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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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能有資格來厲家的,都是華城甚至國內許多的上流階層,從政界商界到媒體娛樂界,都會派來代表來參加,說是壽宴,其實這裏更像一個考驗人心的的交際場。
厲緹雨一直很不甘心,在門外跟著走進來,腳步剛一跨進門便開了口:“淩小姐真是好本事,能哄得我們景川把你視如珠寶,你這麽有本事,結婚半年都沒回過厲家,今天怎麽不再繼續長點本事,繼續呆在你的禦園當厲太太不就好了?來厲家做什麽?畢竟你也從來沒把我們這些老東西放在眼裏過。”
淩嬈剛要開口,卻被厲景川在懷裏按了按。
“淩嬈身體不好,讓她在禦園裏多休息少出門的這件事,是我安排的,和淩嬈無關。”厲景川出言袒護,態度冷冷清清,半點薄麵也沒給。
厲緹雨翻了個白眼,她上一次帶著女兒去禦園就沒得到什麽好處。
今天在場的畢竟不隻是厲景川和老爺子,厲緹雨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淩嬈不可。
“老爺子你快看看,景川這可是結婚以後第一回帶老婆回來,就已經是這副態度,完全不把我們當長輩的放在眼裏,這要是再過段日子,恐怕就連老爺子你都已經敵不過這淩嬈的地位,淩嬈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萬一淩嬈一個不高興,讓景川從此以後都別回厲家,他怕是真的要和厲家斷絕往來了!”
“緹雨,你一大把年紀了,嘴上也不知道留個把門兒的!”老爺子眉頭一皺,眼色不耐道:“我讓他們把婚房定在禦園,而不是住在厲家,就是要讓他們平平靜靜的過日子,這半年家裏也沒什麽大事,沒年沒節的,景川平時在公司也忙,他們沒事回什麽厲家?你少在這裏挑唆!”
厲緹雨的表情一滯,不得不換了個臉色,雖然麵上帶笑,嘴上卻仍然繼續挑刺:“我這哪裏是挑唆啊!老爺子,這淩嬈可是在結婚之後一次都沒回過,我也就是站在長輩的角度想說說她而己。”
“再說了,我們景川各方麵的條件都這麽好,怎麽就娶了淩嬈呢?這淩家的大小姐除了空有一張臉之外,哪裏還配得上我們景川!”
厲緹雨這話說完,一對上厲景川冷峻的眉眼,下意識的轉開頭,看向老爺子,卻也沒在老爺子那邊討到什麽好眼神,隻好把視線放在一個角落,免得被老爺子盯到心虛。
“哦對了,我今天說這些話,其中也包括景川父親的意思。”
這個時候,隻有搬出厲景川的父親,才能壓淩嬈一頭。
不然這淩嬈還真以為仗著厲景川和老爺子的做主,能在厲家裏無法無天了。
厲景川進門後,連正眼都沒瞧過那一方向,整個客宴廳裏的人都在看厲緹雨在那裏不怕死的去撞這槍口的這場好戲,沒有人插言。
偏偏厲景川冷淡的神色和淩嬈始終保持適度微笑的態度,像是一麵鏡子一樣,將厲緹雨吃不著葡萄皮偏說葡萄酸的嘴臉照的過份的清楚。
“他父親?”老爺子站起身,很是威嚴的將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杵,厲聲道:“我是他父親的老子!老子在這裏還什麽都沒說,哪輪得到他父親說話!”
厲緹雨的表情頓了頓,沒料到老爺子這脾氣說來就來:“我是說……”
“爺爺,沒事,表姑媽畢竟也是長輩,說我幾句也沒什麽,前段時間我沒能回厲家盡孝,也確實是我的不對。”淩嬈開了口,嘴角有著得體的笑容。
厲景川亦是淡淡勾唇,直接替她擋住了厲緹雨接下來還要說的話:“表姑媽,嬈嬈的肚子裏興許已經懷了厲家的曾孫,你可別嚇著她。”
說完,便在一群人包括老爺子震驚的目光下,攬著同樣有些懵逼的淩嬈坐到了一側的真皮沙發上。
動作與話語中透著自然的袒護,沒有一處不表明著淩嬈在厲景川麵前的重要性,更也說明了淩嬈並不隻是掛著厲太太這麽一個名號而己,厲景川是對她真的寵的緊,也在乎的緊。
“你剛才說什麽?”老爺子如夢初醒似的,這會兒也管不得厲緹雨那快扭曲的表情,直接朝淩嬈的肚子上看了一眼。
厲景川眼神冷清:“淩嬈小時候受過寒,體質稍差,即使有心備孕,也得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這半年來我一直讓她在禦園裏休息,減少四處走動,倒是沒想到這點家事,卻礙著了表姑媽的眼。”
老爺子杵著拐杖一步步走近,看著淩嬈,笑的都快合不攏嘴了:“你這孩子,身體不好就說啊,身體弱點沒關係,有景川在,再好好調養一陣子,準能生個健康的寶寶,你放心,以後這家裏家外的有爺爺給你罩著,什麽風言風語都別管,安心養著,要是現在已經懷上了就更好了,可你也還是要顧及著點自己的身體,爺爺身子還硬朗著,能等!”
說著,老爺子又回頭瞪向厲緹雨:“淩嬈一直在備孕,在家裏養身體,結果被你說成了什麽樣子!這麽大歲數了整天就知搬動是非!”
厲緹雨有些下不來台,臉色拉的老長,卻又不敢拿厲家曾孫的這種事情隨意諷刺,畢竟這可是老爺子的底線。
淩嬈這邊,安靜的不時的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
厲景川果然是腹黑的很。
這麽多人都在看著呢,淩嬈的手一時間不知道該往哪裏擺,是貼上自己的肚子做做樣子?
她和厲景川坐在沙發上,男人的手將她的手重新握住,動作自然的兩手交握,放在他的腿上,總算給了她一個最恰當的落手的位置。
直到下午,來往祝壽送禮的賓客已經走了大半,正式的壽宴是在傍晚之後。
“厲爺爺,之前一直沒能插得上話,這是我們淩家給您準備的禮物。”淩漫雪在桌邊,將手中一個精製的古色古香的盒子拿了出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掃視了一眼淩嬈那邊。
淩嬈察覺到她的視線,沒做什麽反映。
淩漫雪見時機差不多了,仿佛不經意的忽然開口:“姐,怎麽一直都沒看見你的祝壽禮?快拿出來給厲爺爺看看!我敢相信,你的祝壽禮一定會很特別!”
說著,她就對淩嬈擠了擠眼睛,笑盈盈的,好似天真。
“確實特別,畢竟得來的就很不容易。”淩嬈將那個看不出究竟裝的是什麽東西的方型紫檀木禮盒拿出來,放到了桌上。
一看見那禮盒的大小,和淩漫雪之前拿給她的棋盤是一樣大的,淩漫雪眼底隱有興奮之色。
淩華嶄在看見淩嬈拿出的盒子時,眉頭不可察覺的皺了下。
“爺爺,這是給您的驚喜,相信您一定會很喜歡。”淩嬈將禮盒放到老爺子眼前,笑的很是誠懇。
老爺子正笑著,還沒說話,淩漫雪忽然盯著那個紫檀木的禮盒,似一臉震驚的說:“不是吧,姐!你要送給厲爺爺的祝壽禮就是這個?”
淩嬈從容不迫:“怎麽?”
淩漫雪仍然是一副震驚的麵色:“看這禮盒的大小,你這裏麵裝的是…該不會是咱們家的那個初唐的棋盤?爸前幾天丟了一件心愛的古玩,沒想到居然被你偷偷拿走了!姐,我知道你是想要討厲爺爺的歡心,可你也不能偷拿爸最珍愛的古玩來借花獻佛呀!”
淩華嶄這會兒幾乎已經要坐不住了:“我這個小女兒口無遮攔,厲老您別見怪,嬈嬈絕對不會做這種事,至於這玉石棋盤……”
雲舞裙忽然在一旁開腔:“我就說前幾天感覺你書房裏的古玩架上好像是少了些什麽東西,沒想到居然是淩嬈偷偷把這東西給拿走了。”
說著,雲舞裙又搖頭歎息:“雖說嬈嬈想要把好東西送給厲老,這初衷是好的,可畢竟也是嫁出去的女兒等於潑出去的水,回娘家時一聲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把這麽貴重的私藏古玩拿走,這雖然算不上是偷,但也確實不合規矩。”
“你少說幾句!”淩華嶄礙於厲家人在場,沒直接發怒,卻是在桌下狠狠的踢了雲舞裙一腳,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雲舞裙沒再吭聲,眼神卻是若有若無的看向淩嬈。
就不信淩嬈現在人證物證都在,還能有什麽本事洗清自己,畢竟這娘家人和婆家人,兩邊都沒有人能證明她清白的,這事雖然不大但也不小,放在兩家人的眼裏,淩嬈絕對是說爛了舌頭也沒用。
淩嬈仍舊笑意淡然:“什麽棋盤?漫雪和雲阿姨,說的話我怎麽一句都沒聽懂?”
這件事居然不止是淩漫雪一個人搞的鬼,她就說那棋盤怎麽可能會說拿就被拿了出來,看來是雲舞裙在背後幫了她一把。
真是一場搭配的天衣無縫的好戲,如果換做是前世的淩嬈,對淩漫雪毫無防備,怕是現在估計是真的是要被冤死了。
這種事情就算厲老出口壓下來,替她圓了場,但這背後的罵聲也少不了,一輩子都會被親朋戳著脊梁骨去冷嘲熱諷。
“姐,你就別裝傻了,這棋盤就在裏麵放著,你總不能現在把已經送到厲爺爺麵前的禮物收回去。”淩漫雪語氣拔高。
淩嬈瞥她一眼,眼底隱有不易被人察覺的冷笑:“漫雪,你今天說的話怎麽奇奇怪怪的?”
“姐,我是為了你好,你就別裝了,你把這個初唐的玉石棋盤偷拿出來送給厲爺爺,就算爸他現在不跟你計較,可這個棋盤根本就不能做為壽禮!”淩漫雪邊說邊又歎息:“這棋盤是初唐時期一位禍亂宮廷的宦官的藏品,那個宦官後來因為謀反而被判了淩遲的死罪,死後一身屍骨被他身邊的親信埋葬,同時把這個棋盤也跟著一起入了葬,這可是陪葬的東西!就算它現在的確是值得收藏的價值很昂貴的古玩,但這種東西卻絕對不能做為壽禮的呀!”
淩漫雪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並不是刻意要說這些,聲音卻又恰到好處的能讓桌邊的人都聽得清楚:“送這種東西,姐你這是什麽居心啊……”
“漫雪!”淩華嶄從剛才的震驚到本來打算就這麽將錯就錯的認了,結果沒料到淩漫雪居然把這種事情都說了出來,頓時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淩漫雪現在話都已經說了,收也收不回去,幹脆一臉無懼的看著淩嬈,然而卻並沒看見淩嬈臉上有任何驚訝慌亂甚至恐懼的表情。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讓淩嬈在厲家無法繼續立足的機會,不能這麽錯過。
在坐的所有親朋眼神各異,卻因為老爺子一直冷著臉沒說話,而沒有人敢隨意讒言,但這種事情,就算是老爺子有心要庇護淩嬈,現在是怕是也護不了的吧?
厲景川始終神態淡然的坐在一側,隻在這場戲演的差不多時,才涼薄的淡淡嗤笑。
淩漫雪見厲景川沒馬上出言維護淩嬈,估計他也覺得這件事淩嬈是做的過份了,跟著又說道:“景川哥哥,我不是故意在這種場合下說這種話的,可比起我姐的麵子來說,厲爺爺的身體更重要,送這種東西的寓意實在是太不好了,所以我才……”
厲景川眼底是清清淺淺的笑,沒去看淩漫雪,而是淡定從容的看了眼老爺子麵前那始終沒打開的紫檀木禮盒。
他語調低緩慵懶,不疾不徐:“說的我都好奇了,不如直接打開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個特別的古玩,能讓不學無術的淩二小姐像在背曆史課文一樣將來龍去脈記的這麽熟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