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火中取得金紫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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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床上,張楸葳的目光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比剛剛瞧見柳洞清的青焰飛鳥的靈相時更亮許多許多。
“哦?不知柳師弟有什麽非同尋常的收獲?”
張楸葳清冷的聲音裏,此刻也不可避免的夾雜了些急切。
聞言時,柳洞清心下大定。
為了這一行,他已經傾注進去了太多的心力與神慧。
他明白天底下少有一廂情願的事情。
很多自己手裏的麻煩事,不是你想要拋給別人,就能夠被別人所接受。
即便如同此刻的張楸葳一樣接受了麻煩事。
同樣一樁事情在不同的人眼中或許會有不同的看法。
她所更在意的,也是自己和爭位對手的勝負輸贏,而未必是柳洞清這個人的死活與之後的處境。
除非。
能夠使得自己這個人的事情,起到左右張楸葳勝負的分量。
柳洞清能想到的隻有一件事。
所以,關隘從來都不在於一個中年道人的死亡,也從來都不在於柳洞清被人盯上了如何如何。
真正的關隘,從始至終都隻在於翠雲果本身而已。
當柳洞清想通了這一層的那一刹那,他就意識到,自己即將要做的,可能不止是甩出去一樁麻煩事這麽簡單。
自己很可能麵對的,是能夠火中取栗的機緣!
於是,兩人的對話,在這一刻,悄然間進入到了柳洞清早已經做好腹稿的預設節奏裏去。
“培育植株的過程說起來很繁瑣,而且蘊含著太多的僥幸、偶然和意外。
師弟我隻說成果——
這新版的翠雲果植株,配合上生長時期以特定頻率使用紫雲青雨澆灌,則可使得植株在成熟之後,根須具備有十分獨特的吸收能力。
而這時,若是能夠將一些火屬性妖獸的屍骸,掩埋在土田之中,腐爛漚成肥料,則正巧在這翠雲果植株的獨特吸收能力中。
這可使得翠雲果的凝結過程縮短很多。
而且,產量上還能有所提升!”
說到這裏的時候。
柳洞清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直視著張楸葳。
他沒再言語些什麽,但是後續的話,卻盡都通過目光傳達給了張楸葳。
‘三倍翠雲果的需求量還是太保守了!’
‘師姐,既然是爭位,就要振奮!要做大事啊!’
而事實上,這番話裏麵,本來有一部分說辭,是柳洞清提早備好,以防止有朝一日,嚴榮給自己送灰羽鴉的事情暴露,留著搪塞侯管事的。
餘下的關於所謂“新版植株”的部分特質,則完全是心神之中,鬼藤一脈傳承的某一獨特用法帶給自己的底氣。
柳洞清在這裏麵唯一埋藏著的小算盤,就在於那些所謂的“妖獸屍骸”。
柳洞清並未曾點明灰羽鴉,亦或者是其他具備赤火神鴉血脈的鴉類妖獸。
那樣的說辭顯得太過刻意。
但哪怕這樣籠統的分類,考慮到張楸葳本就是丙火道修士,她所會選擇的也定然是火屬性飛禽妖獸,以應丙火。
而南疆環境特殊,散落在群山間的飛禽類型妖獸,受昔年妖族諸大部南侵失敗這一結果的影響很大。
柳洞清曾經對嚴榮旁敲側擊過,又結合了赤鴉靈咒一脈手劄上的記載,可以確信,南疆火屬性飛禽之中,鴉類便占據了六七成左右的分量。
哪怕張楸葳的供給也維持著這樣的一個比例,對於柳洞清而言,也已經足夠昧下大量的資源來當做自己的修行資糧。
若能達成,這是真的雙贏的局麵,張楸葳和柳洞清都會因此大贏特贏!
果不其然。
話音落下的瞬間,張楸葳精致的臉上便綻放出了明媚的繁盛笑容。
“善!大善!
南疆之地,妖族不昌,彼等濕生卵化之輩,可輕易取來做修行資糧!
火屬性妖獸的事情好說,此事由管家張伯親自與你對接,確定好用量之後,可保證按時供應給你!”
張楸葳顯得甚是振奮。
可是話音落下的時候,卻遲遲不見柳洞清這兒有什麽回應,而等她困惑的看向柳洞清這裏的時候,卻見年輕人的臉上反而展露出了些愁容。
“師姐,我聽聞說,這濕生卵化之輩雖然可以用作修行資糧,可經年累月下來,即便是咱們聖教都不行此法的一個根本原因在於——
倘若長久接觸妖獸烏血、骨渣之類,則周遭修行環境不可避免沾染上妖血煞氣。
其中以潰爛腐化狀態的‘妖獸資糧’最甚,煞氣濃烈凶惡還要勝過三分。
這……這是修行之毒啊!
師弟我兼修《照鑒生雲紫雨訣》已經甚是艱難,若再沾上血煞氣,怕是再難周全。
懇請張師姐憐憫師弟,另請高明罷!
師弟可為師姐貢獻那些特殊的翠雲果植株。”
任誰看,這會兒的柳洞清都是一副撂挑子不相幹的姿態。
可自始至終,柳洞清的心神都很淡定。
不說有紫雲青雨在,整個離峰上,許是再找不出第二個如昔年柳洞清一樣的冤大頭。
隻說柳洞清剛剛提到的“以特定頻率施展紫雲青雨”,就意味著柳洞清有著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一點,那就是在翠雲果種植上豐富的經驗。
早先侯管事與柳洞清約定半年之期,如今第一波植株幾乎等同於全滅。
在這樣爭位已經顯得很是急迫的當口上,柳洞清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選擇。
而且。
即便張楸葳沒想明白,一旁的侯管事也無法答應這樣的事情。
若活計還在柳洞清手上,事情終了就會是他侯管事和柳洞清一起的功勞。
可若是柳洞清將法子獻給了張楸葳,柳洞清得以獨善其身的同時,也意味著,他侯管事忙前忙後,事到臨頭同樣被刨除在外,與他不相幹了。
因而。
還不等張楸葳有所反應,一旁始終沉默的侯管事就猛地一甩袖袍。
“混賬話!
內門爭位的大事,也是你能因一己私利就推來拖去的?
自古以來,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多一個人知曉秘辛,就意味著張師妹爭位的事情,多了一份被人所趁,敗壞底蘊的風險!
而且,一旦失卻張師妹名義上的庇護,你猜之前盯上你的那位內門師弟,又會如何待你?
你殺了人家的仆從道奴,他又豈會不謀你的性命?
到時候,你一條小命丟了不算。
連張師妹都要留下看顧不住自己手底下人、留不住人、庇護不住人之類的負麵評價!”
這番話,侯管事看似是在嗬斥柳洞清,但卻實則是句句點在張楸葳的身上。
果然。
他話音剛落。
張楸葳的聲音便緊隨其後響起。
“侯管事是老成之言。
柳師弟,凡修行路上種種,皆是磨礪而已,苦盡甘來最是修行正路。
好教你知曉,古時有舉宅飛升法,集諸眾之力供奉一人,號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我不敢比古之先賢,可今日之情形,亦合此法之道理。
我若爭位成功,汝等皆有一份機緣在,我若爭位失敗,你們這些都已經事實上與我供奉過的人,又豈能獨善其身?
事情就交給師弟你來做了!再苦一苦師弟,大家都會念你的好!
當然,我知妖血煞氣凶惡。
這樣,除卻剛剛的賞賜之外,每月再賞賜師弟一壺青火天露靈漿,一來可增進修行,二來可以火氣祛煞氣,蘊養本源。
除此以外,你可還有想要的?
隻要不過分,師姐一並應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