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溫泉

字數:6133   加入書籤

A+A-


    第二天傍晚,淩嬈和厲景川一起回厲家,看見前院裏停放的幾輛車。
    隻不過是厲董回了一次國而己,居然就有這麽多車跟著。
    身為Shin集團的掌權人果然不同凡響,回個國身後有無數保鏢在側,就連保鏢的車都是個個不低於百萬的豪車,真不是一般的排場。
    剛走進前廳,就看見老爺子和厲舟頤正在與奚父喝茶慢聊,像是聊到了什麽值得開心的事,臉上各自都掛著些笑容。
    奚初弦就坐在奚父的身側,抬起眼就看見淩嬈和厲景川十指相扣的走了進來。
    厲舟頤看見這一幕,本來帶笑的臉上瞬間沉下,他看了一眼奚父,奚父亦是在看見淩嬈的時候,眼神裏多了絲疏離的冷意,更有些審度的眼色,打量著淩嬈。
    “爺爺。”淩嬈仿若無人一般的對著老爺子打招呼,神色自然,並沒有被那些人的目光所左右,再又坦然的看向臉色不怎麽好看的厲舟頤:“爸。”
    厲舟頤冷淡的收回了眼神,連應都沒有應一聲。
    淩嬈也不覺得尷尬,笑著又看向奚父:“奚老先生,您好,我是景川的妻子,我叫淩嬈。”
    畢竟淩嬈的態度不卑不亢的又讓人挑不出毛病,奚父再怎麽不樂意也不能表現的像厲舟頤那麽明顯,何況還有老爺子正笑嗬嗬的坐在一旁。
    “不必客氣,淩小姐快坐吧。”奚父回了一句。
    奚初弦也露出很有禮數的淡淡微笑,看著淩嬈,再又看向厲景川。
    厲景川已經提著淩嬈剛剛在路上特意買來的禮盒,遞給管家歐伯,道:“淩嬈聽說爸和奚叔即將回美國,知道國外很少能喝到國內正宗的好茶,又知道爸和奚叔多年來都有品茶的愛好,來之前特地選購了幾盒碧螺春過來。”
    厲舟頤的臉上還有著明顯的不滿,但畢竟現在也不是私下教唆的時候,再看見淩嬈進門後便一直自然的態度,實在找不出什麽把柄來,他也就若有若無的皺了一下眉,冷冷的應了一聲:“嗯,放著吧。”
    歐伯剛要將他們帶來的那幾盒茶拿到後邊去,老爺子忽然回頭看了眼,揚起眉道:“是洞庭碧螺春?這可的確是在國外很難買到的正宗好茶,我也很久沒喝過碧螺春了,快,把淩丫頭帶來的茶拿去泡上,我先嚐嚐!”
    “好的,老爺子。”歐伯應聲走了。
    “淩丫頭,你別在那傻站著,回了自己家還杵在門前幹什麽?來爺爺這裏坐!”老爺子又對淩嬈招了招手。
    淩嬈笑著走過去,和厲景川互相看了眼,兩人在老爺子身邊落坐。
    “說起來,我也算是第二次見到淩小姐了。”奚父這時忽然開口,眼神帶著探究,就這樣看著淩嬈:“那天在Shin合作的晚宴上,沒機會與淩小姐說上話,隻記得是景川帶著你上了樓,淩小姐當時是身體不舒服?”
    淩嬈那天究竟是出了什麽事,現在在坐的人幾乎都知道,始作俑者厲舟頤就坐在旁邊,奚父卻這樣問,分明就是在故意發難。
    淩嬈坦然一笑:“那天是我不小心貪杯,酒喝的多了些,在洗手間裏睡著了,要不是景川發現我,估計我能在裏麵睡一整晚,我那天實在是太丟人了,您可千萬別取笑我。”
    老爺子卻配合的在旁邊笑了聲,其他人自然笑不出來。
    她這回答的太過坦蕩,倒像是個不小心喝多了酒的孩子在長輩麵前吐舌頭撒嬌求饒一樣,卻又免於被教唆,這讓奚父不由的眯了一下眼睛。
    厲景川目光帶笑,語調從容的開腔:“夫妻間這點小事實在不應該擺在台麵上來說,她平時沒什麽機會喝酒,酒量也確實是差,那晚不過是喝了幾杯香檳就找個地方睡著了,害得我好找。”
    “幾杯香檳就醉了,淩小姐的酒量果然不怎麽樣。”奚父也跟著笑笑,笑意不達眼底。
    “您果然是取笑我了,我小時候經常吃藥,那幾年一直對酒精過敏,長大以後不再過敏了,我父親卻一直不讓我喝。我脾氣有點倔強,覺得別人能喝,我就也能喝,所以經常找機會偷偷喝幾杯,但每一次都醉的一塌糊塗……”她邊說邊笑:“景川也總是管著我,那天晚上我偷偷躲在旁邊喝了幾杯,結果差點鬧出一場笑話來……”
    淩嬈又垂下眉眼,好像很不好意思似的:“景川這幾天沒少說我,估計以後一滴酒都不會再讓我碰了,他比我父親管的還嚴厲呢。”
    奚父的笑意淡了幾分,眼色冷冷的看著一直笑意盈盈的淩嬈,已是有些不悅,卻並沒有明著說出來。
    一個男人會這麽管著自己的妻子,就連喝酒這種小事都要時時刻刻的盯著,言下之意,就是厲景川對淩嬈真的很在乎。
    厲舟頤聽得出來淩嬈這頭腦清明的小妮子是在故意將奚父的軍,他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酒量不好就少出來走動,畢竟頭上還掛著厲太太的名號,若是哪天在公共場合沾幾滴酒就耍起了酒瘋,丟的可不隻你自己一個人的臉。”
    厲舟頤這話一出,其他人還沒開口,老爺子當即就先瞪了他一眼:“說什麽丟人?淩丫頭無論是在家裏還是在外麵,她的做派哪點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厲舟頤銳利的眸子一冷:“大庭廣眾之下,被景川當眾抱著回房間,這還不夠丟人?”
    “大庭廣眾之下,究竟是誰的做派最上不了台麵……”厲景川淡淡的發聲,聲音涼薄:“真要在這裏說出個所以然來麽?”
    明明聽上去,厲景川的聲音跟平常的語調沒什麽區別,可在場所有人都敏銳的從中聽出了壓抑的暗流,隻需要一個分神的時間,仿佛就能被他這不動聲色間的凜冽凍到結水成冰。
    厲舟頤臉色蘊上怒意:“景川,你這話什麽意思?”
    厲景川的眼中是深沉的墨色,薄唇彎起,卻笑意冷然:“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當眾戳破這薄紙下的一切,厲舟頤的臉色已然有些掛不住,神色大怒,父子相視,頃刻間大廳裏已是冷如冰窖。
    坐在奚父身邊的奚初弦一直沒說話,抬起眼就看見厲景川坐在那裏,他雖然麵色清冷,卻仍然保持著一手與淩嬈十指相握的姿勢,兩條包裹在西裝褲裏的長腿散漫的交疊在一起,整個人看著似是淡靜,眉宇間卻有著淩駕於這片虛偽之上的戾氣。
    淩嬈那天被關在洗手間裏的事情,他果然沒打算就這麽平平靜靜的算了。
    這話題本來就不該提,若是真的要挑明了的話,最後吃虧的恐怕根本就不是一直在被他們咄咄相逼的淩嬈。
    奚初弦在厲舟頤正要怒意橫生的再開口時,適時的溫聲開口提議:“厲爺爺,聽聞厲家的後山有一處百年前被挖出的泉眼,與華城的龍脈山根相連,是國內難以見到的純天然四色溫泉,不知道回美國之前,初弦能否有幸去泡一泡這傳說中的厲家溫泉?”
    聽得出來奚初弦這是想要轉移話題,也是想暫停這冰山相撞似的場麵。
    厲舟頤麵色不悅的又看了淩嬈一眼,淩嬈卻對他淡淡一笑,不像那天在酒店門前時的言語犀利,在外人麵前,她到底還是有著屬於她的分寸。
    別看這年紀輕輕的小丫頭好像是一直仗著有厲景川在場相護,其實她始終頭腦清醒的知道該如何配合厲景川,每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配合的天衣無縫。
    這時老爺子已笑嗬嗬的對奚初弦道:“哎呀,就是自家裏的私人溫泉而己,哪有你說的那麽神。”
    “您實是在太謙虛了,厲家的溫泉在國內可一直都是很聞名的!”奚初弦順著老人家的好心情繼續說:“聽說經常泡厲家的四色溫泉,可以祛百病。”
    “都是被外麵的人傳的太過於神化了,所謂的四色溫泉,也是經過厲家人這幾十年研製出來的中藥逐漸泡染而成的!”老爺子說著,幹脆站起身:“正好,溫泉池那邊有不少被隔開的小溫泉,也方麵你們姑娘家的一起過去,既然初弦想去看看,那今兒大家就都去泡一泡!”
    說著,老爺子又道:“景川啊,帶著淩丫頭一起去,經常泡溫泉對身體有好處,淩丫頭現在身負著要趕快讓我抱上曾孫的使命,這種養生健體的事情,可不能少了她!”
    老爺子這話說的,實在是分寸拿捏的太到位,完全把奚初弦最後表現的機會都給阻截的徹底。
    又是實實在在的護著淩嬈。
    奚父臉上不好表態,奚初弦仍然是大方的笑,隻是眼神不時的向厲景川所在的位置看了看。
    厲家的溫泉與外麵的各種高中低檔的溫泉的確不一樣,座落於厲家後山被精心打造過的古色古香的石洞下。
    雖然在老爺子的盛情邀請之下,來一同泡溫泉的人有很多,但幸好所謂的四色溫泉是在正中央,而在石洞下還有幾處被擋住的各個有泉水汩汩外湧的小泉眼和小溫泉,正好方便了奚初弦和淩嬈。
    畢竟老爺子他們幾個是男人,在四色溫泉那裏邊聊天邊泡沒什麽,奚初弦和淩嬈是女的,就算都穿著衣服,可畢竟還是不太好。
    淩嬈被安排到了最裏麵的藥泉,路過旁邊的一道石門裏的玫瑰泉時,看見奚初弦已經被厲家的傭人帶去了那裏麵。
    淩嬈坐進泉水裏時還覺得有些燙,一點點適應溫度後,臉上出了些汗,覺得很舒服,慢慢就這麽伸展著身子靠坐在泉水裏,高高挽了的頭發,露出的脖頸和臉都因為這水下的溫度漸漸的溢出汗來。
    就這樣泡了大概二十幾分鍾,淩嬈舒服的快要睡著了。
    忽然,身後像是有人走近,但沒什麽特別大的動靜,她猛地醒過神來,回頭就看見厲景川帶著一身四色溫泉的藥香走進她這裏。
    淩嬈愣了下:“你怎麽不繼續和爺爺他們一起?”
    “總不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溫泉泡的太久容易昏睡,我來看看。”厲景川說隻是來看看,人卻已經慢條斯理的走了進來,進到她麵前這一汪溫泉裏的同時,帶起水麵上小小的波動。
    淩嬈本來是坐在溫泉裏沒動,男人的手臂在水裏伸來,直接將她攬了過去,問:“感覺怎麽樣?”
    “還好,就是有點熱。”
    厲景川笑笑,摟著她陪著她在這時坐了一會兒,低眸見她被水的溫度熏到有些發紅的小臉,正要在她臉上親一下。
    淩嬈聽見聲音,怕被人看見,忙要推開他。
    男人卻將她的腰箍緊,同時回眸,淡看向忽然走進來的奚初弦。
    奚初弦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裏看見厲景川,更沒料到會看見他們兩個正在溫泉裏抱在一起……
    “抱歉。”十幾秒後,她勉強回過神,看著他們:“厲總,我剛才一個人在玫瑰泉那裏有些無聊,就想過來找厲太太說說話,沒想到……”
    厲景川語調淡淡:“沒什麽好抱歉,但你和淩嬈若是在同一個溫泉裏,隻會更無聊。”
    奚初弦的神情一頓。
    淩嬈也是若有若無的掃了一眼奚初弦。
    厲景川言下之意,是在諷刺奚初弦跑過來找淩嬈聊天,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兩個女人坐在一起沒話找話互相尷尬。
    所以,的確,她沒必要來找淩嬈聊天,就算是聊也不會聊出什麽好話。
    厲景川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和奚初弦之間有任何不該有的逾越,哪怕是那次在Shin集團的晚宴上,也是一樣的冷熱有度,掌握著疏離的封存。
    淩嬈想像得到,像奚初弦這樣一個從來都站在被人羨慕仰望的天之驕女,現在的心情得有多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