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秦良輕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麵上敲擊著。
    情報顯示，目標將在兩天後出現在北涼城。
    片刻的權衡之後，他心中已有了決斷。
    兩天時間，等得起！
    陽穀縣就在那裏，早兩天晚兩天抵達，無傷根本。
    但錯過這位術士天才，其損失，可能是日後付出百倍代價也難以彌補的。
    秦良眼中精光一閃，瞬間定下行程。
    接下來的時間，他隻需耐心地在這北涼城中，靜候那個足以改變他未來軌跡的時刻到來。
    兩天光陰，倏忽而過。
    秦良借此機會也深入體驗了北涼城的生活，但感受唯有四個字：觸目驚心。
    與繁華富庶的明良城相比，這裏簡直像是被文明遺棄的角落，斷壁殘垣間彌漫著一種深入骨髓的蕭索。
    這種差別，不僅刻在百姓們那毫無生氣的麻木臉龐上，更滲透在匱乏的物資、破敗的街巷裏每一處細節。
    秦良能清晰地感知到，這座州城賴以維係的命脈已近枯竭。
    那位坐擁北涼州封地的侯爵大人，恐怕早已對這片苦寒之地失去了經營的興致，甚至……是徹底敗給了現實。
    按大乾皇帝的分封，整個北涼州理論上都是那位侯爵的私產，他在這裏本該擁有至高無上的權柄。
    然而，遼闊的疆域、惡劣的環境、無休止的邊患……顯然超出了其家族能力的極限。
    最終，這位侯爵選擇了妥協，將開發權“讓渡”出去，允許朝廷和其他貴族子弟湧入開荒，以求在名義上維持對這片廣袤土地的歸屬。
    這看似放權，實則是一種無力掌控後的無奈放手。
    ……
    州府不遠處，矗立著一座規模稍遜、卻人流更為密集的建築——居安樓。
    與州府冰冷的華麗不同，它顯得樸素甚至有些粗獷。
    秦良一行剛靠近門口，一名眼尖的侍從便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貴客臨門，蓬蓽生輝！
    不知少爺您今日想看些什麽？
    小的給您引路！”
    侍從的聲音帶著職業化的恭敬，眼神卻飛快地掃過秦良的衣著氣度，不敢有絲毫怠慢。
    “聽聞居安樓貨通北涼，各類奴隸皆有。”
    秦良語氣溫和，並未急於尋找情報中的半妖少女，而是先道出了另一項緊迫需求——購買奴隸。
    他已從多方了解，自己選定的陽穀縣，早已在多年前的妖族襲掠中化為一片死地，原有的居民要麽罹難，要麽逃散殆盡。
    想要重建，人口是根基。
    指望北涼州自發移民無異於天方夜譚，購買奴隸，成了最現實也最無奈的選擇。
    “少爺您真是慧眼識珠！”
    侍從臉上的笑容更盛，唾沫橫飛地保證道，“整個北涼州，論奴隸的規模與質量，我們居安樓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包管都是身強力壯、能吃苦耐勞的好手，定能滿足您開疆拓土所需！
    您這邊請！”
    秦良微微頷首，帶著劉天明等人跟隨侍從向內走去。
    穿過喧鬧的前廳，沿著一條向下延伸、彌漫著黴味和汗臭的陰暗通道，他們進入了一處巨大的地下空間。
    昏暗的火把搖曳著，勉強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沒有所謂的“健壯好手”。
    隻有一排排擠在冰冷石壁和鐵柵後的軀體，麵黃肌瘦，衣衫襤褸，嶙峋的肋骨在單薄的麻衣下清晰可見。
    那一雙雙眼睛，空洞得如同枯井，早已被絕望和麻木徹底吞噬。
    侍從方才的豪言壯語，在這活生生的苦難麵前，顯得如此刺耳和荒謬。
    不過秦良也沒有太過在意。
    這些奸商的話，聽一聽就好了。
    北涼城的普通百姓尚且掙紮在生存線上，這些被當作貨物的奴隸，處境又能好到哪裏去？
    “這位少爺，”
    侍從仿佛沒看到秦良眼中的冷意，依舊堆著笑，指著籠中那些形容枯槁的身影，“我們這兒，奴隸都是統一價，十兩紋銀一個，童叟無欺。
    不知您需要多少？”
    饒是秦良早有心理準備，聽到這個價格，眉頭也不由自主地蹙緊。
    十兩白銀！
    在富庶的安南州，這個價錢足以買到一個身強力壯、訓練有素的健奴。
    而眼前這些……大多骨瘦如柴，甚至不乏肢體殘缺者，竟也敢叫價十兩？
    這居安樓的“刀”，磨得不是一般的快。
    一絲冰冷的怒意自心底掠過，但很快被理智壓下。
    憤怒解決不了問題。陽穀縣需要人手，哪怕是最孱弱的人手，也是重建的起點。
    “給我來一千人吧。”
    秦良微微的沉浸了一下，隨即說出了自己要的數量。
    擁有兩千多人的軍隊，理論上哪怕是上萬奴隸，他都能夠控製得住。
    然而得考慮到自己的資金以及領地還沒發展的情況。
    他手中能動用的現銀約五十餘萬兩，這看似巨款，卻是他未來在陽穀縣安身立命的全部啟動資本。
    每一兩都得精打細算，像購買奴隸這種純粹的消耗性支出，必須嚴格控製。
    更何況，陽穀縣如今隻是一片被妖族蹂躪過的廢墟，斷壁殘垣間連片遮風擋雨的屋頂都難尋。
    驟然湧入太多人口，食物、飲水、住所、衛生……任何一個環節崩潰，都可能引發災難。
    他需要的是能立刻投入基礎建設的勞動力，而不是一群需要被供養的負擔。
    不過哪怕是如此，如此大的一筆交易，還是讓侍從瞬間激動了。
    “這位少爺，我立刻為您辦理。”
    “一千奴隸，一共一萬兩銀子。”
    侍從神情愈發恭敬。
    一萬兩銀子這已經算是很大的交易了，他的職位甚至都可能因此往上提一提，自然足以讓他驚喜。
    “對了，除了這些苦力之外，你這裏還有其他別的特色嗎？”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秦良帶著漫不經心的開口詢問。
    “特色？”
    侍從先是一怔，隨即眼中迅速閃過一絲了然：
    “哎喲！少爺您真是問著了！
    今兒個樓裏剛巧到了一批新貨，正新鮮著呢！
    您……可有興致瞧瞧？”
    “哦？新鮮貨？”
    秦良眉梢微挑，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被勾起的興趣，“那還等什麽？帶路！”
    “得嘞！您這邊請，小心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