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蛇權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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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蛇幫總堂的銅門緩緩閉合。門環上的蛇雕泛著青冷幽光,蛇信還沾著今早東街屍體留下的血點。
    檀木香爐燒得隻剩個底,磚縫裏的血漬混著焦香,熏得人直皺眉頭。
    大護法趙崇山一屁股坐進主位,黑袍掃過椅麵,震得青磚縫裏的香灰簌簌往下掉。
    劉龍盯著鑽進領口的香灰,癢得不行卻不敢伸手去撓。
    “站直了!褲腰帶鬆得跟逛窯子似的?” 趙崇山目光像刀子一樣剜過來。
    劉龍膝蓋發顫,腰間那柄靠私扣保護費換來的鑲玉刀硌著尾椎骨,硌得他後脊發涼。
    他喉結滾了滾,盯著趙崇山袖口翻出的毛邊,心裏直犯嘀咕:這老東西今天吃槍藥了?比平時凶多了。
    "他娘的,大護法!收保護費時那幫龜孫兒賴賬......"
    “哦?” 趙崇山突然笑了,手指摩挲著茶碗邊沿,語氣陡然變柔,
    “收保護費能折倆弟兄?東街巷口三具屍體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碗蹦起來磕到劉龍下巴,“當老子瞎啊!”
    劉龍眼眶發紅,看茶水混著香灰滲進木紋,像攤翻的甜漿混著煤渣,糊在桌縫裏
    他 “噗通” 一聲跪下,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冷汗混著茶水往脖子裏灌,打濕了內襯的銀蛇紋。
    早知道不該接這倒黴差事!他暗罵。
    "真不敢瞞您!和搶撫恤金那小子起過衝突,可我......"
    "那小子叫啥?" 趙崇山起身,靴跟碾碎碎瓷片,聲音像刀子磨石,"敢動黑蛇幫的人,活膩了?"
    尖銳的瓷片紮進劉龍手背,他疼得直咧嘴,卻隻能咬牙忍著。
    趙崇山繞到他身後,指尖掐住後頸:"幫主怪罪下來 ——"
    指腹碾過凸起的骨節,"你脖子扛得住?"
    西市的日頭漸漸西沉,飛簷被暮色染成深灰色。
    白日裏熱鬧的叫賣聲變得有氣無力,時不時傳來收攤的吆喝。
    沈默貼著牆根挪動,聽見二樓傳來摔盆聲。
    “你他娘的把藥錢賭了?”男人的怒吼掀翻竹簾,“老丈人咽氣前還攥著藥方!”
    “放你娘的狗臭屁!”婦人尖叫著掀翻藥櫃,“那錢不是給你買酒喝了?”
    沈默剛摸到腰間石灰粉袋,就見半隻青花碗“哐當”砸在腳邊,碎瓷片迸裂的脆響裏,曬幹的艾草葉蹦得他褲腿直晃。
    他猛地後撤半步,後背撞得牆皮簌簌落,指尖下意識攥緊粗麻布袋子——那裏頭的石灰粉,還是今早李雪偷偷塞的。
    “看什麽看!”男人扒著窗台怒吼,酒糟鼻在暮色裏紅得像塊豬肝,胡茬上還沾著半片艾草,“沒看過吵架?再瞅剜了你的眼!”
    木窗“咣當”摔上,震得簷角麻雀撲棱棱飛起來。
    沈默忽然順著青磚滑坐在地,後背貼著冰涼的牆根,聽見自己胸腔裏有根弦「錚」地斷了。然後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我你媽....."
    穿堂風帶著後巷泔水桶的酸腐味吹來,讓他想起李雪身上的茯苓香。
    上午她遞茯苓餅時,指尖的薄繭蹭過他掌心,那雙眼睛裏全是擔憂。
    黑蛇幫最近總盯著他,他怕哪天連累到李雪。
    巡邏經過藥鋪時,看見她踮腳往門檻潑水驅邪,手腕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看得他牙根直癢——自己連個女人都護不住,算什麽東西!
    推開木門。灶台上冷透的陶碗裏還剩著半碗糙米粥,表麵結了層油皮,看著就像黑蛇幫那些人的黑心肝。
    藥浴陶罐咕嘟咕嘟冒著熱氣。鐵砂撞壁聲讓他想起父親練武的場景。
    深褐色藥液裹著鐵砂漫過手臂。指甲縫裏還卡著白天巡邏時的碎石。
    藥力如細針砭骨時,蒸騰的熱氣早凝成白霧,熏得眼眶發澀。
    月光穿透這層朦朧,突然泛開水墨般的光澤,熟悉的紋路便在其中如墨染宣紙般氤氳舒展:
    ╔═══════?水墨道章?══════╗
    │命│壽十七  五十
    │境│氣血境?初窺40100)
    │功│《莽牛勁》三流)
    │武│莽牛拳?融會貫通68)
    ╚═╧靖安十年三月初三酉時三刻═══╝
    墨痕流轉間。
    黑市之行已然近在咫尺,那是個魚龍混雜、暗流湧動之所。
    沈默心中清楚,那裏藏著提升自身實力的寶貴契機,也潛伏著未知的危險。
    西市的天徹底黑透了。像被人扣上了一口黑鍋。
    破舊的悅來酒樓在黑暗裏縮成一團。像隻受了傷的野狗。
    門扉輕晃。劉龍如同驚弓之鳥,匆匆隱入其中。
    包廂內,劉龍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在桌前來回踱步。
    他的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滾燙的鐵板上,生怕下一秒就把腳底燙穿。
    半個時辰的等待,每一秒都像被鈍刀子割肉。終於,門開了。
    黑袍男子推門而入時,陰影先爬滿桌麵。像張巨大的蜘蛛網。
    麵巾下的唇角勾起一絲弧度。聲音像生鏽的刀在磨石上刮過:“劉頭兒這趟,走得急啊。”
    “大人折煞小的了!”劉龍忙不迭哈腰。後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黏糊糊的貼在身上,難受得要命。
    “出大事了!俞達死了,王方失蹤。”劉龍聲音止不住地發顫,“我懷疑和之前搶那個小子的撫恤金有關。”
    說到關鍵處,他甚至要扶著桌子才能站穩。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快轉筋了。
    他一邊講,一邊偷偷用眼角餘光瞄向黑袍男子。卻見對方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腰間的匕首,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那雙眼睛愈發冰冷。像是兩團燃燒的幽火。
    劉龍後頸發麻。突然想起半年前失蹤的秦捕快。
    當時黑袍男子的那雙眼睛也是如此。第二天秦捕快被發現漂在護城河,死狀淒慘,就像被人隨手扔掉的破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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