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空已經放晴。
    昨晚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地麵還有著一灘灘淺淺的水坑。
    根據他們每個人學得專業，帶領老師分配了不同的課。
    蘇妄和沈言的是數學課，秦倩倩是語文課，夏怡然是英語課。
    作為大山裏唯一的小學，生源並不多，一個年級隻有兩個班級，每個班十來個學生。
    身上穿著褶皺但是幹淨的衣服，一個個雙眼明亮，透露著對世界的新奇。
    “蘇老師，蘇老師。”
    蘇妄很有孩子緣，來到這裏的第一天就成了孩子們心目中最受歡迎的老師。
    與之相反的是沈言。
    他沉默寡言，上課就是一板一眼，也不會主動跟學生們開玩笑，更不會閑聊。
    很多學生有些聽不懂他講解的內容，但是也不敢舉手提問。
    聽到沈言說‘下課’後，一個個如同被關在籠子裏的小猴子，興奮的跑到了學校裏唯一的一片空地上。
    看著蘇妄正在原地用狗尾巴草編織著一個個花冠，湊上去熱切的喊著：
    “蘇老師，我也要。”
    “蘇老師，蘇老師。”
    沈言抱著教課書本走出教室看見這一幕，抿了抿唇，看不出什麽情緒。
    秦倩倩也恰好下課，親昵的湊上前來，道：
    “孩子們都喜歡蘇妄。”
    沈言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裏帶著警告。
    秦倩倩隻能往後退開一小步，有些受傷道：
    “沈言，你為什麽對我態度這麽差，我隻不過是喜歡你，難道這也有錯嗎？”
    沈言聽了臉色微微稍霽，冷聲道：
    “我和怡然互相喜歡，你要是有點道德感就不要破壞我們。”
    “是嗎？你確定夏校花真的喜歡你嗎？”
    秦倩倩指了指空地的廣場處。
    原來是圍著蘇妄裏的一個男孩子得到了一個花冠後興衝衝的和另外幾個小男孩一起將他們心目中最漂亮的夏老師拉了出來。
    將那個狗尾巴草做的花冠放在夏怡然的腦袋上，小孩子們歡快的鼓掌。
    而夏怡然低頭用手摸了摸，目光落在正在編花冠的蘇妄身上，眸光溫柔。
    一向篤定的沈言心裏突然產生了一股不安感。
    隨即自卑和被拋棄的那種虛無和恐懼瞬間占滿胸腔。
    他看都未看秦倩倩一眼，邁步朝著夏怡然走去。
    還是蘇妄餘光先瞅見來人。
    熱情洋溢的打著招呼，道：
    “老三，你來了。快快快，一起幹活。我剛才可是答應這些學生，要給他們每個人都編一個花冠。”
    看見不苟言笑的沈老師來了，有些調皮搗蛋的孩子一溜煙的就跑了。
    還有一些膽小的縮在蘇妄身後。
    沈言看見這一幕，搖了搖頭，語氣生硬道：
    “不用，你陪他們玩吧。”
    又走到夏怡然身邊，溫聲道：“怡然，我們去附近散個步吧？”
    夏怡然先是猶豫了一下，旋即點頭，“好。”
    二人離開，孩子們也一人拿著一個花冠笑鬧著跑開了。
    蘇妄這才從小馬紮上起身，撣了撣身上的碎草和灰塵，慢悠悠的走到秦倩倩身邊，不解道：
    “你到底要做什麽？”
    他剛才當然注意到是秦倩倩先和沈言說了什麽。
    沈言這才會主動來找夏怡然的。
    秦倩倩笑著咧開了唇，露出小虎牙，神秘兮兮道：
    “我在加速他們感情的破裂呀。”
    說著她的目光落在蘇妄這張漂亮俊美的臉蛋上，又盯著他那雙勾人的桃花眼三秒後，神情有些不自在的別開頭去。
    略帶深意，道：
    “當感情裏產生懷疑時，就是破裂的開始……”
    ……
    村莊小道上。
    兩人的身影被落日拉長，影影綽綽交織在一起後又重新分開。
    沈言低著頭沉默良久，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覺得老四怎麽樣？”
    “……”夏怡然先是沉默一陣，用疑惑不解的眼神盯著他。
    “你覺得他是個怎麽樣的人。”
    “挺可憐的。”
    夏怡然努了努唇，畢竟他之前的那些前女友都是奔著沈言來的。
    當然，關於這件事她不方便告知沈言本人。
    沈言沒想到自己女朋友對蘇妄的評價會是——可憐。
    一時怔住。
    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
    “除了可憐呢？”
    夏怡然察覺出有些不對勁，腳步一頓，站在原地。
    擰起眉，不悅道：
    “沈言，你是什麽意思？”
    “我隻是害怕。”沈言低垂著腦袋，顯得有些無助。
    “害怕？”
    “這一陣我們總是爭吵的時間多，和好的時間少，所以我害怕你會丟掉我。”
    這話說的可憐極了。
    配上他那張清雋的少年感容顏。
    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疼，夏怡然也不例外。
    她一開始喜歡沈言連著追著兩個月便是因為他的長相。
    “我不會丟掉你。”她說。
    沈言聽了並沒有覺得高興，反而仍覺得心頭沉甸甸的。
    他主動牽起夏怡然的手，表忠心道：
    “怡然，我發誓從頭到尾喜歡的你隻有你一個，秦倩倩她用我的一些事情逼迫我，但是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什麽事？”
    沈言沉默了一瞬，低聲道：“對不起，我……”
    “事關你的隱私？”
    沈言點了點頭。
    夏怡然語氣輕快，道：
    “好吧，那我就不追問了。
    我相信你，沈言，所以，你也相信我，好嗎？”
    沈言麵無表情的臉上這才緩緩綻開一絲笑意。
    “好，我相信你，怡然。”
    他們回到學校的時候，後廚的大灶上已經升起了冉冉炊煙。
    學校裏來了很多當地的村民，他們聽說有城裏來的大學生老師支教一個個都拿著家裏自己種的土特產送過來。
    甚至村裏還特意殺了一頭豬，便是為了感謝他們。
    夏怡然看著這一幕，心情極好。
    開心道：
    “這種付出和收到相同感激和回報的感覺真好，我們做的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沈言盯著剛剛殺掉被抬進廚房裏的豬，說：
    “這是村子裏過年才會宰殺的年豬。”
    “是呀，村子裏的村民都太熱情好客了。”夏怡然還沉浸在自己做了好事的感動中。
    沈言語氣涼涼的。
    “我們隻是來支教一周，他們卻要殺掉養了整整一年的豬。”
    夏怡然一愣，“這有什麽不對嗎？”
    沈言深吸一口氣。
    “我要去找帶隊老師，這頭豬我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