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然鉛汞孕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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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按照傳承手劄,已經伸展出藤蔓枝幹,乃至花苞的嗜血藥藤,便算是培育完成。
    剩下的無非是汲取“養分”,汲血噬骨,進而開花結果的過程了。
    但柳洞清仍舊和衣而坐,足足等到了後半夜去。
    一來,終究是初次涉足降丹術的施展,不見證完整的過程乃至是最終的結果,以柳洞清如今所養成的過分謹小慎微的心性,他根本無法徹底放心下來。
    二來。
    伴隨著妖血煞氣的爆發,那充斥滿四肢百骸的痛苦,以及精氣神中的失控憤怒,雖然在短暫的潮湧之後便已經褪去。
    但事實上,它們源頭的妖血煞氣仍舊盤踞在柳洞清的形神周天內,並且持續不斷的散發著某種低微而無法忽視的躁意。
    這股躁意使得柳洞清較尋常時亢奮許多,哪怕已經深夜都無法享有睡意。
    而此刻。
    在他的凝視之下,那玉缸中已經泛起了濃鬱的青光。
    不是嗜血藥藤本身又生了什麽變化。
    而是等待過程之中的柳洞清,又取出了另一個侯管事送來的布兜,將升嵐道院張師姐當做定金送來的那百枚靈珠,取出了數枚,置入了玉缸中的血汙與骨渣裏麵。
    雖說這些青光靈珠本身便可以直接煉化來增強小青光咒的修為法力。
    但對柳洞清而言,這是最差的處理方式。
    不說這些靈珠本就是別的青光咒修士凝練而成的,柳洞清若直接煉化,這跟吃別人嚼碎的有什麽區別?
    便是刨除出去心理上的這點障礙。
    隻說青光靈珠的來源本身——
    升嵐道院張師姐地位是更煊赫一些,可她如今也隻是在爭位的當口上。
    這不是還沒爭位成功呢麽。
    以她如今的底蘊而言,麾下縱是有些個道奴侍從,修行天資也都好不到哪兒去。
    一個還沒爭位成功的人,遠遠還達不到強行鎮壓別個天驕妖孽成道奴的地步。
    這等樣的道奴凝聚成的青光靈珠,其法力的純化到底達到了什麽程度,就是需得打一個問號的事情了。
    若柳洞清不管不顧拿來直接煉化了,將別人法力中的雜質煉成了自己的雜質,平白壞了這原本曆經三年多天上水汽法力澆灌,過分堅實的丙火根基。
    侯管事和張師姐可以不為柳洞清考慮,但柳洞清需得自己為自己考慮。
    如今看,這百枚青光靈珠當成嗜血藥藤凝結丹果的資糧,卻最是合適不過。
    甚至柳洞清已經打定主意,日後再有些類似的收獲,乃至是尋常、甚至是粗劣一些的丹藥之類的收獲,他都可以在嗜血藥藤這兒多過一手,換成自然澄澈的丹果來服用。
    在這過程中,哪怕有一些“損耗”,嗜血藥藤自己“抽成”一些養分用來自身生長,也都是值得的。
    而有了這樣更豐沛能量的支撐。
    後半夜最是靜謐的時候,忽地,一道極其細微的甚至讓人難以描述具體聲響的聲音,吸引到了柳洞清的注意力。
    他猛然間循聲看去。
    正看到那黑色幹枯的藤蔓枝頭,原本凸起的花苞猛然間綻放開來。
    緊接著,隨著一朵煞白顏色的小花盛開,恍如曇花一現也似,又數個呼吸之間,花瓣便敗落,失去顏色,幹枯著跌入玉缸之中。
    而原本的花瓣心蕊處,則在這數個呼吸之間迅速膨脹開來。
    等到最後一片幹枯的花瓣掉落的時候,一枚約莫荔枝大小的“丹果”便已經順利凝聚在了枝頭處。
    這一刻,柳洞清沒有聞到多少的果蔬香氣,而是一股濃鬱的寶藥奇香在瞬間引動了柳洞清本能的進食渴望。
    他趕忙伸出手,像是依循著本能一樣,將丹果摘下,並且往唇齒間送去。
    下一刻。
    牙齒僅僅隻是將丹果咬破了一層皮。
    緊接著,丹果的果肉便像是瓊漿玉液一般化開,直接化作了一股清流,滑入了柳洞清的喉嚨中。
    “呼——”
    罕見的,柳洞清發出了一聲意味莫名的舒氣聲音。
    丹果清流在頃刻間於形神周天內融化開來,豐沛的藥力一部分朝著四肢百骸充塞而去,幾乎頃刻間,原本處處帶來痛苦的血肉末梢便被滿蘊生機的清涼之意所包裹。
    連帶著,這種清涼的感觸又從四肢百骸中相繼傳遞入心神間,使得柳洞清精神意誌中原本潛藏的那份失控憤怒,與持續不斷的躁意,相繼都如冰雪消融。
    最後。
    一縷幾乎全黑的烏紅色濁煙,竟然隨著那一聲舒氣,被柳洞清從口中吐出。
    這便是丹果所拔除的體內妖血煞氣。
    不止如此。
    丹果本身還是輔道妙藥,拔除妖血煞氣甚至隻是附帶功效。
    更多的澎湃藥力,則是在頃刻間垂降柳洞清的丹田處,恍如無形的甘霖一般,澆灌在重重天光,澆灌在渾圓丹焰,甚至是澆灌在那火鴉靈形上麵。
    轟——
    本源燈焰的火勢更盛一籌的同時,那數度明滅的第四道青色光弧,終於又在柳洞清的修為提升中,重新顯現出來。
    甚至正因為曾經數度明滅的反複錘煉,僅隻是一道光弧本身,便有了些凝實之感。
    ‘舒坦!’
    ‘隻這一枚丹果的豐沛藥力,便幾乎將六七成的妖血煞氣盡都拔除了去。’
    ‘當然,這和我剛剛涉足赤鴉靈咒的修行有關係。’
    ‘日後若是修行的勤奮了些,這些丹果也隻能夠起到緩和的作用。’
    ‘但這也足夠了,足夠讓我在真正血煞氣深種成災之前,徹底找到解決煞氣,化解血煞的辦法。’
    ‘畢竟,眼界要開闊,思路要放寬。’
    ‘煉妖玄宗的化煞功訣沒有,我自個兒還是先天聖教的弟子呢,這南疆魁首聖地大教,又是五域鼎鼎有名的魔宗,豈能沒有與煞氣有關的功訣?’
    如此暢快的遐想著修行前路,這會兒,伴隨著躁意盡去,遲來的睡意重新縈繞上柳洞清的心神中。
    如此心下大安,柳洞清這才懷著輕鬆恬淡的心情,悠然睡去。
    與此同時。
    西域,琉璃山寺前。
    漫天血腥的妖光照的琉璃山寺的門前亮如白晝,又陰森詭異恍如煉獄。
    那緊閉的朱紅色大門又敞開了一道縫隙。
    小沙彌的腦袋剛剛從門縫裏擠出來,還不等他說話,原地裏趺坐,雙手合十誦念佛經的妖猿便先睜開了同樣猩紅的眼眸。
    “方丈大師仍舊不願見我?”
    聞言,那小沙彌繼續怯生生的點了點頭。
    於是,妖猿也不回頭,隻是揚起手來往半懸空處一招。
    瞬息間,兩尊顯出本體的妖猿裹著陣陣黑煙降落下來,這二妖皆一手持著柄鬼頭大刀,另一手攥捏著數根鐵鏈。
    而隨著它們扯動鐵鏈,一個個孱弱到幾乎無法站立的佛修身形,順著鐵鏈的捆綁,從黑煙中踉蹌著撲到地麵上。
    緊接著,為首那身披袈裟的心猿妖僧,便略顯桀驁的昂起頭來,越過那小沙彌,似是遙望這個琉璃山寺的山門。
    “我知大師不願沾染與貧僧,與……與我妖族的因果。”
    “可天底下的事情,很多不是你想就可以不去做的。”
    “很多抉擇本身,實則並不是可以選的。”
    “今日,貧僧也讓大師抉擇一回——”
    “這是雲禪山寺的方丈,還有諸堂長老。”
    “你不見貧僧,他們即刻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