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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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姬正猶豫該怎麽辦,突然,河道裏麵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男子大概二十多歲年紀,身材精瘦幹練,身上穿著胥吏服飾,明顯比這些民夫的職銜高一些。
    年輕胥吏快步過來,他看了棠姬一眼,扭頭給看守的民夫打了個招呼。
    “這個婦人不用查了,她是鄭大人家中的女眷,特地給鄭大人送東西來的。”
    看守的民夫原本還凶巴巴的,看見此人後麵色馬上和善了起來,就連再看棠姬時語氣都帶著謙卑。
    “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了,竟然唐突了鄭大人的內眷。快請進,快請進!”
    那民夫一邊迎棠姬過去,一邊又拉著年輕胥吏攀扯關係:“趙大哥,你是鄭大人麵前的紅人,回頭幫弟弟美言幾句。我媳婦下個月臨盆,就給我放幾天假吧。我都好幾個月沒有回過家了!”
    “好,我一定!”
    年輕胥吏一邊點著頭一邊拉著棠姬,徑直往河道裏邊走。
    等完全躲開看守民夫的視線,年輕胥吏馬上拉著棠姬調轉方向,從一條小路繞離了河道。
    兩人走到一個幽靜的竹林,確定四周無人,年輕胥吏主動開口:“棠姬,你來這邊做什麽?”
    棠姬還沒有想好應付的說辭,索性化被動為主動,反過同他拱手客套。
    “呦,阿木師叔,多年未見,怎麽你也來長安了?”
    棠姬十幾年前在新鄭的時候就認識阿木了。
    他是韓王花費重金聘請的遊俠,武藝相當高超。他日常幫助韓王來往齊國執行暗殺任務,一旦閑下來了,還會去暗樁營裏幫著教導後輩的武功。
    據說韓國暗樁營中教武功的師傅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將,棠姬在暗樁營學習的時候正年少輕狂,也曾多次挑釁過他這位“第一高手”,確實沒有一次打得過他。
    這人的身份保密,在暗樁營裏數年,從來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不過因為他每次來營中的時候都喪眉搭眼木著臉,所以大家就給他取了個“阿木”的諢號。
    難能可貴的是,每次大家這樣叫他,他都肯應聲。
    棠姬素來路子野,曾經打聽過阿木的底細。
    阿木是趙國人,十幾年前上黨的高平之戰折損雍、趙、韓三國軍民大幾十萬,趙國舉國縞素,阿木的家裏人也都葬身於此。
    像他這樣的人,身上背著國仇家恨,武功又這樣好,不應該整日削尖了腦袋複仇嗎?怎麽會躲到韓國替韓王賣命?
    不出意外,此人也也是個居心叵測之徒!
    棠姬臉上帶著笑,一邊說著又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您今天怎麽這副打扮?是來河道上探聽消息嗎?不是我說您,這種小事兒您該來找我呀,我在河道邊上待了六年,那河道總長都是我夫婿,河道的事兒我不知道?”
    “你對河道如此熟悉,剛剛為何被那民夫攔住?”
    “……”
    棠姬被阿木的話噎住,幹笑著找補:“這人新來的。您但凡去問這河道上做工五年以上的老人,看哪個不認識我?”
    阿木望著棠姬將信將疑,終於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大王聽說高誡去世,擔心韓國駐紮在雍國的暗探無人管理,特派我來負責。此外大王還有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安排給我等……”
    話說一半阿木頓了頓,又左右環顧一番。
    棠姬有些好奇:“什麽事情呀?”
    確定四下確實無人,阿木終於壓低聲音說道:“大王命我們炸掉這涇洛之渠。”
    “又要炸渠,這次炸哪個水門?”
    “全部水門。”
    棠姬驚了一下。
    怪不得他穿著河道上的胥吏工服埋伏在鄭子徒身邊,原來竟是為了此事。
    韓王視雍國如寇仇,想要毀了雍國耗資巨大的工程她可以理解。但是……這也太不切實際了吧?
    阿木見狀皺眉:“你為何這副表情,你是覺得大王的旨意有何不妥嗎?”
    “豈敢豈敢,隻是……”棠姬欲言又止,“大人,你知道這涇洛之渠有多長,其中有多少個水門嗎?”
    阿木點了點頭。
    他已經來長安數月,在涇洛之渠上也潛伏了許久,這些東西他自然是知道的。
    棠姬又道:“三百多裏的水渠,水門不計其數,想要一口氣炸毀所有的水門,我們少說得用三船五車的炸藥。這麽多炸藥,我們怎麽運,怎麽埋,怎麽避開這河道上二十多萬民夫的眼睛?”
    阿木思索片刻,提出了一個想法。
    “涇洛之渠上的水門如星羅棋布,數量雖多卻有規律。三個月後河渠的尾段正式竣工,雍王會下令開閘放水。如果我們隻撿其中緊要的幾座水門炸掉,是不是也能毀了整個河渠,將這些雍狗全都淹死呢?”
    對於阿木這個大膽又瘋狂的想法棠姬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棠姬扭頭看了一下新鄭的方向,決定還是隨便敷衍他一下,盡早離開此處。
    “師叔英明,就該如此!那些雍狗作惡多端,確實死不足惜!”
    阿木滿意點頭:“行,你既是鄭子徒的夫人,那從鄭子徒處偷來河道地圖,挑選合適水門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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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您是大王新派來的使者,日後就是我們的上官!您的吩咐代表著韓王的意思,屬下受韓國厚恩,此番必定肝腦塗地,萬死不死!”
    棠姬一口應下,繼續陪著笑臉拍馬屁。
    “您別說……當年在韓國的時候師侄我就知道您必非凡人,對您格外欽佩。您看著才多少年,您果然就得大王賞識,從此青雲直上……”
    若在以往,棠姬拿這些話對高誡說,高誡的嘴巴一早就咧到耳朵根了。可阿木並不是喜好阿諛奉承的人,聽棠姬說到一半已經黑了臉。
    “廢話少說!我方才問你來這邊做什麽,你為何至今仍不回答?”
    怎麽扯半天又扯回這個話題了?
    棠姬臉上的笑僵了僵,眼珠子一轉,謊話已經到了嘴邊。
    “自打高誡大人去世以後,屬下一直沒有接到大王的新任務,唯恐辜負上恩。屬下閑來無事,就想借著探望鄭子徒的名義來這邊打探一下消息,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情報獻給大王……”
    這話似乎過於漂亮了,阿木沉思片刻,對此並不完全相信。
    阿木看見棠姬牽著的駿馬和背上的包裹,蹙著眉頭瞥了她一眼:“你的包裹裏裝的是什麽,讓我看看!”
    說著阿木就要扯棠姬背後的包裹,棠姬急忙閃躲,但還是被阿木拽開了一個角,露出裏麵的金銀細軟來。
    “你來探望鄭子徒,為何要帶這些?你這是要將積攢的金銀都送給鄭子徒嗎?”
    “我……”棠姬無從辯解。
    如果點了頭,就成了她拿著韓國的錢帛資敵,又是個要命的罪名。
    阿木看著棠姬這副模樣大概猜出了她的心思。他陰沉著臉上前,一把掐住了棠姬的脖頸。
    “你不是為了給鄭子徒送錢。所以——棠姬,你是打算逃跑叛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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