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恐怖的歌聲戛然而止，猙獰的麵孔甚至浮現出一抹難以置信的神色。
    “你這家夥到底是誰？”
    對方將手中的腦袋挪到李斯頓的麵前，那雙瞳孔中帶著倒五角星的眼睛似乎想努力的看清背後是否有扇著翅膀的天使庇佑。
    “不可能，難道說耶穌真的在你這個該死的異端身上顯靈了？”
    “說實話，耶穌可能顯靈，但耶穌顯靈不太可能。”
    李斯頓搖搖頭，指了指手巴掌，一本正經的糾正說道，“畢竟耶穌手掌心有洞，捂不住我耳朵。”
    “夠了！”
    即便已經墮落成為怪物，達米安神父內心深處最後一丁點理智也不允許他在聽到這些這些教會嚴令禁止的笑話之後發出一丁點的笑聲。
    尖銳刺耳的歌聲再次從手中的腦袋發出，以嘴巴為中心，空氣中出現扭曲的漣漪，朝著四麵八方不斷的擴散。甚至周圍的場景變得扭曲起來。仿佛聽到地獄的哀嚎與慟哭，地麵開始皸裂，充斥著硫磺的刺鼻氣味以及炙熱的演講從裂縫之中噴湧而出。
    周圍的場景仿佛切換成那座恐怖駭人的地獄光景，在地獄咒歌者的身後是那座七頭蛇王庭權力象征的萬魔殿，潘地曼尼南。
    一隻猩紅的眼球緩緩出現在地獄咒歌者的身後，施術者透過在現實中的異端錨點遠程施加影響力。
    但這種影響堅持不了多久，此刻的新安條克舊城區已經響徹著尖銳的警報聲。在檢測到地獄氣息入侵之後，當地所有居民急匆匆離開街道，躲進房屋，匆匆的在門口掛上十字架與耶穌雕像。
    附近巡邏的十字軍騎士團以及治安官開始朝著廢棄工廠而來。
    留給李斯頓從達米安神父口中撬出情報的時間不多了。
    “達米安神父。”
    李斯頓輕描淡寫的問道，“假如你跟阿梅利亞主教同時遇難，知道誰會得救嗎？”
    達米安神父有些不明所以，“誰會得救？”
    “小男孩會得救。”
    “滾！”
    在李斯頓地獄笑話刺激之下，歌聲而引發的幻想變得越發恐怖駭人。而李斯頓隻是閉上眼睛，輕聲說道，“你口中搖搖欲墜的人類帝國已經聽過一個千年，上帝的榮光依舊照亮整個新安條克，你效忠的君主不過是群乞食的懦夫，我不會孤獨前行，因為上帝與天使一直在注視著我！”
    在聽到李斯頓的這段獨白時，地獄咒歌者身後的那隻眼球明顯的抽搐了一下，借助著咒歌者的嘴巴諷刺說道，“不可能的！耶和華早已拋棄人類，哪來的天使？”
    而李斯頓隻是微微一笑，輕聲說出了幾個字。
    對方隨即一愣。
    “什麽踏馬叫亞空間天使？”
    李斯頓睜開眼睛，開啟死亡凝視之眼。
    猩紅的眼眸瞳孔中似乎湧現出與地獄同等恐怖的怒火，地獄咒歌者的蠱惑之聲瞬間擊潰。一股更為強大的威壓充斥著這片區域，甚至連達米安神父背後的巨型眼球開始滲出鮮血。
    沒有管風琴演奏的宏偉聖樂，也沒有從天空之下傾斜而下的天國之光。
    有的隻是屍山血海，整座天空都在燃燒著烈火。
    純白色的羽毛被飄蕩的灰色灰燼取代。
    達米安神父以及幕後操控者看到的是一隻渾身赤紅，頭長犄角，身披猩紅重甲，手持鋒利血斧的“天使”，盡管有著一雙翅膀，但卻沒有絲毫純潔神聖可言。
    幻象，這一切隻是幻象。
    盡管如此，即便是操控地獄咒歌者的邪教教主也感受到那股前所未有的強烈壓迫感，仿佛被屬於另外某種更高層次的存在盯上的恐懼感。
    “等，等一下。”
    對方還在試圖交涉，“大君，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天使”麵無表情的高舉著手中的利斧，朝著達米安神父身後的“眼球”狠狠地劈砍下去。
    哢嚓。
    眼球應聲碎裂，切斷與背後操控者之間的聯係，一直躲藏在暗中操控著達米安神父的異端邪教主猛然睜開眼睛，他的左眼球從眼眶中爆開，鮮血飛濺一地。
    撕心裂肺的哀嚎聲響徹整個神壇。
    他抬起頭看向供奉在祭壇上的瑪門大君的黃金雕像，一道裂縫正從頭頂的位置裂開，伴隨著裂縫的不斷擴大，整座雕像轟然碎裂成兩半。
    邪教主捂著受傷的眼睛，因為恐懼而渾身顫抖，剛才的那一幕直接撕碎他的理智，慌忙的跪在瑪門神像麵前磕頭謝罪。
    “偉大的主啊，教會那邊選出的新聖人……疑似有點過於極端了。”
    ……
    負責巡邏的大衛·古德曼內心此刻心急如焚，一方麵是因為在自己管轄的區域內出現異端與地獄勢力的活動跡象，一旦逃脫自己將難逃其咎。
    另外一方麵是最高會議發來電報，聲稱新繼任的聖徒李斯頓也在這裏。
    倘若聖徒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就得進被同僚們戲稱為贖罪機甲的隱士神龕了。
    衝進廠房門口的那一刻他已經看到熊熊燃燒的火光。就在他心如死灰的推開同僚的肩膀，衝進去的那一刻卻愣在原地。
    呈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具雙膝跪地，雙手緊扣作出懺悔模樣的地獄咒歌者屍體，而他的腦袋則是擺在地麵上。在還插著一座由鋼管草草捆綁起來的十字架。
    “不是。”
    大衛有些糊塗了，試探性的問道，“這是……你幹的？”
    “不是我。”
    李斯頓擺了擺手，指著麵前跪在地上的無頭屍體解釋說道，“我對這位異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終深受感動，終於在臨死前向上帝懺悔自己的罪行。”
    大衛嘴角抽搐了一下，也感到萬分驚訝，繼續問道，“異端居然會懺悔自己的罪行？他是怎麽個懺悔法？”
    李斯頓想了想，說道，“他承認是自己蠱惑了1000多年前的十字軍騎士開啟耶路撒冷的地獄門，是他釋放了黑聖杯病毒，是他在1894年暗殺了教皇，至高先知以及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並且策劃發動了閃電戰。”
    “等會。”
    大衛做出個暫停的手勢，他有些糊塗了，試探性的問道，“你確定這真是異端懺悔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