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走後，棠姬帶著老姚、老李和阿桃一起回了棠記酒肆。
    酒肆關張了半個多月，店裏雇下的夥計都已經跑光了。因為之前棠姬走的突然，老姚和老李追的也匆忙，根本來不及和供貨商以及夥計們結算完款項，大家便將酒肆搬空了抵賬。
    棠姬剛打開酒肆大門，就看見了滿地的爛菜葉子和泥土腳印，窗戶和台階上都蒙著一層塵土。大堂的桌椅櫃台都被搬空了，她去廚房看了看，米糧保不住不說，竟連鍋碗瓢盆和牆角堆的那點柴禾都給人弄走了。
    “老姚，我們之前倒不曾拖欠人家這樣多的貨款吧？”棠姬指著沒鍋的土灶問道。
    “這個……”老姚撓了撓腦袋難以回答。
    老李在院子裏扒著牆頭往鄰居家院子裏看了看，發現他們家養魚的大缸正是自己去年在集市上買的鹹菜缸。
    他回了廚房，無奈地對棠姬說道：“大概是那些供貨商和夥計搬完東西後沒鎖門，街坊鄰裏又進來掃蕩了一遍。咱們家的鹹菜缸就在隔壁，我在缸壁做的記號他們都沒擦。”
    棠姬無奈歎氣。
    她走的時候確實是不打算要這些東西了，她很清楚，家具和米糧被人拿走不過是早晚的事情。不過眼下她兜裏也沒有餘錢，酒肆裏又什麽都沒了，大家未來當如何是好呢？
    別說讓酒肆重新開業，他們今晚吃什麽都是問題！
    老姚在聽了老李的話後也去隔壁看了一圈，焦急地回來報告。
    “老板娘，咱們家的切菜板也在他們家，咱們要不要去找他們要回來？咱們可從來沒有拖欠過他們一厘貨款，他們拿我們東西實在是不應當！”
    棠姬搖了搖頭：“那家的老板最是吝嗇愛占旁人便宜，又是個能言善辯無力繞三分的人。我們要是想從他家要來東西，光吵架都得三五個時辰——那菜板子和鹹菜缸他們都弄髒了，我們要來也沒用了！”
    老李讚同點頭：“確實，還是得從其他地方想想弄錢的辦法才好。”
    眾人正長籲短歎的時候，阿桃已經在院中翻出一把湊合能用的爛掃把，仔仔細細從大門處打掃了起來。
    “姐姐，你們去忙大事吧！我不會賺錢，幫不了你們的忙，就把屋裏的垃圾打掃一下。咱們今晚也能有個幹淨的地方睡覺。”
    棠姬看著萬分懂事的阿桃也十分感動。
    “那行，阿桃你先在這裏看著家，我和老姚和老李出門一趟，看能能不能借點錢糧，把咱們這幾日要吃的米糧籌出來！”
    阿桃乖巧點頭。
    老姚和老李正要跟著棠姬出門，沒想到棠姬卻轉個圈，帶著他們鑽進了後院的密室。
    這密室是棠姬在修建房子的時候特地挖的，入口相當隱蔽，別說來洗劫掃蕩的人沒有發現，就算是之前廷尉府在此處檢查，也都沒有發現密道的位置。
    棠姬舉著燭台同老姚和老李一起走進密室，老姚和老李的臉上都帶著難掩的喜色。
    “老板娘，還得是你！我就知道你行事謹慎、足智多謀，是不是預先在此處埋藏了許多財寶？”老李興奮開口。
    老姚也激動地搓了搓手：“這下我們東山再起的錢就不愁了！”
    棠姬扭頭瞅了瞅兩人，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你倆想啥呢？我之前都打算離開雍國了，怎麽可能在這裏留金銀財寶？能走的我肯定都帶走了！”
    老姚和老李都被噎了一下，臉色唰一下耷拉了下來。
    老李忍不住問：“既然沒有在這密室裏留財寶，那老板娘帶我們過來做什麽？”
    棠姬進了密室，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以往阿桃不在，夥計們輕易不上二樓，我們三個人商量什麽事兒都方便。現在這酒肆裏麵隻有阿桃和我們，我們總是神神秘秘背著她講話，你們就不怕她起疑啊？她的爹娘可都是韓國的士兵殺死的，要是被她知道我們是韓王派到雍國的暗樁，你們猜她會不會去廷尉府舉報我們？”
    老姚一屁股坐到了棠姬對麵：“那我們確實還是來著密室裏講話安全點。”
    老李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那我們就一直將阿桃留在身邊嗎？要不要設法將她送走？”
    棠姬搖了搖頭：“沒法送走。她的爹娘都死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要將她送走，鄭子徒馬上就會對我的身份起疑，可能一不小心連我雇姬老太和姬老丈做父母的事情都給抖摟出來了。”
    “那我們就一直這麽拖著，日日躲躲藏藏，避著她講話？”
    “那倒也不至於。等酒肆重新開張了，到處人來人往，她有個事兒做，也不至於整日把目光都放在我們身上。或者我出些錢，給她找個刺繡、讀書的學上。但是這不都需要錢嘛，我們眼下沒有錢。”
    “……”
    “昨天晚上鄭子徒有說給我一筆錢，但是今天早上我們吵了架，到底是沒有拿到那錢。不過他一個窮工官，就算是給也給不了我多少。倒不如我去別處，再頂著鄭夫人的名頭去弄一筆錢來！”
    “老板娘，你這是有主意了？”
    棠姬“嗯”了一聲，起身走到老李身後的架子上。
    架子上放了好些刀劍斧鉞，還有一些弓弩箭矢，另外就是烈酒、白布和金瘡藥，都是他們往日出門執行秘密任務時必備的東西。
    這些東西造價不菲，但是這樣的時節，他們也不能把這些要命的東西當街變賣。就算鬼市裏有人敢收，也一定會極力壓價，到最後不一定能給二三十金，根本解決不了多大的問題。
    她在一堆破銅爛鐵中翻了半天，意外翻到了幾個裝滿東西的大麻布袋子。
    “誒呀，差一點我就把這些忘了！”
    棠姬將幾個麻袋挪出來，給老姚和老李看了看。
    “你們猜這是什麽？”
    老姚解開幾個袋子的係繩，看見裏麵白花花的東西眼前一亮。
    “我的老天爺！您竟然悄悄囤了這麽些大米和麵粉！”
    棠姬笑了笑，又拿出了一個小袋子。
    “別著急，還有好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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