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凱帶著浩浩蕩蕩的村民上了山。
    一看到地上那頭壯碩的野豬，村民們頓時沸騰了，個個喜笑顏開，比過年還熱鬧。
    大部分人都圍著野豬打轉，隻有陸建平黑著臉，趕緊叫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他那寶貝兒子抬下了山。
    等野豬被運回村裏，更是引來了全村圍觀。
    “聽說這頭野豬全是陸凱和他帶回來兩個軍人同誌打的。”
    “那陸懷遠怎麽受了傷？”
    “聽說是看到野豬嚇腿軟的！剛回村子就活蹦亂跳了！”
    柳知夏混在人群裏，添油加醋地將“三英戰野豬”的英勇事跡宣揚了一遍，尤其對陸懷遠如何“機智”地把顧曼笙推出去當肉盾，自己拔腿就跑的“光輝”片段，更是描述得繪聲繪色。
    村裏人本因她和陸懷遠剛退婚，對她的話存了幾分疑慮。可再一看被扶回來的顧曼笙，那失魂落魄、麵色慘白的樣子，大家心裏就信了七八分。
    野豬被吊在大隊部的空地上，村裏手藝最好的屠戶操刀分肉。
    按規矩，家家有份。
    就在這時，李雪梅尖著嗓子擠出人群，指著一堆豬下水就嚷嚷：“這次打獵，我兒子可是受了傷見了血的！這大頭，必須我們家拿！”
    張秀英一聽就啐了一口：“呸！要不是陸凱他們三個，你兒子早被野豬拱上天了！論功勞，大頭也該是他們三位的。我家知夏也幫了忙，但我們不像某些人臉皮厚，我們家跟著大夥兒一塊分就行！”
    話音剛落，陸懷遠已經裝得跟個沒事人似的走了出來，陰惻惻地瞪著張秀英：“嬸子，說起你閨女，我可看見她下山時手裏攥著一把草藥。那可是山裏的東西，她沒上交公家，是想偷偷拿去賣錢吧？”
    柳知夏就知道這家人會拿這事做文章，她好整以暇地走上前，將手裏那把黃精亮了出來：“就這麽一把野菜，我想挖回去燉豬肉不行嗎？”
    隻是沒想到李雪梅居然還認識藥材，指著她手裏的藥草大喊：“這分明就是黃精！補氣養血！真當我們鄉下人沒讀過書好糊弄？”
    陸懷遠一聽，嘴角控製不住地揚了起來。
    果然！這女人最近對他愛答不理，就是欲擒故縱！
    看他受了傷，就巴巴地跑去采藥，連怎麽燉肉都想好了。嘖，不得不承認，在體貼這方麵，她確實比小曼強多了。
    難怪當初自己會選她。
    李雪梅走了出來：“山裏長的就是大隊的！一根草都得充公！”
    柳知夏不解地看著她：“嬸子，平時大家上山挖點野菜改善夥食，也沒見誰要充公啊？”
    “那能一樣嗎？野菜是野菜，藥材是藥材！山裏的一草一木都是集體的！”李雪梅嗓門更大了，心裏盤算著，今天說什麽也得把這藥材扣下，給她寶貝兒子好好補補。
    陸懷遠看著柳知夏那副“拚命想保住藥草”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娘想什麽他一清二楚，反正最後都是進他的肚子，這兩個女人爭來爭去，還不是為了他？
    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公道的樣子：“柳知夏，我來說句公道話。你要挖的是野菜，沒人攔你。但這是藥材，誰知道你是自己吃還是拿去賣錢？所以，必須充公！至於你的心意……我領了。”
    柳知夏聽到最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簡直想翻白眼。
    這對奇葩母子什麽德行，她清楚得很。打著“充公”的旗號中飽私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出，所以大頭早進了空間。
    張秀英氣得渾身發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充了公，最後還不是進了你們家的鍋！我不管這是什麽草，我閨女挖的就是野菜！”
    她越說越氣：“再說了，打野豬我閨女也有功勞！我們沒貪心多要一塊肉，你們倒好，還想搶她手裏的東西，你們陸家還要不要臉？”
    周圍人都在眼巴巴地等著分肉，沒人願意摻和這檔子事。
    沈逸剛想上前，就被徐誌剛一把拉住，低聲勸道：“別去，你一開口事情更亂。按大隊的規矩，山裏的東西確實該上交，唉，便宜這家人了。”
    眼看著張秀英已經跟李雪梅吵得不可開交，幾乎要打了起來。
    柳知夏一把扯住了母親的衣服。
    “娘，別跟他們吵，肉還沒分呢。”
    一句話點醒了張秀英。分肉的門道多著呢，陸建平要是使壞，分給她們家的肯定是骨頭多肉少的邊角料！
    李雪梅見狀，得意地哼了一聲：“想通了？晚了！我家的肉已經分好了！”
    張秀英怒火攻心，指著陸建平就吼：“陸建平！你敢徇私舞弊？我女兒冒著生命危險去打豬，你要是敢給我們家爛肉，我今天就上公社告你去！”
    陸建平黑著臉，從案板上拎起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拿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告狀！”
    張秀英剛要伸手，陸建平卻手一抬，另一隻手指向柳知夏，意思不言而喻：一手交藥，一手交肉。
    “你個龜孫子……”張秀英氣得擼起袖子就要幹架。
    柳知夏再次拉住她，上前一步，臉上掛著一抹冰冷的笑。
    “大隊長，看來今天這‘野菜’，你們是鐵了心要‘充公’了？”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行啊，不過公家的東西，可別喂錯了畜生。我看，拿來喂豬倒是最合適。”
    說罷，她把手裏挖的黃精擰了一下，再走到不遠處豬圈裏，直接把黃精扔進了食槽裏麵。
    “你個死丫頭！”李雪梅氣得跳腳，“你幹什麽？好好的東西拿去喂豬！你這是破壞集體財產！”
    陸懷遠也傻眼了：“柳知夏，你發什麽瘋？那東西本來就是給我的，你在這裏裝什麽清高？”
    “給你的？”一道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沈逸不知何時已站到柳知夏身側，目光銳利如刀，“我和柳同誌采的‘野菜’，你爹娘逼著充公，你卻說本來是給你的？我們是為了人民群眾服務，可不是來伺候你們大隊長一家。”
    徐誌剛也立刻跟上，義正言辭：“大隊長，你剛才利用職權，公然搞威脅交易，我們都看在眼裏。今天這事要是不給個說法，別怪我們回去如實上報。我們不是你們大隊的人，你那套穿小鞋的把戲，對我們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