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理。”
    秦良含笑點頭，隨即自然地轉移了話題，“朱統領，趁著眼下戰事間歇，可否再為我詳細講解一番這周邊地形地貌，以及以往應對不同妖獸部落攻城的經驗？”
    “秦某初來乍到，諸多事務還需仰仗統領指點。”
    “對對對，瞧我這腦子，光顧著瞎琢磨了。”
    朱山的注意力果然被引開，他拍了拍額頭，熱情地拉著秦良走向城牆一側相對僻靜處。
    “來來來，秦大人，我這就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這守城之道，學問大著呢，尤其是判斷妖獸的主攻方向和應對不同妖獸的特性，可是關乎生死……”
    朱山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來，將他多年戍邊積累的寶貴經驗傾囊相授。
    秦良凝神靜聽，不時提出疑問，態度極為認真。
    他之前的話語雖有引導之意，但學習守城經驗確是發自內心。
    在這北境邊關，多一分了解，未來便多一分生存的把握。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武陽關核心區域，正如秦良所預料的那樣，來自各大世家、甚至鄰國的車隊、人馬正絡繹不絕地抵達。
    他們被安置在相對安全的後方區域，彼此之間暗流湧動，氣氛微妙。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投向了北方那雲霧繚繞的天山山脈方向，靜靜等待著某個時機的到來。
    真正的風暴，尚未開始。
    而這一時間，也讓整個武陽關所在這一處防線都顯得極為的熱鬧，和嘈雜。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劉大公子嗎，什麽風把您吹到這北境之地來了？”
    “哼，你李二愣子能來的，我劉某就來不得？”
    “怎的，這武陽關是你家開的不成？”
    “……”
    類似的對話在營地的各個角落上演。
    大乾帝國內部的各大世家本就關係錯綜複雜，彼此之間多有齟齬，此刻驟然匯聚一堂，更是火花四濺。
    再加上一些來自與大乾交好的鄰邦勢力的年輕俊傑，不同的風俗習慣、行事風格碰撞在一起，使得這片營地熱鬧之餘，更平添了幾分混亂。
    口角爭執尚屬小事，若非各自帶隊的長老或家將約束，恐怕早已演變成武鬥。
    而麵對這股極難管束的力量，即便是身為北涼州實際掌控者的韓侯韓玉春，也感到焦頭爛額。
    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前往求見坐鎮武陽關的最高統帥之一，霍天雲公爵。
    “霍將軍，再這樣下去，末將怕是壓不住場子了！”
    韓玉春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語氣中充滿了無奈，“這些世家子弟，個個背景深厚，桀驁不馴，整日爭吵不休。”
    “若是他們在關內鬧出大亂子，影響了防線穩定，後果不堪設想啊！”
    霍天雲看著一臉愁容的韓玉春，倒是顯得頗為從容：“韓侯稍安勿躁。”
    “年輕人嘛，氣血方剛，聚在一起難免有些喧鬧。”
    “不過，你也要看到，他們帶來的這股力量確實不容小覷。”
    他略一沉吟，繼續道：“既然他們明麵上是來支援前線，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閑著生事。”
    “這樣吧，傳我命令，將這些世家子弟及其部屬，混合編組，分散派往各段次要防線進行協防。”
    “一來，可以讓他們真正接觸戰事，磨礪一番，二來，也能加強那些防線的力量。”
    “這樣即便遭遇四階妖獸部落的小規模衝擊，有他們在，支撐到援軍抵達應當不成問題。”
    “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多清剿一些妖獸的有生力量。”
    霍天雲心中如明鏡一般，自然清楚這些人的真實來意是那天山遺跡。
    但在那機緣正式現世之前，表麵的文章必須做足。
    否則，若讓這些人在武陽關內訌起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這個安排，也是他與雲日天等幾位高層早已商議好的對策。
    韓玉春聞言，雖然覺得這法子未必能根除麻煩。
    但總算有個由頭將這些人分散開來，避免他們聚眾鬧事，不由得鬆了口氣：“也罷，就依將軍之計。”
    “隻盼他們能安分些，再這麽鬧下去，末將這頭發怕是真要掉光了。”
    “去吧！”
    霍天雲神色一正，“就以陛下的名義下達指令。”
    “若有哪個世家敢陽奉陰違，或是不服調配，便告訴他們，武陽關不歡迎閑人，現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末將明白！”
    韓玉春精神一振，有了這道尚方寶劍，他行事便有了底氣，當即躬身領命，快步離去安排。
    目送韓玉春離開，霍天雲輕輕搖了搖頭：“可惜啊，這等上古遺跡，往往自有規則限製，化勁以上修為者，怕是難以踏入其中分一杯羹了……”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房間內響起，接過了他的話頭：“機緣如此，強求不得。”
    “不過，經此一役，家族中的幾個小輩若能有所收獲，獲得突破通脈境的契機，也算是一樁不小的造化了。”
    霍天雲心中一驚，連忙轉身，隻見一位身著樸素灰袍的老者，不知何時已悄然出現在房間內。
    他趕緊躬身行禮，語氣恭敬：“大長老！”
    老者微微頷首，並未在意霍天雲的緊張，緩步走到窗邊，深邃的目光投向北方那雲霧繚繞的天際。
    他沉默片刻，方才悠悠開口：“時間不多了，天雲，你要抓緊。”
    “大長老，您的意思是？”
    霍天雲心頭一緊，下意識地追問。
    老者抬手，止住了他的問話，繼續道：“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吧，若老夫所料不差，皇都的那位……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對妖域正式宣戰，開啟全麵戰爭了。”
    “屆時，北境將成為主戰場之一，那將是你突破玄象境桎梏的……唯一契機。”
    “全麵開戰？！”
    霍天雲瞳孔驟縮，饒是他久經沙場，心誌堅韌，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駭然。
    那將是席卷整個帝國乃至周邊地域的滔天巨浪，其慘烈程度，遠非如今武陽關這種局部攻防可比。
    即便是他們三大公爵世家，在那等規模的戰爭洪流中，也難言能全身而退，甚至可能傷筋動骨。
    老者卻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他收回遠眺的目光，轉身看向霍天雲：“安心修行，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