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微微抵近一寸，脖頸處出現一道紅痕。
    蘇妄依舊是笑吟吟的。
    絲毫不見慌張。
    許清染看向他的目光多了一絲欣賞。
    他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看似輕浮，放蕩，實則還真有幾分城府。
    令人看不透。
    許清染思及此，見嚇不到他。
    反倒先覺得沒意思，鬆開匕首，卸了力道。
    蘇妄卻借機牽住了她的手腕。
    “幹、什、麽？”許清染一字一句，眼神裏冒出的火光像是要殺人似的。
    蘇妄一本正經道：
    “我是關心嫂嫂。”
    “方才嫂嫂這般用力，不知這手腕痛不痛？”
    “不如我給嫂嫂揉一揉……”
    話音未落，許清染就已經抬腳作勢要踹他。
    蘇妄身形靈活的躲閃到一邊，便拍了拍胸口，邊小聲嘟囔著：
    “嫂嫂，莫要這般暴躁。”
    “我隻是好心呀，真的。”
    許清染冷哼一聲。
    “好心？我看是黑心吧。”
    蘇妄彎了彎唇角，不緊不慢地回答：
    “不管是好心還是黑心，我都隻有一顆心，心裏裝的都是嫂嫂。”
    許清染清冷的臉上又閃過一絲羞惱。
    這廝說的放浪形骸，花言巧語更是一波接一波。
    還說不完了是嗎？！
    作勢又要拿刀。
    “別，嫂嫂，稍安勿躁。”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文成太子後裔我會去暗中探訪。”
    “不過嫂嫂你我既然已交心，那便是同盟，可否告知我嫂嫂手上有什麽底牌？”
    許清染冷聲道：“同盟暫時算不上，且看看你的能耐。”
    蘇妄乖巧點頭。
    “放心，無論查到什麽進展，我都必然會每日來匯報於嫂嫂。”
    重點是‘每日過來’！
    “你……”許清染意識到自己又被捉弄了。
    蘇妄早已跳窗離開，甚至還衝著裏頭揮了揮手，一雙桃花眸熠熠生輝。
    “嫂嫂，明日見。”
    許清染微微皺眉，低頭，嘟囔道：“真是個登徒子。”
    連她自己都未曾發覺。
    這一句話的語氣並非是冰冷生硬厭惡的，而是帶著一絲親厚和嗔怪。
    ……
    蘇禮哲發現最近兒子變得上進了。
    以前去書院是七日逃五日，近些天每日都按時去念書，聽書童說‘公子還主動結交了許多嶺南大族的勳貴公子’。
    蘇禮哲雖然猜不到這是為了什麽？
    不過兒子變得上進總是好事。
    孩子他娘走的早，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娘不容易。
    欣慰之餘，也開始馬不停蹄的安排合適的婚配人選。
    這一日，蘇禮哲將整理好的閨秀名單列出來，正準備喊小廝把人叫進去。
    沒想到蘇妄倒是主動來了。
    開門後的第一句差點沒把蘇禮哲給氣死。
    “爹，我不是親生的吧？”
    蘇禮哲一向是儒雅的文人，第一時間竟然也想抄起雞毛撣子，給這臭小子的屁股狠狠打上幾下。
    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還不是親生呢？！
    若這個臭小子不是親生的，他早就半夜睡著都能樂醒。
    不知少操多少心。
    蘇禮哲心裏蛐蛐了一會兒，這才捋了捋胡子，嗬斥道：
    “混賬！你不是親生的，還能是撿來的不成？”
    蘇妄露出討好的笑容，湊近了些，一臉親近道：
    “比如呢……我是某個身份尊貴但是又不可見光的，爹你為了將我保下，忍痛將你親生子與我調換……”
    話音剛落。
    蘇妄的後腦袋就挨了一個大逼鬥。
    “哎喲——疼啊，爹，好好說話，怎麽就打人呢。”
    蘇禮哲也不扯那些之乎者也了。
    再飽讀經書的學士在不成器的兒子麵前都沒辦法維持自己良好的修養。
    特別還是蘇妄這種口出驚人。
    一句話嚇死一群人的那種。
    “你瞧瞧你自己說的是人話？！”蘇禮哲怒目而視。
    見他臉上的怒意不似作假。
    而且以蘇妄這陣子對他的了解，這個老爹是個實在人，不像他這樣會騙人。
    演技更是差。
    所以，大概率是真的。
    行了，他還以為是拿了什麽主角劇本。
    畢竟在書院裏兜兜轉轉盤了好幾天都沒找到合適的。
    回府的馬車上蘇妄忽然靈光一動。
    猜測：哎，該不會我自己才是那個文成太子後裔吧？
    又腦補了很多狸貓換太子的劇情。
    急匆匆的來書房找老爹求證，結果挨了一個大逼鬥，他確信了！
    看來他就是嶺南當地豪族的蘇家人。
    也是蘇禮哲的親生兒子。
    “爹，你別生氣啊。”蘇妄趕緊替他順了順氣。
    畢竟這個世界的老爹除了嘮叨了點，對他還是挺好的。
    又做爹又做娘也是不容易。
    蘇禮哲的怒意這才漸漸消散了些，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又可氣又可笑的詢問道：
    “所以你這陣子在書院裏到處結交好友，是覺得當初我們蘇家和其他家族抱錯了孩子？”
    蘇妄壓低的聲音。
    低著腦袋，小聲道：“爹啊，你是十三年的進士，應該知道當今陛下有個親哥哥吧。”
    蘇禮哲的神情大變。
    頓時緊張的捂住他的嘴巴。
    “唔唔唔——”蘇妄被捂得差點喘不上氣來。
    蘇禮哲鬆開後，壓低聲音，嚴肅嗬斥道：
    “你胡說八道什麽？！知不知道這件事說出來，是要砍頭的。”
    當初文成太子的舊事被封存起來。
    如今朝野上無人敢再提這個名字，生怕觸及陛下逆鱗。
    蘇妄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腦袋。
    “我知道啊。”
    “我找的是他的後人。”
    蘇禮哲的心髒怦怦亂跳，是被嚇得。
    原本以為兒子吃喝玩樂，不思進取，科考無望已經很絕望了！
    現在事實告訴他，之前這就是天堂啊。
    決定摻和進政事，努力積極的兒子才比較可怕啊！
    “你莫要作死啊！這件事可是要牽連全族的。”蘇禮哲滿臉謹慎的擺了擺手。
    說完後，蘇禮哲這才突然反應過來為什麽一開始兒子問自己是不是親生的。
    還狸貓換太子。
    驚嚇惱怒之餘，看著他清澈的眸子和大大的腦袋瓜。
    又忍不住輕捶了一下。
    罵道：
    “好呀！臭小子，你還真敢想啊！”
    “覺得自己是那……那什麽後裔？”
    “美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