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與少女塞爾瑪的對話後。
    林托眸光輕揚，穿過兩台攝像機，直抵深處。
    此時此刻的海麵之下，楚子航和愷撒兩人正在激情劃水。
    他並沒有開口發言，隻是靜靜地觀察著兩個人胸口處平齊的視野——兩個攝像頭，疊在一起就像是一對眼睛，刑天視角屬於是。
    說難聽點是為了監視，說好聽點是為了監督。
    畢竟深潛說來是件相當危險的事，與人世隔絕，各種突發情況，僅靠一條信號線和外界保持聯係。潛水者很容易過度緊張，甚至出現幻覺，如果同伴之間還有感情因素，會導致不可預料的結果。
    八年前的芬格爾和EVA違反了這一條規定，在格陵蘭冰海行動之中，一個變成了海神唐三，一個變成了人機。
    在外界的認知裏一直是“如今的執行部沒有任何人參與過那一次行動”，得出結論是當年那隊人都死了。
    也就隻有林托的先知先覺，才能與幸存者芬格爾搭上線。
    “為了治療這貨的心理問題，以後出這種任務不能出岔子，看樣子隻能把愷撒和楚子航調教得好一點了……”
    林托搖了搖頭，繼續換入水下視角。
    水中卵石灘。
    在林托的觀察之中，楚子航和愷撒仍在傳看方才撿起來的那一枚石頭。
    “兩千年之前……”
    楚子航深吸一口氣：“兩千年之前，這個節點不一般。”
    “說來聽聽。”愷撒雙手叉腰，縱然他是第一次穿這種緊身的潛水服，卻適應得極好，狀態自若。
    “那時候蜀文化還沒完全被中原文化取代，這裏的人還信仰那種佩戴青銅麵具的神巫，祭祀鬼神，崇拜太陽。”楚子航說：“白帝城就是那時候奠基的。”
    “不愧是你。”愷撒感慨道。
    他早就聽說過楚子航擁有超絕記憶力，卻沒想到對方不隻理科好，文科素養同樣充沛。
    “沒關係，我們的氧氣存量還很充裕，繼續聊。”愷撒四顧，目光所及的地方空曠無垠：“不過，如果說這裏是既定位置的話，我看不到任何白帝城的遺跡。”
    行動之前曼斯教授給了他們一套清晰的作戰書，坐標無比準確就是此地。
    然而視野太暗可見度太小，基本上能看到彼此都算不錯了，這麽探索無異於大海撈針。
    人在三峽漂到失聯了屬於是。
    而他們的氧氣儲量雖然經過事先叮囑有所補充，卻始終存在著極限。
    按照目前的節點來看，最多支撐三個小時。
    “既然如此，先拿聲呐探索一遍，不行了直接上鐮鼬。”
    楚子航冷靜道：“諾瑪，開啟聲呐。”
    “呐呐呐。”
    遠在美國的中央處理器賣萌道：“嗬嗬，反BA嗎，有點意思啊。”
    “諾瑪，開始作業！”
    楚子航：“……”
    片刻之後，深綠色等高線勾勒出的三維聲呐圖顯示在楚子航和愷撒的頭盔屏幕上。
    愷撒抬眸看了一眼屏幕的畫像，努了努嘴：“果然，聲呐的精度和鐮鼬比不了。”
    “是這樣。”
    楚子航也不多說，立刻扭頭觀察起了周圍的環境。
    兩人的肌肉皆是流線型，發達無比，在水下受到的壓力最小，輕而易舉就能扭動身體的各個部位。
    隻見這裏竟然是一處古代村落，各種斷壁殘垣，而遠處甚至有古代的山石。
    “東北和東南都是山，露出水麵的是白帝山，水下的是赤甲山，形成一個門字結構。”
    楚子航抱懷，端著下顎，浮在深綠色的世界裏：“我們腳下這一塊，就是原來的草堂河，衝出一片狹長的穀地。根據堪輿學，這裏是山龍和水龍交匯的地方，聚集了陰陽之氣，適合建城。”
    “那這裏就是白帝城？”
    愷撒皺眉，望了一眼四周，古代村落的遺址曆曆在目。
    他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呢？日本隻有幾百戶居民的城都比這個所謂的白帝城繁華吧？
    東邊祠堂，西邊密集的民居，一座密簷小磚塔，看上去頂多幾百個人聚居，占地麵積也不甚廣。
    感覺不如……自己小時候隨便買下的幾棟房地產。
    “並非。”
    楚子航搖了搖頭：“堪輿學上的風水寶地，當年在這裏建造了白帝城，但是那條大河斷流的地質改變中，白帝城被泥沙掩埋。山在水在，多年後又有人在上麵建了一座村莊，挺合理的。”
    他今天說的話稍微有點多了，但主要還是因為現在的情景比較特殊。楚子航與宿敵愷撒第一次共事，總感覺有種詭異的不詳感，仿佛下一刻身上就要開始長紅毛了。
    “好家夥。”
    愷撒不再廢話：“既然白帝城在下方，那直接造它就完了。”
    “言靈，鐮鼬！”
    刹那間，宛如無數風的精靈飛馳，愷撒的身體周圍張開一道大得離譜的無形的氣場。
    高等A級血統的鐮鼬，幾乎是神跡。
    不少人都說鐮鼬是他們見過最強的言靈，主要是因為擁有主動殺傷能力的高危言靈很少，有些副作用大的也不如煉金武器好使。
    鐮鼬作為輔助類型的言靈，具有探測功能，可以迅速定位敵人的所在。
    隻要擁有者的體術強大，那麽就是暗殺的首選，敵暗我明。
    從未有過如此詩意的殺機，寂寞得像是能夠斬開時光。
    而林托這邊同樣能看到水麵的略微波動。
    “真是令人豔羨啊……”林托呢喃著。
    對於一個科研工作者來說，他不僅僅想要陰流，還想要其他各式各樣的言靈。
    因為它們的效果實在是太適合自己了。
    弦理論，萬物都有振動。而隻要振動了，就會傳出聲音。
    而隻要有聲音，傳遞回鐮鼬擁有者的腦海中，就可以形成圖像。這也就是“冥照”這種扭曲光線的言靈仍然可以被鐮鼬發現的原因。
    如果林托可以用鐮鼬產生的“聲覺視野”進行精密操控，那豈不是能夠很順利地進入微觀層麵？
    如果進入了微觀層麵，那麽自己的機械製造熟練度和科研理解水準絕對會得到驚人的提升，隻因為這正式超越了人類肉眼凡胎的觀測極限。
    進入那個領域，一定會有別樣的收獲。
    “算了，應對三峽行動的話，目前我的言靈已經夠用了。”
    林托搖了搖頭，將眸光繼續對準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