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沒有讓她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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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接過拐杖的老爺子忽然直接“撲通”一聲坐到了地上,拐杖也又向後滾出去了好幾米之遠。
他一臉怨聲的罵道:“你老子歲數這麽大了,在溫泉裏泡這麽久,腳都泡到麻了!手上沒什麽力氣!你還沒事找什麽茬!越往裏走越悶的慌,趕快扶我出去!”
厲舟頤臉色難看,明知道是怎麽回事,卻還是沒辦法再繼續向裏,黑沉著臉撿起拐杖再扶起故意疼的哎喲哎喲出聲的老爺子向外走。
直到那二人走遠了,淩嬈才全身放鬆的靠在厲景川身上。
厲景川歎笑:“躲什麽?以為躲在這裏他就不知道?”
“他肯定知道啊,這麽明顯,不知道就怪了。但也總比直接被抓了個現場要好吧?這不是免於遭受他的白眼麽?”淩嬈小心的將頭向外探了一下,確定他們真的已經走了,感歎了一句:“沒想到爺爺居然這麽會演!”
“我也沒想到你這麽會藏,藏在這種地方。”厲景川帶著她從石縫裏走出來,言語間明顯的諷刺這石縫根本起不到任何隱蔽的作用。
淩嬈反道:“刺激不?”
“行了行了,趕緊出去,不然萬一等會兒厲董再又殺了回來,都辜負爺爺那堪比奧斯卡的演技了!”淩嬈說著就挽著他的手臂向外走。
淩嬈的視線投到了奚初弦的身上,奚初弦隻是對她不鹹不淡的勾了勾唇,再又看向厲景川。
厲景川淡漠道:“明早幾點的飛機?”
奚初弦的臉色已經沒有剛剛在石洞裏時表現的那麽明顯,回答:“很早,大概天剛剛亮就得出發去機場。”
厲景川了然的淡淡點頭,手始終都摟在淩嬈的腰間,直接帶著她走了,沒再多說。
無論前後兩世,淩嬈好像從來沒有和厲景川在這樣安靜的小路上走過,此時此刻,來自於前世的很多戒心,還有屬於厲父的排斥外界的壓力,仿佛都不複存在了。
風聲在耳邊擦過,淩嬈忽然反握著厲景川的手,很緊。
淩嬈同時抬起眼對他一笑。
小女人笑的眉眼彎彎,厲景川看著她:“怎麽了?”
淩嬈一臉神秘兮兮的搖頭。
淩嬈更加握緊了他的手。
夜已深,畢竟晚上泡過那種有中藥的溫泉,雖然對身體好,但泡溫泉之後的常態就是總覺得很渴。
淩嬈半夜十一點多還沒睡著,厲景川躺在她身邊,半靠在床頭前,正在看手機裏的電子郵件。
淩嬈沒打擾他,掀起被子下了床,隻說了一聲“我去叫人燒點熱水回來喝”就在睡衣外麵穿上外套,腳步放輕的出了房間。
她對厲家還沒到特別熟門熟路的地步,本來樓下附近應該有傭人偶爾過來看看他們是不是有什麽其他需要,但淩嬈下樓的時候,傭人正好不在。
淩嬈走出去,遠遠的就看見前廳裏的燈還亮著,想著傭人估計是在那邊,直接走了過去。
結果剛走進前廳,並沒有看見傭人,隻看見厲舟頤臉色不怎麽好看的坐在沙發上,眉頭微微蹙著。
“爸。”淩嬈見他這臉色很差,像是不太舒服,盡管不想受他冷眼,但還是走了過去。
厲舟頤聽見淩嬈的聲音,轉眼就冷冷的看她一眼:“你怎麽在這裏?”
“我想找傭人燒些水來喝,沒找到人,看見這邊燈光亮著就過來了。”淩嬈走近:“您是哪裏不舒服?”
厲舟頤沒什麽耐心的皺了皺眉,抬起手按了按額頭,語氣不冷不熱的說:“年紀大了,受不了太熱的環境,在溫泉裏泡的太久,頭疼了一晚上。”
淩嬈回頭看了看周圍,仍然沒見到有傭人,問:“就您自己在這?沒讓人拿藥過來?疼的很嚴重嗎?用不用看醫生?”
“老毛病,用不著吃藥。”厲舟頤放下手,麵色不善的又看她一眼:“你也用不著跟我假惺惺,要喝水去別的地方找,別站這裏讓人看著生厭!”
要不是看在他是厲景川的父親,淩嬈這暴脾氣還真的不可能就這麽忍,早就懟回去了好嗎?
“您如果實在是頭疼到睡不著,不如讓我試著幫您按一按?”淩嬈語調緩緩,平靜中帶了些對長輩的耐心。
厲舟頤的眼皮朝著她掀了掀,冷嗤:“你會按?”
“我試一下吧。”淩嬈沒多說,直接繞過沙發站在他背後,不等厲舟頤冷漠拒絕的話出口,手指已經輕輕的按上他的頭部,找準頭上的穴位,再一點點加重力道。
厲舟頤靜默了一瞬,沒多說,也沒讓她滾開,隻冷冰冰的坐在那,片刻後才眯起眼道:“你還會這個?”
“我爸也經常有頭疼的毛病,所以我簡單的學過,隻是一直沒機會幫他按。”
“不是都說,華城淩家的大小姐很嬌縱麽?你還有這份孝心?”
淩嬈笑意淺淺:“別人嘴裏怎麽傳,我怎麽可能阻止得了?我承認自己以前在性格方麵確實是被我爸給慣壞了,但也並不是一點可取之處都沒有,您一直身在高處,更應該明白,在上流社會的這個圈子裏,別人看見的隻是身上的風光,發現任何黑點都會無限放大張揚出去,巴不得撕開你的光鮮再踩進地裏去,誰會管你的真正本性如何?”
厲舟頤閉上眼睛任由淩嬈繼續幫他按著頭部,靜默了一會兒,沒再說話。
大概按了十幾分鍾,淩嬈的手雖然酸了,但仍然保持著之前的力度,雖然她不算是特別專業,但每一個頭部的穴位都還算是好找,她按的穴位都很準。
“剛才在溫泉那裏,你和景川一直在都在裏麵。”忽然,厲舟頤說了這麽一句,音調冷沉。
淩嬈給他按著頭部的動作沒停,坦然的回答:“是。”
“你答的倒是很痛快,當時不是還藏著?”他冷斥。
“我知道您會發現,也無意冒犯,隻是下意識不想跟您再發生任何衝撞,所以才會躲起來。”淩嬈趁著他現在態度不那麽距人千裏的時候又說:“您該看得出來,我和景川之間的婚姻很和諧,感情也很好,今天在後山的溫泉,我們的確是一直在一起,但這難道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誰給你的勇氣敢跟我說理所應當這幾個字?我沒同意,你這是哪門子的理所應當!”厲舟頤仍然沒拉下臉來,語氣依舊不怎麽好聽。
淩嬈笑了下,手也漸漸放下了輕度的一邊輕按一邊說:“我知道您有您的看法,我和奚初弦的確不是同一類人,她對她嚴謹的有規劃的人生已經習慣了,而我卻是個很隨性的人,該是怎麽樣的事情就是怎麽樣的,該說什麽樣的話也就會說,雖然活的簡單,卻並不等於盲目愚蠢。”
“你把話說的再漂亮也沒用,景川也一樣是嚴謹有規劃的人生,他從小就是厲家最看好的繼承人。”厲舟頤冷哼了聲。
淩嬈勾唇:“您始終沒有真正拿我和奚初弦對比過,隻堅信她和景川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難道不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你哪點比得上初弦?”雖然頭部被她按的的確是舒服放鬆了許多,厲舟頤這會兒卻似乎也是難得的跟她杠上了。
“拿奚初弦的優點對比您從別人口中聽來的那個所謂的淩嬈,這公平嗎?”淩嬈態度平靜,眼中有笑,語氣始終淡淡靜靜的。
“的確,是很不公平。”
一道如清泉般朗澈的聲音從前廳後門的入口傳來,淩嬈回頭看見厲景川不知什麽時候竟然也出來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站在那裏看了多久又聽了多久。
聽見厲景川的動靜,厲舟頤亦是驟然轉過眼。
厲景川隻穿著柔軟的家居服,雖然沒有平日裏的嚴謹,可偏偏這副隨性之至更又貼近了淩嬈口中的那所謂的簡單。
很明顯,他這是發現淩嬈沒回去,連個外套都沒穿,直接就這樣下樓出來找淩嬈的。
“說來說去,最後還不是要靠景川來給你撐腰才能站得住腳?”厲舟頤看見厲景川的刹那,如同至高無上的權威被挑釁的徹底,他臉上的神色再度轉冷。
厲景川緩步走進門,淡漠的開腔:“從始至終都是我將她包圍在一個保護圈裏,不願意看見她太周折太辛苦,我是她的丈夫,給她撐腰難道不是應該的?”
“就為了這個女人,我幾次三番叫你回美國接手Shin,你都沒有同意,在華城守著你自己的厲氏,能有什麽前途?厲家的基業都在Shin,你的未來也隻屬於Shin!”厲舟頤像是驟然被厲景川這不冷不熱的態度激怒,怒然嗬斥。
厲景川不應,眼色很淡。
“你這究竟是什麽態度!是對一個父親該有的態度嗎?直到現在我都不清楚你當初忽然離開美國的原因!回國之後自立門戶是你自己的能耐,你有這個本事,你可以,我不說什麽!可你忽然娶淩嬈,甚至連聲招呼都不跟我打,你到底有沒有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
厲舟頤一對上厲景川淡漠的臉色,就氣到邊罵邊拿起沙發對麵茶幾上的茶杯,驟然重重的向厲景川砸了過去。
淩嬈幾乎是本能的倏的就跑了過去,果斷上前擋住厲景川,疾速而來的茶杯在她大腿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厲舟頤是真的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扔的茶杯,這一下瞬間疼的淩嬈整條腿都麻了,扔的這麽狠,他還真是對自己的親兒子下得去狠手。
厲景川本來是站著沒躲,淩嬈衝過來的太突然,茶杯也是眨眼間就砸了過來。
他驟然一把將淩嬈拽了開,蹙眉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她的腿,淩嬈隻是被砸了一下沒覺得怎麽樣,忍著腿上的痛麻感抬起眼看他,搖了一下頭,小聲說:“沒事,沒事……”
“你倒是有勇氣去擋!”厲舟頤眯起眼睛冷哼。
厲景川眼中的墨色似是被龍卷風洗禮的無邊黑夜,看向厲舟頤,英俊的臉上是清冽的冷漠,直接將淩嬈拉到身後,低沉的嗓音溫溫淡淡:“我為什麽離開美國,你不清楚?”
厲舟頤眼神冷冷的對上他的視線,明顯是怒不可歇卻又在壓著脾氣。
“除了奚初弦之外,你在我身邊下的功夫還少過?我當年在洛杉磯重傷初愈,你做了什麽?”
厲景川語調低沉,他此時的眼神是淩嬈從未見過的肅冷。
厲景川曾經在洛杉磯,重傷?
“那件事跟你留在華城有什麽關係?”厲舟頤怒道。
然而這話剛一說完,厲舟頤的身形忽然靜止了一下,眼神猛地就看向了被厲景川擋在身後的淩嬈,冷厲的眼神盯了她許久,忽然眯了眯,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冷冷的問:“是她?”
淩嬈的眼皮瞬間就跟著跳了跳。
她剛要站出來問,卻被厲景川拉在身後,他的手在她的手腕上握的死緊,沒有讓她站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