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妄連連搖頭。
    他可接受不了這樣的讚譽。
    麵對柳翩翩滿是期待的目光，他直白利落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
    “當初的資助也是源於學校社團裏的一個活動，有機會一對一資助貧困山區的學生。”
    “你也知道，我就是個有點閑錢的富二代。有個優秀的哥哥，我其實找不到什麽存在感，從小到大也沒做過什麽有價值的事情。”
    “後來我想，既然我成為不了像我哥哥那麽優秀的人。”
    “不如換個思路，去幫助那些本身就優秀卻因處境不佳難以往上走的那些人。”
    “所以我一開始資助你，並沒有想到得到什麽反饋，我隻是想要滿足自己的情緒價值。”
    柳翩翩聽後，反而彎了彎唇角。
    看向他的眸子更亮了。
    甜糯的聲音響起：
    “但是哥哥你堅持資助了我三年。”
    提到這件事兒，蘇妄還是有些心存愧疚的。
    “後來你爺爺去世了，最終將你從老家接到津市的人不是我，是我哥。”
    “當時的我連自己人生都沒辦法掌握，我更沒有能力承擔你的……”
    “是我哥聽了這件事後，毅然決然的接過了接力棒。”
    “後邊你來到津市的學校，還有住處，都是他安排的。”
    柳翩翩沉默了。
    所以在蘇妄眼裏，蘇巷是一個很好的哥哥？
    不可否認。
    曾經她也是這麽覺得。
    直到最近撤資的事件扯開了一直被遮掩著的麵紗。
    原來的那些好，都是有代價的。
    看著眼前單純的大哥哥，她目光堅定，一字一句道：
    “可如果最初不是你，我早就輟學了。”
    “最開始把我救上岸的那根浮木，是你給的。”
    蘇妄聽了滿臉不自在的擺了擺手。
    他並不想做什麽人的救世主。
    自顧自的往旁邊走了兩步，道：“別，我可不是什麽高尚的人。”
    柳翩翩好奇的追問：“那你是什麽人？”
    蘇妄扭過頭，揚了揚唇角。
    眉眼肆意，十分得意道：
    “我是一個壞人。”
    噗嗤一聲，柳翩翩忍不住笑出聲。
    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麽光明正大的說自己是壞人。
    “我才不相信。”
    蘇妄並不想要再跟柳翩翩多說什麽，指了指她手上還未發完的傳單。
    “既然你接了這個兼職，那就好好幹完吧。”
    說罷揮了揮手就要走。
    “哎，等等。”柳翩翩忍不住上手拉著他的衣袖。
    “怎麽？”蘇妄有些不耐煩。
    柳翩翩連忙鬆開了手，一臉無辜道：
    “我是第一次發傳單，膽子小。”
    “哥哥你能陪著我一起發完嗎？”
    蘇妄再次糾正道：“別喊我哥哥。”
    柳翩翩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
    “妄哥哥。”
    蘇妄發現自己好像真的不吃嬌滴滴撒嬌的那一套。
    他還是喜歡雲苒底氣十足的喊他‘蘇小妄’的樣子。
    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
    一臉嚴肅道：
    “柳翩翩同誌，你再這樣不好好說話，我就走了！”
    柳翩翩癟了癟嘴。
    沒想到自己平常在蘇巷身上使的那一套完全不好使。
    勉為其難的喊道：“蘇妄，幫我一起發傳單吧。”
    “行吧！”
    有了蘇妄的陪伴，一開始抹不開麵子的柳翩翩也漸漸大著膽子開始叫喚。
    麵對所有路過的行人都露出招牌甜甜的笑容。
    她的聲音本來就甜糯，還是個可愛女生，行人們大多數都會給麵子接過。
    看著手上傳單漸漸清零。
    柳翩翩的唇角也漸漸上揚。
    突然覺得將手裏的傳單都發完，也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好了，我先走了。”
    傳單都發完了，蘇妄也準備撤退。
    柳翩翩著急，抬手又要來拉他的衣袖。
    蘇妄一個眼神掃過。
    微微的‘嗯？’了一聲。
    柳翩翩便乖乖的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露出吃癟的表情。
    “蘇妄，我……我想謝謝你幫我一起發傳單，想要請你吃飯。”她怯生生的看他一眼。
    “吃飯就不用了。你要真想感謝我，那就請我吃這個吧。”
    他指了指不遠處一家紅色的小雪招牌。
    三分鍾後。
    兩個人一人一隻小雪甜筒，蘇妄十分自然的找了個台階坐下。
    柳翩翩穿著長裙，心裏正想著台階會有些髒，正在猶豫要不要坐。
    就看見蘇妄從口袋裏抽出紙巾，十分平整的鋪在位置上。
    一看就是下意識的舉動。
    柳翩翩順勢坐下，又想要感謝。
    蘇妄卻已經先一步解釋。
    “我是習慣了，以前跟著我哥還有雲小苒出去玩的時候，口袋裏就會備著一包紙巾。”
    “你是不知道雲小苒那個人，龜毛的很，大小姐脾氣。”
    “位置太髒的話，她哪怕很累，也要顧及麵子絕對不會坐下。”
    柳翩翩唇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方才暖心的舉動原來隻是專屬於另一個女生的。
    她語氣裏帶了點好奇。
    “雲小苒？是小蘇總的未婚妻雲苒小姐嗎？”
    蘇妄舔了一口甜筒，神情自然的‘嗯’了一聲。
    “我們三個是青梅竹馬。”
    柳翩翩也低頭，咬了一口甜筒的脆皮。
    試探著小聲道：
    “你喜歡她？”
    蘇妄吃甜筒的動作一頓。
    迎上柳翩翩微妙的眼神，
    他毫不避諱的重重點頭。
    語氣認真。
    “沒錯。”
    “我喜歡她。”
    柳翩翩聽了這句話默默垂下頭。
    其實她並不喜歡蘇妄。
    今天特意來找他，也隻是為了感謝他。
    那個一直資助了她三年互通了信件的大哥哥。
    他們的關係是最純粹的感激和真心的希望對方能過得好。
    但是短短接觸了幾個小時。
    她又發現。
    蘇妄這個人好像很特別。
    原本浮在記憶裏那個模糊的大哥哥形象一下又變得立體了許多。
    明明他長得和蘇巷眉眼那麽相似，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待在蘇妄身邊，你會覺得很開心。
    也不知道開心什麽，就是完全沒有壓力很放鬆的感覺。
    所以，麵對這樣的大哥哥升起一點點好感也很正常吧。
    隻是好感還沒有慢慢積攢，就被他明確果斷的這一句話給粉碎了。
    柳翩翩語氣裏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不甘心。
    “可是……”
    “雲苒已經是小蘇總的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