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府醫給長姐看看，如果沒事，明天早上就讓人抬她過去吧。或許長姐去了庵裏後，心就會靜下來，整個人也會好起來的。”
    得知這個結果後，顧雲若也徹底死心了。
    隻不過等到離開忠勇侯府，她看著巍峨的牌匾，忍不住淚流滿麵。
    “原來出嫁後的女子，徹底就沒有家了啊。”
    旁邊坐著負責送她到水月庵的婆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這大姑娘到底是怎麽回事，在婆家吃了那麽多苦，都要被人誣陷為殺人犯了，反而一點都不怪鄭家人，如今落得一個出家為尼的結果，還都怪娘家？
    如果忠勇侯府真的不在乎她，那麽就完全不管不顧了，等著她被鄭家人磨蹉死算了。
    還不知道感恩。
    還永遠怪旁人。
    好好的侯府嫡女，出身名門，把自己作成這般下場，真是可憐又可恨。
    本來作為侯府嫡女，出嫁的時候身邊帶著的陪嫁人也很多，結果這些年來，顧雲若耳根子軟，身邊婆子被誣陷了，她也不給撐腰，至於忠心耿耿的貼身丫鬟，她都能為了討好鄭駿，隨意送給他，鄭駿轉手把丫鬟送給了其他同僚，顧雲若連一聲不都不敢說。
    更不要說，這些年她還把本疼愛自己的娘親跟弟弟，都給得罪了一個遍。
    末了最後，她還故作憂傷地來了一句：說自己沒有家了？
    老天爺都白給她這樣好的出身了啊。
    顧雲若的離開，並沒有給忠勇侯府掀起什麽波瀾，因為顧昀瑞頻繁去青樓的事情，就連海棠苑眾人都知道了。
    靜寧郡主表情複雜：“雖然大楚沒有律法，官員不可狎妓，但正經人家的，哪裏會經常去那些煙花之地？家中這麽多妻妾，他還去外頭，到底那青樓有誰在啊？”
    她說完後，瓊枝在旁邊咳了咳。
    的確，海棠苑中，郡主這個妻，隻要她不同意，顧昀瑞哪裏敢碰她？
    至於三個妾室，一個在鄉下半死不活暫且不提，那蘇溪月毀了身子，月信來了就都不走，顧昀瑞跟她感情再好，估計也睡不下去。
    還剩下一個山茶，哦，山茶現在每天都往靜寧郡主院子中跑，給她請安後，就去專心致誌帶孩子，大有一種不想做妾室了，專心致誌做蘭漪小小姐的‘奶娘’了。
    顧昀瑞當然也不敢來郡主院子裏，喊山茶過去伺候他啊。
    雖然靜寧郡主厭惡顧昀瑞，也不打算跟他做真夫妻了，但她想著自己到底是正妻，所以就問瓊枝，“按照規矩，我是不是該給顧昀瑞納幾個妾？”
    瓊枝立刻道：“郡主，奴婢想要伺候您一輩子！”
    其他幾個從公主府跟著過來的丫鬟，也趕緊都跪下來了，齊刷刷磕頭，“郡主，奴婢們要伺候您一輩子！”
    看著被嚇到了的丫鬟們，郡主哭笑不得，“你們這是做什麽，我有多傻，才會把自己的心腹丫鬟送給顧昀瑞那種男人？我要給他納妾，肯定也是從其他地方找啊，你們都起來吧，下次再這樣犯蠢，我可就要罰你們了。”
    “是。”眾丫鬟齊刷刷鬆了一口氣。
    靜寧郡主得知顧昀瑞去狎妓，她是這個反應，至於山茶，非但一點都不生氣，還很高興，因為這樣顧昀瑞應該就不會來找她了。
    唯獨一個人，得知了這個消息後，頓時崩潰得大哭大鬧，將屋內能砸不能砸的東西，都砸了一個遍。
    蘇溪月失聲痛哭，“他怎麽能出去找勾欄那些賤人呢？他不是說過最愛我了嗎？”
    小桃在旁邊縮著脖子，不敢出聲，不過心中卻想著，二少如果真喜歡您，又怎麽會把您貶妻為妾呢？
    蘇溪月摔砸了一會兒，整個人慢慢冷靜下來，她自我催眠道：“不，他肯定是有苦衷的，弄不好是逢場作戲，或者是想要做什麽其他事情，等他今天回來了，我一定要問問他！”
    蘇溪月始終無法接受，顧昀瑞竟然像她爹一樣，也會被那些煙花女子所勾引了！
    那樣勾欄賤人，都實在是太可恨了。
    小桃在旁邊見狀，忍不住歎氣。
    人家靜寧郡主知道了這件事，都不去質問顧二少，您一個妾室，質問個什麽勁兒啊。
    要說靜寧郡主這邊，她不止沒有去質問顧昀瑞，還找到了蘇清婉，讓蘇清婉幫忙給出個主意。
    蘇清婉眸抬起頭來，“你要給二弟納妾？”
    靜寧郡主點了點頭，“這件事本該去找婆母商議，但馮氏那個樣子，還是算了吧。不過我也沒什麽經驗，你如果不能幫這個忙，我就得回去問我娘了。主要吧，顧昀瑞成天留宿花街柳巷，多髒啊。”
    萬一染了什麽病回來……靜寧郡主想想，就忍不住後背起了雞皮疙瘩，膈應得要命。
    蘇清婉約莫猜到顧昀瑞近來反常舉動，可能跟那個黎芊羽有關係，如果對方想要改嫁，不做七皇子側妃，那麽她應該也受不了顧昀瑞繼續留宿花街柳巷吧？
    蘇清婉：“郡主，這是你們海棠苑的事情，我這個做大嫂的自然不能摻和，不過你可以回頭跟二弟商議一下，倘若他同意納妾，你就可以去問一問你母親，讓她幫你確定個可靠的人來做這個妾室。”
    靜寧郡主點了點頭，“就這這麽辦！”
    蘇清婉：“不過，如今海棠苑的開銷，實在是太大了，如果再多納一房妾室，那就要比主院的花銷多了。”
    一個兒子的妾室比其父都要多，再加上顧昀瑞的俸祿可沒那麽多。
    靜寧郡主撇撇嘴，“顧昀瑞也真是的，好歹是侯府公子，怎麽就這樣窮呢？反正要納妾的是他，到時候讓他自己去解決銀子的事情，大嫂，你不用為難。”
    她自己是有錢，但憑什麽給顧昀瑞養女人啊？自己幫他張羅納妾這件事，就夠賢惠的了！
    蘇清婉微微頷首，嘴角微揚，“好。”
    **
    下朝後，顧昀辭顧昀瑞兄弟倆一起往外走，一個要去大理寺，一個要去兵部點卯。
    明明長相差不多，但一個神采奕奕。
    另外一個卻是腳步虛浮，眼底發黑，好像是被妖精吸幹了精氣一樣。
    顧昀辭最近愈發關心這個兄弟了，“阿瑞，我看你這狀態還沒有好啊，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嗎？”
    昨天晚上，當然沒有睡，畢竟又去找那如煙姑娘，折騰到了後半夜。
    顧昀瑞就感覺那個如煙姑娘，跟自己夢中的女子最像了，但他要清醒地意識到，繼續下去這樣不行。
    自己身體不行，荷包更不行。
    他回頭得問問，如果給如煙姑娘贖身，需要多少銀子。
    心情跟身體都不太好的他，再聽到顧昀辭這樣關心，抬起頭涼涼道：“你如果真關心我這個兄弟，那麽就給我幾個鋪子！”
    把我的鋪子還回來！
    顧昀辭眨了眨眼，立刻搖頭，“那怎麽行？我有妻子孩子們要養，還有各種應酬，我怎麽能把鋪子平白無故送給你呢？阿瑞，不是我說你，你怎麽能空手跟別人要東西？”
    顧昀瑞氣得咬牙切齒，“那你假惺惺地關心我做什麽？”
    顧昀辭一臉很受傷，“我是真關心你，你怎麽就不信？”
    因為你替我擋災了啊。
    就在這個時候，西涼公主黎芊羽的身影，出現在宮道旁，她是來進宮給白皇貴妃請安的，在等待召見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忠勇侯府的雙生兄弟。
    黎芊羽的目光，在兄弟倆身上徘徊了一下，最後通過官袍跟氣質，找到了身為大理寺卿的顧昀辭。
    她知道自己的情蠱已經發揮了作用，這些時日，對方每天晚上都會做一些旖旎的夢，他甚至會在跟蘇清婉歡好的時候，把蘇清婉想象成她。
    夢境最開始，是看不清楚臉，但卻會漸漸地熟悉，等到了一定程度，那種迷戀深入骨髓的時候，就是他對自己欲罷不能，非自己不娶的時候了。
    雖然黎芊羽很欣賞蘇清婉，但她也沒有辦法，誰讓蘇正卿拒絕自己呢？那麽她就隻能來同蘇正卿的妹妹搶男人了。
    能不能搶得過再說，總好過最後成為西涼跟大楚之間矛盾的犧牲品！
    可黎芊羽卻發現，那個顧昀辭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嗬，這人表麵上還假正經，道貌岸然的啊。
    男人麽，都是這樣。
    表麵一個樣子，但實際上，會孟浪得很。
    黎芊羽跟二人彼此見禮後，就施施然地跟著宮女往裏走，跟他們擦肩而過。
    顧昀辭默不作聲地往旁邊移了兩步，謹記一定要離那個西涼公主遠遠的，結果轉過身，卻看到顧昀瑞癡癡地看著那個西涼公主的背影。
    顧昀辭拍了拍他的肩膀，試探道：“阿瑞，你在看什麽？”
    顧昀瑞後知後覺，連忙收回視線，搖了搖頭，“我什麽都沒看。”
    顧昀辭意味深長道：“那可是未來七皇子側妃，你可不要有什麽想法。”
    剛才見到那西涼公主，顧昀瑞驚覺對方竟然跟自己夢中很像，甚至比那如煙姑娘還要像，心中正泛起了旖旎呢，被顧昀辭這樣一說，瞬間驚出一身冷汗，擔心被對方看破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