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座結束後。
    瞿明慧主動邀請她陪著自己逛校園。
    柳翩翩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但是在老師和領導們的示意下還是陪著她。
    聽說眼前的這位瞿姐姐是個很了不起的女企業家。
    “翩翩，很好聽的名字。”瞿明慧主動開口。
    柳翩翩羞赧的低下頭，語氣裏又帶了點開心道：
    “是我爺爺取的。”
    “爺爺撿到我的時候是春天，我躺著的田埂兩邊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還有很多漂亮的蝴蝶。”
    “所以他想，要不叫柳小花？可又轉念一想，好像太隨意了。”
    “要不叫柳蝴蝶？”
    “等爺爺抱著我找到村裏書記，說要收養我的時候，書記說，不如叫翩翩吧。”
    “翩翩就是蝴蝶起飛的意思。”
    “爺爺說好，他希望我這一輩子可以做一隻快樂的小蝴蝶。”
    明明是個棄嬰，她講述關於爺爺的回憶時語氣裏卻充滿幸福。
    那神情不似作假。
    瞿明慧聽著她不疾不徐的敘述，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微笑。
    “你的爺爺很愛你。”
    柳翩翩用力的點頭，道：
    “是啊，爺爺撿到我的時候都六十歲了。”
    “他其實真的很可憐，中年喪子，老年喪妻，原本就想著渾渾噩噩的過完剩下的日子。”
    “沒想到遇到了我，所以他嘴上總是抱怨說，‘當初是不想養的，可誰讓你哭的太大聲了’，我知道他是嘴硬心軟。”
    瞿明慧看著眼前嘰嘰喳喳又充滿活力的少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柳翩翩忽然抬眸，大著膽子誇獎道：
    “瞿姐姐的名字也很好聽呢。”
    “明慧，是不是聰明智慧的意思？”
    話音剛落。
    瞿明慧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
    神色變得淡漠。
    柳翩翩有些慌張，手足無措。
    “對，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瞿明慧向她投去安撫的一個眼神。
    “不用道歉。”
    “你猜測的沒錯，明慧就是聰明智慧的寓意，是我給自己取的名字。”
    柳翩翩一怔，不解道：“自己取的？”
    瞿明慧露出釋懷的笑容。
    語氣淡淡道：
    “沒錯，我之前叫瞿招娣。”
    柳翩翩瞬間沉默了下來，心底沉甸甸的。
    在她們老家重男輕女極為嚴重。
    所以像她這樣被丟棄的女嬰，很多，很多。
    沒有被丟的，留在家裏養大的也會取名招娣、來娣、盼娣。
    就好像她們存在的意義是為了那個還未曾誕生的弟弟。
    見她情緒低落，瞿明慧反而衝她寬慰一笑。
    “現在的我，是瞿明慧。”
    “翩翩，我們都從那個大山裏走出來了。”
    “應該要高興，不是嗎？”
    ……
    柳家莊村委會。
    “翩翩，回來了。”
    老支書曬著太陽手裏托著一個搪瓷杯，姿態悠閑。
    “是啊，老叔。這不是快到爺爺的忌日，我想著提前回來掃墓。”
    “孝順孩子。”老支書投向她的目光滿是讚許。
    柳翩翩又從身後提出三箱禮品，道：“這是我特意送津市給您帶的特產，還有您最愛喝的茶葉，您瞅瞅？”
    老支書連連擺手。
    “你人回來就行，給我帶什麽東西。”
    “不行不行，我不收！”
    柳翩翩卻執意將禮品塞進他手裏，語氣鄭重道：
    “當初爺爺去世後，要不是老叔您照顧我，我恐怕連口飯都吃不上。”
    老支書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孩子，就是實誠。”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最近的家常。
    柳翩翩狀似不在意的提起。
    “對了，老叔，你還記得當年資助我的好心人哥哥嗎？”
    “記得呀，還把你接到津市了，是個大好人！”老支書眯著眼睛思索。
    “你記得他叫什麽名字嗎？”
    “蘇，蘇……”老支書搖了搖頭，“記不清了。”
    柳翩翩眼底閃過一陣失落，隨即想到了什麽，又問：
    “當年資助應該有留存檔案吧？”
    老支書一頭霧水，撓了撓頭。
    “翩翩，你突然提起這個做什麽？”
    柳翩翩露出單純無辜的笑容。
    “資助我的哥哥人很好，這麽多年隻告訴我他姓氏，所以我想要報答他。”
    老支書聞言連連點頭，道：“是好人，你等著，老叔這就給你去拿。”
    他站在積滿灰塵的檔案室裏翻騰了半天。
    終於抽出一個藍色文件夾，裏頭的紙張已經泛黃卷邊了。
    “喏，就是這個！”
    “謝謝老叔。”
    柳翩翩並沒有猶豫，接過文件快速瀏覽。
    目光在一行又一行的資助人名字上掠過，最終停在了其中一行。
    被資助人：柳翩翩。
    資助人：蘇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