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翻上船舷，卸掉腳蹼，來不及扒掉潛水服就直撲前艙。
    “林托！告訴我青銅城裏怎麽樣了！”曼斯說。
    他緩緩抬起頭來，大屏幕上赫然是兩個人正在青銅城裏前進的視角。而林托則是盤坐在地麵上，頭上戴著黑色衛衣的帽子。
    “噓。”
    見到來者，林托豎起一根食指放在嘴邊，他的正臉竟是一副白如石膏的神秘黑客麵具，一如當初發給愷撒和楚子航的視頻一般神秘。
    “啊？”
    滿臉海水的曼斯一臉問號，這貨正在整什麽活呢？
    林托短暫屏蔽掉水下的音聲，不顧身旁芬格爾和塞爾瑪的鄙夷神色，淡淡道：“別吵，我在思考。”
    “何意味。”曼斯愣住。
    “我正在為楚子航和愷撒提供導航服務，你可以坐到旁邊觀戰。”林托平靜地說。
    “導航？”
    曼斯人傻了：“你去過青銅城嗎？一通亂導，想當然！”
    “本人去過青銅城，並非想當然。”林托說：“別忘了我是低調的黑客。”
    說罷，林托緩緩掀開黑色麵具。
    麵具之下，是更美的麵具。
    一個金色青銅麵具浮現在林托的麵龐上，仿佛就連曼斯的驚訝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劃嗒。”
    林托伸出食指在自己的下顎線上遊走，得意地看著遠處的曼斯。
    曼斯：“……”
    “好好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導航出什麽來。”曼斯咬牙切齒道：“林指揮，希望這不是我和你參加的最後一次屠龍行動。”
    最後一次屠龍行動，言外之意就是希望林托別被自己整死了。
    以曼斯的角度來看，林托這麽能整活，已經半隻腳踏入了地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如果還不能有所改進，隻怕時日無多。
    林托沒有對方那麽多內心戲，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緩緩看向了麵前大屏幕……
    眨眼。
    一瞬間，他的視線再次沉入水下。
    “楚子航，愷撒，用相機把前麵的東西拍一下。”林托冷聲道，聲音從另一邊傳出。
    水下間層青銅城。
    此時此刻。
    愷撒和楚子航進入青銅城後已有幾分鍾的時間，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座巍峨的造物。
    他們正懸浮在青銅城內部的巨大空間裏，這個空間完全被水淹沒。射燈的光柱籠罩著一根頂天立地的青銅巨柱，截麵大致呈方形，看上去不是一次鑄造成型的，而是由數不清的大大小小的青銅方塊組成。
    “來了！”
    聽到林托的聲音從他們的胸口傳出，楚子航和愷撒頓時精神一振。
    “哢嚓。”
    伴隨著專業相機的拍攝聲傳來，二人驚訝地發現自己眼前的頭盔屏幕上居然出現了這東西的圖片。
    突然拉得近了一些，二人方才看清楚這每一個青銅方塊的表麵都有著繁複的花紋，玄奧難解。在水中浸泡得久了，銅柱表麵更是蒙著一層致密的鏽蝕。
    “林托，這是什麽？”愷撒摁住相機詢問道。
    理論上這東西很符合當時人類的祭祀禮器，青銅冶煉技術——從商代開始，人類就用失蠟法鑄造青銅器。需要製造超大型器的時候，則是用分鑄法鑄成各個部件，再用錫鉛合金焊接一體。
    古人總是在那些用來跟天地鬼神溝通的禮器上不惜成本，這也符合了它龐大的體型。
    然而這是龍族的造物，不論如何都不應用人類的視角去看待這座建築物。
    “這是一個煉金機械，無關緊要，你進去再說。”林托道。
    “行吧。”
    愷撒和楚子航對視一眼，紛紛湧入青銅城那些錯綜複雜的甬道。
    一個接一個的巨大金屬圓盤出現在鏡頭裏，仿佛二人進入的不是青銅城，而是手表機芯。
    一堆青銅色的牆壁上分布著數不清的青銅牙盤，嚴密地咬合在一起。
    直至這一刻，林托方才明白一個疏漏的點。
    他並不清楚這整座青銅城的構造，目前他所能做的竟然隻有讓兩人探索。
    “不，或許還有改變的希望。”
    林托略作思索，靜靜等待著二人繼續，與前艙裏的眾人一起觀察著這一切。
    青銅古城裏是一個又一個的空穴，空穴之間青銅甬道相連，被江水淹沒後，甬道中半是水半是空氣，像是半浸在水中的蟻穴。
    楚子航和愷撒不愧是卡塞爾學院的精英，動作相當利落，到現在氧氣的儲量還才消耗了不到十分鍾，對比葉勝和酒德亞紀的組合竟然意外的高效。
    就在這時，楚子航和愷撒步入了一處空間。
    “嗯？頭上有東西？”愷撒驚訝道。
    “是的。”
    楚子航也抬起頭來。
    如果青銅城的用途是宮殿，那麽這個空間或許是青銅城的正廳，一座基本呈正方形的巨大建築。
    空間的穹頂上滿刻著花紋，宛如一株巨樹四散的枝葉，葉片和枝條都彎曲成無法解讀的字符。
    “是龍文？”楚子航忽然又一怔道。
    “還真是。”
    愷撒忽然按住相機：“林托，這些東西可能是龍王親自書寫的龍文，有必要拍攝嗎？”
    林托的聲音從相機裏傳了出來：“有。”
    “好。”愷撒點頭，這就好辦了。
    探索青銅城的目的，就是在這麽一座大型空間裏調查和拍照，如今終於找到了這麽個機會，他們當然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得到收獲的地方。
    作為卡塞爾學院這一代最為優秀的二人，縱然拚成組合也是最快的一批。穹頂太過巨大，
    他們把它切分為無數個小方塊，一個方塊一個方塊地掃描拍照，將數據傳回摩尼亞赫號上。
    片刻後，二人就結束了攝影生涯。
    “很好，接下來你們彼此照看，就在原地不要走動。”林托說：“這些雕塑會影響你們的精神，必須時刻牢記隻有一個楚子航，隻有一個愷撒。”
    “這叫什麽？”愷撒問：“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很簡單，這就叫一個隊友原則。”
    林托緩緩道：“你們二人同根同源，同文同種，不可產生分裂。”
    聽著相機裏傳出的聲音，愷撒欣然同意，楚子航卻感覺有點不對勁，這byd怎麽越聽越像鑒證？
    二人懸浮水中，靜靜等待著摩尼亞赫號上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