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顛黑倒白語正讖(求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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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悄然流逝。
    後半夜。
    偏斜在另一個角度上,侯管事在庭院中所無法眺望到的視覺死角,離著山陽道院群落已經有些偏遠的離峰叢林深處。
    柳洞清正緩緩地踏著滿地的幹枯落葉,將腳步聲混在夜風裏,從遠處悄然而至。
    而在他麵前的不遠處。
    正是蔣修永立身在古樹陰影之下的身形。
    蔣修永此刻凝視著柳洞清的眼神,像是蛇瞳一樣的幽冷。
    繼而他冷笑了一聲。
    “聽說最近柳師兄接二連三做得大好事情,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怎麽今夜想起來,要見我這個曾經的難兄難弟呢?”
    聞言。
    柳洞清隻是笑著不說話,仿佛修行七情入焰之道的那個人,不是自己,而是蔣修永一樣。
    他隻是用平和的眼瞳端詳著蔣修永身上的變化。
    好一會兒,柳洞清方才緩緩開口道。
    “意氣風發?這內門爭位的事情,旁人不知,蔣師弟你也該知曉裏麵的門道,畢竟,連你這個‘難弟’本身就是內門爭位的受害者。
    所謂的大好事情,所謂的意氣風發,也不過是烈火烹油而已。
    喧囂之下,是頃刻間就能教人粉身碎骨的油鍋!
    我正是瞧見了這裏麵醞釀的真正危機殺局,這才冒險前來,想著要救蔣師弟你一命!”
    聞言,蔣修永一怔,他像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一樣。
    “你?救我一命?”
    柳洞清不答,仍舊自顧自的說道。
    “我要你像昔日秋水塬一行那樣,尋個穩妥的辦法,降一道法旨下來,將我差遣出山門去。
    但是。
    不是像上回那樣,匆匆去,再匆匆回,而是像咱老叔那樣,最好也給我找個礦坑,找個別苑,能教我待個一年半載的。”
    話音剛剛落下。
    登時間,便見蔣修永的情緒被柳洞清的話勾了起來。
    他緊緊地皺起眉頭來。
    “姓柳的!你莫不是專為消遣我來的?”
    見得蔣修永臉上的怒容繁盛,柳洞清反而漸漸地笑了起來。
    “師弟,你沒聽清楚我剛剛說的話麽?我是為了救你而來的。
    瞧瞧你這一雙冷眼蛇瞳。
    咱們玄宗的《九蛇五火一煞銜尾生息訣》,果真教你修出了些火候來。
    是不是覺得修行之暢快,前所未有?
    是不是覺得,自己翻身,重新讓你這一房掙脫樊籠,已經近在咫尺間?
    可是,我若告訴你,你、你這一房或許離著最後的傾覆,僅隻剩下半步路呢?”
    蔣修永此刻誠然憤怒,卻並非失去思考的能力。
    畢竟柳洞清暗中動用七情入焰法門,隻是為了讓蔣修永的七情更活泛一些,而並不是要讓他失去理智。
    因而,蔣修永的臉上閃過了驚疑不定的神情,語氣相比較剛剛時的尖銳,更顯得溫和太多。
    “師兄,到底是什麽危局,若並非虛張聲勢,還請說得清楚些!”
    聞言,柳洞清臉上笑的意味深長起來。
    “你知我近日裏接二連三有事情找上門來,可你隻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明麵上看,這些麻煩事情,都是因為我卷入了張師姐和趙師兄內門爭位的風波中來。
    可事實並非如此。
    我侍弄翠雲果出名,不是在近日,而是已有了兩三年的時間。
    張師姐煉製寶丹,也是早有時日,不過是近日剛剛將丹方改進了些,路還是那條路。
    因而若是為了爭位,趙師兄怎麽不早找我麻煩?
    偏等著,你我從秋水塬回來之後,才派了一道奴,悄麽聲的盯了我好些天,虧我謹慎沒露出什麽跟腳來,這才又不甘心,夜裏翻過院牆,不請自來。
    實則是我殺了這道奴之後,才卷入了所謂的爭位旋渦裏來的。
    這一點你若不信我,自個兒去打聽,想你這一脈底蘊、人脈,該能清楚知曉這點時間上的細微變化。
    而等那道奴死了,又驅使來找我麻煩的,是咱們山陽道院一位煉氣六層,隻臨門一腳晉升的師姐。
    你猜趙師兄許諾給了她些什麽?是我找張師姐要,她都沒能給我的東西!
    張師姐都給不起,趙師兄又憑什麽能許諾?又憑什麽能驅使這人?
    你仔細想想,師弟,你好好地想想!”
    柳洞清說話的時候。
    起初蔣修永尚還是用將信將疑的目光審視著柳洞清。
    可是等柳洞清將話說到後麵來的時候。
    蔣修永就隻剩下了緊皺著眉頭,雙眸深深思索的凝重表情。
    但是不等蔣修永將這番話完全思索明白。
    柳洞清的聲音便猛地再高了三分,混合著《錦織羅天垂威法》的獨特穿透性,直直送到了蔣修永的心中。
    “而且,你猜,在我相繼了結了那道奴和外門的師姐之後,就在剛剛不久之前,第三個找上門來的人是誰?”
    聞言,蔣修永下意識的追問了一句。
    “誰?”
    柳洞清的聲音在下一瞬變得擲地有聲起來。
    “方靖!趙師兄的表弟,煉氣後期,七罡天虹一派的方靖!”
    話說到最後。
    柳洞清似是言有盡而意無窮,給了蔣修永一個滿含深意的眼神。
    也正是這一刹。
    一道驚雷從蔣修永的心神之中劃過,將剛剛柳洞清所闡述的這一切諸般,全都貫連在了一起。
    緊接著,蔣修永幾乎像是咬牙切齒一般,從牙縫裏生生擠出來的話。
    “蔣修然!是他!沒錯!一定是他,蔣修然!
    我太了解他了!也隻會是他!
    一定是我們去秋水塬的那道法旨,終究在離峰上留下了行蹤痕跡!
    這一點痕跡,不可能不被始終死死盯著我們這一房的蔣修然注意到!
    可是,隻要我還沒翻身,我還沒出頭,世家有世家的規則,宗門有宗門的司律。
    昔年的爭位已經結束,他沒法直接對我出手,但是,他又覺得,你我秋水塬一行,有貓膩,有秘辛。
    他想探知清楚這一切,於是,他盯上了你!他想通過你,來探知我的根底!
    而也隻有他,能夠驅使趙瑞陽,驅使七罡天虹一脈的世家子弟,能夠給出內門弟子給不出來的好處!”
    聞聽得蔣修永這番咬牙切齒之語的第一瞬間。
    柳洞清的嘴角上展現出了一抹笑容。
    想要像昔日那樣離開離峰,找蔣修永是最穩妥的渠道。
    但有昔日秋水塬的摩擦在,柳洞清不可能直接開口來求蔣修永。
    他需要將自己的麻煩,包裝成蔣修永的麻煩,他需要蔣修永因為這個麻煩,而主動送他離開聖教山門。
    思來想去,這個麻煩,隻有傳聞之中,欺壓著他們這一房,欺壓著蔣修永的那個便宜堂兄最為合適了。
    但還是因為有昔日秋水塬的摩擦在,柳洞清不可直接開口,將這番偽裝好的說辭坦然相告。
    這樣的說服力度遠遠不夠。
    他需得讓蔣修永主動聯想到他堂兄的身上去。
    任何虛浮的言辭,都遠沒有蔣修永自己這道先入為主的念頭有用。
    而到了此刻。
    柳洞清心裏清楚,事情已經成了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