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皇帝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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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厚照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那舅舅可能猜到,這幕後推手,可能是誰?”
    “別人我不知道,但鐵膽神侯朱無視必然是黑手之一!
    證據或許找不到,但是,誰吃虧,誰受益,一看便知!”陸九淵平靜的說道,
    朱厚照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冷厲:“舅舅慧眼。
    皇叔他...手伸得太長了。
    護龍山莊的情報網絡,早已隱隱淩駕於東廠和錦衣衛之上。
    這些年來,他借著清查貪腐之機,大肆吞並、安插人手。
    這次屠殺重臣,借刀殺二張,一石五鳥,既想離間舅舅與母後,又要借刀殺人,還想要安家滔天財富,又將文官的仇恨轉移到舅舅身上,最後還試探舅舅你的實力。
    當真是瘋狂至極!”
    陸九淵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他的野心,不止於此。”
    “我知道。”朱厚照手指輕輕敲擊著石桌,“到了皇叔這種地位,所能追求的也隻有一種的了!”
    “可他是宗室,是天下人所共知的忠心體國的皇叔。
    執掌護龍山莊,維護江山社稷,在天下人眼中,他是大唐的郭子儀,大宋的包青天。
    要是連這種忠心耿耿的皇叔都容不下,那麽天下潘王,我又能容得下誰?”
    朱厚照的聲音帶著一絲沉重和無奈,手指無意識地在石桌上劃動著。
    陸九淵放下茶杯,目光平靜如水:“所以,他不能由你動手來除。
    在他露出造反動作之前,也不能由我來殺他。”
    朱厚照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舅舅的意思是……”
    “他需要自己走到台前,撕下那層忠君愛國的假麵。”陸九淵語氣淡漠。
    “誰來撕?”
    “這就要苦一苦曹公公了!安家的財富,剛剛好!
    讓東廠和護龍山莊爭奪!
    而且,讓曹公公得到天香豆蔻,鐵膽神侯與他就是生死之敵,再無緩和餘地。”陸九淵說道:
    “除去神侯,掌握內廷,掌控十大將軍,收天下兵權為己用。
    你有天子望氣術,不會為人所害,自可拿捏文臣,執掌天下!”
    朱厚照聞言,眼中光芒大盛,他猛地站起身,竟後退一步,雙手抱拳,對著陸九淵深深一揖,行了一個莊重的大禮:
    “舅舅深謀遠慮,為我鏟除內患,更為我謀劃破局之策!厚照……拜謝舅舅!”
    這一拜,情真意切,絕非全然作偽。
    陸九淵並未避讓,坦然受了他這一禮,待朱厚照直起身,才淡淡道:
    “不必謝我。我幫你,非為你,亦非全然為你母後。待你掌權之後,我有兩個要求。”
    “舅舅請說,”
    “第一,封狼居胥,第二,覆滅東瀛!”
    “開疆拓土?”
    “不錯。男兒生於天地間,自當開疆拓土,立不世之功。
    封狼居胥,飲馬北海,方顯華夏雄風!”
    他語氣一頓,轉為冰冷,“至於東瀛倭寇,屢犯海疆,掠我子民,其心可誅,其國當滅!”
    朱厚照隻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仿佛看到萬裏黃沙之上,漢家旗幟獵獵飄揚;
    看到東海波濤之間,大明艦隊踏浪東征。
    他用力點頭,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舅舅之誌,便是厚照之誌!待我掃清內患,整頓乾坤,必提銳師,北定大漠,東平倭國!此誓,天地共鑒!”
    “記住你今日之言。”陸九淵深深看他一眼,將杯中殘茶一飲而盡,隨即放下茶杯,站起身。
    “茶已飲盡,話已說完,我該走了。”
    朱厚照見狀,心中頓時湧起強烈的不舍,他知道,經此一事,陸九淵絕不會留在這是非之地的京城。
    “ 舅舅這便要離京?何必如此匆忙?京城雖為棋盤,但舅舅在,我便心安!”
    陸九淵搖頭,玄色錦袍在亭外的微風中輕輕拂動。
    “我在此,暗流隻會更急。我走,這盤棋才能按你的心意繼續下下去。
    你已是一國之君,有些風雨,必須親自去經曆,去掌控。”
    “諸葛神侯是國之柱石,可倚重但不可全賴,他忠的是大明,而不是皇帝;
    曹正淳是惡犬,可用卻需緊握韁繩,他想跟神侯鬥,天香豆蔻便是最好的骨頭與枷鎖;至於鐵膽神侯……”
    陸九淵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是盤踞在你臥榻之側的猛虎,在他自己撕下畫皮之前,你需比他更有耐心。
    記住,讓他與曹正淳相爭,你坐收漁利,借此機會,將十大將軍的兵權,牢牢握在手中。”
    朱厚照神色一凜,將這些話一字一句刻入心中,鄭重道:“舅舅教誨,厚照銘記於心!”
    陸九淵不再多言,轉身便走。
    “舅舅!”朱厚照在他身後喊道:“若……若事有不諧,外甥該如何尋你?”
    陸九淵腳步未停,平淡的聲音隨風傳來,清晰地送入朱厚照耳中:
    “該我出現時,我自會出現。”
    話音落下,那道玄色身影已飄然踏出澄瑞亭,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禦花園的層層疊翠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朱厚照獨立亭中,望著陸九淵消失的方向,良久,才緩緩坐回石凳,提起那已冰涼的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冷茶,一飲而盡。
    茶湯冰涼,卻讓他激蕩的心潮和混沌的頭腦為之一清。
    他手指無意識地蘸著冰冷的茶水,在石桌上緩緩寫下了四個字——封狼居胥。
    隨後,又在旁邊添上四個小字——覆滅東瀛。
    字跡在水痕中微微蕩漾,卻深深印入了他的心底。
    “曹大伴。”他輕聲喚道,聲音已恢複了帝王的冷靜。
    曹正淳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亭外,躬身應道:“老奴在。”
    “傳朕口諭,”
    朱厚照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石桌那即將幹涸的水跡上,“壽寧侯、建昌侯染疾暴斃,朕心甚痛,著禮部依製治喪,追贈有差,以示天家恩眷。
    其家奴惡行,證據確鑿者,立斬不赦;餘者,流三千裏,遇赦不赦。”
    “另,”他抬起眼,目光銳利地看向曹正淳:“著東廠即日起,給朕盯緊了護龍山莊的一舉一動!一有異動,朕,許你先斬後奏之權!”
    曹正淳心頭劇震,臉上卻不敢顯露分毫,隻是將腰彎得更低:“老奴……遵旨!定不負陛下所托!”
    朱厚照揮了揮手,曹正淳會意,躬身悄然退下,迅速去布置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