您的考核,把這些新內容吃透,別說七級工,八級鍛工也並非沒有可能,至於一大爺嘛……”
    他的目光投向中院的方向,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他不是喜歡講道德、喜歡用大義壓人嗎?”
    “這次,我就讓他好好體會一下,什麽叫來自組織的‘道德綁架’。”
    夜色漸深,院子裏的議論聲仍未停歇。
    賈張氏正幻想著兒子賈東旭評上三級鉗工後,家裏每月能多幾張肉票。
    而更多的人,則在盤算著自己此次能否晉升。
    沒人知曉,這場牽動全廠人心的工級大考核,真正的“主考官”,此刻正坐在後院的燈下,悠然地品著一杯熱茶,靜靜等待著好戲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