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在窺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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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拉卡鎮。”
    周愷記下了這個名字,準備脫離夢魘後上網查查。
    可以辨認的建築風格,現實中存在的文字,讓他確定這個鬼地方和現實世界脫不了幹係。
    他撿起地上的油燈提在手裏,光源立刻穩定下來。
    周愷仔細地向四周查探,發現不遠處被自己分屍的怪物身下,那灘汙血還在動態地暈開,邊緣甚至還帶著一絲不正常的溫熱。
    這說明當他回到現實,這裏的時間是停滯的。
    “是好事,也是壞事。”
    時間停滯,意味著在他能觀測到的區域,不會發生意料之外的變故。
    但同樣的,如果有危機逼近,他將避無可避。
    呼……
    他深吸一口氣,口鼻中噴出的氣息在陰冷的環境裏化作一道白霧。
    似乎厚實的衣物並不能遮擋這股濕冷的、像是能鑽進骨頭的寒氣。
    之前他身體持續衰弱,除了死亡的懲罰,多半也有被這裏詭譎環境侵蝕的原因。
    這次要在夢境裏待更久,寒冷和潮濕,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點燃壁爐,勢在必行。”
    提著油燈走近壁爐,光芒照進黑洞洞的爐膛。
    昏黃的光線勾勒出裏麵嶙峋的白骨,在熏黑的洞壁上投下詭異的影子。
    周愷試著把旁邊的桌布扯下來,塞進去點燃。
    哢哢……呲。
    火苗弱不禁風地掙紮了一下,很快就滅了。
    換成幹燥的木製家具,也是一樣。
    【不合適,再找找吧。】
    壁爐上彈出字幕。
    周愷愣了愣,行吧。
    看來接下來的目標很明確:探索這棟房子的一層,找到合適的燃料,點燃壁爐。
    他四處摸索了一下。
    忽然想起,染血的利斧已經在上次回歸時被自動存儲在了麵板的“道具”欄裏。
    這種感覺就像是花了十分鍾找手機,忽然發現手機一直握在手裏的感覺。
    周愷撓撓頭,取出利斧,握在手上,感覺比之前趁手了不少。
    這得益於他梭哈到2級的綜合格鬥,力量和協調性都增長了一截。
    隱隱已經超過了他被侵蝕前的身體素質。
    但還是得小心。
    這裏的怪物,除了“失敗的實驗品”,力量上,應該沒誰比他更弱。
    “先去書房看看。”
    殺死那怪物後,周愷還沒進過書房。
    一般來說,有怪物看守的地方,總該有點好東西。
    走向書房門口,這一次,他有心思觀察得更仔細了。
    書房右側連接二樓樓梯的牆上,掛著一盞公雞形狀的壁燈,燈肚裏空空如也,沒有燈芯。
    湊近了聞,總有一股類似臭氧和毛發燒焦的怪味。
    燈下,掛著三張紫羅蘭花紋相框裱起來的獨立照片,兩男一女。
    女人的相框玻璃碎了一半,臉部被劃得亂七八糟,像是有人在盛怒之下用指甲瘋狂抓撓過。
    男人的相框則是一個幹淨,一個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周愷仔細辨認,落灰的那個可能是兄長,禿頂絡腮胡,塊頭很大。
    “是這裏的原主人?其中一個變成了怪物?”
    周愷把兩張臉記在心裏,如果能在現實中查到資料,這會是重要線索。
    書房不大,十平米出頭,一個書架倒了下來,讓裏麵顯得很逼仄。
    周愷盡量不發出動靜,鑽了進去,四處查看。
    大部分書籍都被某種液體浸透了,要麽翻不開,要麽字跡糊成一片。
    書桌上倒有幾張信紙,雖然粘在桌上拿不下來,字跡卻還算清晰。
    周愷站定,一字一句地讀下去。
    【霧太大了,我試圖跟著沙利文爵士的馬車下山,但是我們迷路在了森林當中。】
    【親愛的(被汙漬遮擋),我很想你,你在▇▇▇▇還好嗎?等我忙完我會盡快過去的。】
    【……】
    【他們叫我盡量呆在家裏,盡量別在晚上出去……但是該死的,最近每天都是晚上!】
    【沙利文爵士是個生物學家,他送了我一套顯微鏡……雨水裏怎麽會有那麽多的卵?】
    【▓▓▓給了我一包種子,那種植物能抵禦▓▓▓,如果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我會想辦法把種子寄給你。】
    周愷越看眼神越沉。
    ‘每天都是晚上’、‘雨水裏的蟲卵’、‘抵禦某種東西的植物’……
    這些信紙裏的信息量極大。
    哢噠。
    周愷伸手拉開抽屜,裏麵有幾罐墨水和一個玻璃瓶,瓶子裏裝著些鱗片狀的種子。
    【幹癟的種子(可升級)】
    詞條浮現,但似乎沒什麽異常。
    書桌有三個抽屜,另外兩個分別是一堆空白信紙,和一套相當複古的光學顯微鏡。
    周愷隻帶上了種子。
    他身上攜帶的道具隻有去到現實時才能進入麵板,而在夢境中,一旦取出就隻能隨身攜帶……且並不能放入。
    他繼續往下看,希望能找到關於燃料的信息。
    【蘭澤帶回來了一個陌生人,或許是來自北方……他沒幾天就死去了。】
    【噢,我正在懺悔,我們不該那麽做的。】
    信紙上的內容到此為止。
    周愷將油燈放在桌上,繼續在逼仄的書房裏翻找,希望能找到被遺漏的線索。
    油燈的火苗跳動得很雀躍,很亮。
    找著找著,一股荒謬的念頭突然釘住了他的腳。
    桌子太亂了。
    他想。我得收拾一下。
    這念頭來得毫無道理,可他的手卻不聽使喚地伸向了那支鋼筆。
    “不對勁。”他腦子裏警鈴大作,“我不是來搞保潔的!”
    可身體已經坐下,手指擰開了墨水瓶,像是被無形的線牽引著。
    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舉起鋼筆,對準了自己的小臂。
    瞳孔驟然緊縮,集中了渾身的意誌去抵抗這莫名其妙的行為,身體卻紋絲不動,成了一具被外來意誌占據的囚籠。
    “靠!”
    在筆尖即將刺入皮膚的瞬間,周愷猛地掙脫了束縛。
    他僵硬地抬起頭,看向被書架擋住半邊的窗戶。
    他先是看到一小片因呼吸而產生的白霧,在玻璃上時隱時現。
    接著,一張臉就貼在那裏。
    一張沒有骨頭的像發麵餅一樣慘白的臉,眼睛是兩個漆黑的窟窿,嘴角卻咧到了一個不可能的角度,正對著他無聲地微笑。
    呼,呼。
    周愷的心涼透了,不知道從哪兒爆發出一股力氣,順手抓起鋼筆就想砸過去。
    可在鋼筆即將脫手的瞬間,他拚命扭轉手腕,硬生生改變了方向。
    重逾百克的鋼筆最終砸在了書架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剛剛又失控了……
    周愷臉色難看至極。
    詭計失敗,窗外那張煞白的臉瞬間扭曲,無聲地尖叫起來。
    暫時擺脫控製,周愷掙紮著提起油燈,跌跌撞撞地向書房外狂奔。
    坑逼!
    寫信的這個家夥絕對是天字第一號坑逼!
    書房裏有個透光的窗戶,還他媽特意藏在書架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