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漕影千重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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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鉛雲壓城,天色烏沉如墨。
    晾衣繩在悶風中繃成細弦,遠處雷聲低啞,似巨獸在雲層裏翻動身軀。
    屋內,沈默周身氣血隱隱翻湧,如江河初瀾。
    突然,神秘的水墨道章在眼竅上緩緩浮現,散發著熟悉的墨香。
    ╔═══?水墨道章?═══╗
    │命│壽十七  五十
    │境│氣血境?初窺74100)
    │功│《莽牛勁》(三流)
    │武│莽牛拳?爐火純青15)
    ╚═╧靖安十年三月初七申時四刻═══╝
    看著道章上的數據,沈默緊繃的嘴角終於揚起。
    曾經修煉如攀刀山,如今有了道章,他總算摸到了破局的鑰匙。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
    沈默瞳孔微縮,瞬間斂去周身氣息,右手悄然攥住石灰粉包。
    透過門縫,他看清來人後,立刻換上熱情的笑容:“燕叔,您怎麽來了?快請進!”
    原來錢貴失蹤多日,衙門遍尋無果,隻好緊急召回在外執行任務的燕宏。
    他剛回城,聽說沈默受傷在家,便在複命前繞道探望。
    沈默側身引燕宏進門。
    燕宏跨進門檻,鷹隼般的目光在沈默身上掃過,見他氣色紅潤,才微微頷首。
    兩人往堂屋走去,腐朽的檀木氣息撲麵而來,桌上斑駁的茶具訴說著歲月的痕跡。
    “嚐嚐這粗茶。”沈默遞上茶杯。
    燕宏剛抿一口就被黴味嗆得咳嗽,卻仍強笑道:“這陳年香,比逸香居的龍井還夠勁!”
    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柔和:“看到這屋子,就想起和你父親商討案情的日子。聽說你受傷了,我順路來看看。”
    沈默心中泛起漣漪,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燕叔,外頭都在傳衙門最近事兒多?”
    燕宏的笑容瞬間凝固,眉間擰成“川”字:“錢捕快都沒影兒好些天了,眼瞅著月中漕運就要到了——嘖,這節骨眼上出岔子......"
    “我聽說黑風山對漕運有想法。”沈默壓低聲音。
    燕宏神色驟變,警惕地掃視四周,湊近道:“賢侄,這事兒水太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需小心為妙。”
    送走燕宏後,沈默望著漸暗的天色,久久佇立在門口。
    夜雨淅淅瀝瀝落下,打濕了他的衣角,卻絲毫未察覺。
    這一晚,他輾轉難眠,滿腦子都是燕宏的警告和楊府的陰謀。
    與此同時,在楊府那奢華靜謐的書房內。
    燭火在堆滿情報卷宗的案幾上跳躍,將楊逸陰沉的臉色映得青黑。
    牆壁上懸掛的《鬆鶴圖》在風中輕晃,仙鶴展翅的姿態,倒像是隨時要啄向案前之人。
    他怒聲喝道:“最近劉龍和錢貴到底怎麽回事?給我查清楚了嗎?”
    手下嚇得一哆嗦,腰幾乎貼到地麵,聲音發顫:“據可靠消息,這事兒與錢貴此前指使劉龍搶奪沈默撫恤金有關。
    您瞧,先是王方莫名失蹤,接著俞達離奇失蹤,如今劉龍和錢貴也沒了蹤影。雖說暫無實證,但依屬下看,沈默怕是脫不了幹係。”
    楊逸眉頭緊鎖,抓起茶盞狠狠摔在地上,瓷片迸濺聲驚得手下渾身一顫。
    “哼,這個沈默,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興風作浪!”
    他一腳碾碎青磚,火星從裂開的磚縫裏蹦出,眼中閃過狠厲:“今晚就派人去解決他,寧殺錯,不放過!”
    忽聽得屋外“哢嚓”一聲驚雷,緊接著雨劈裏啪啦地打在窗戶上。
    門“吱呀”推開,楊崇山邁著方步走進來。
    他身形富態,修剪整齊的胡須下,一襲華麗綢袍襯得氣度沉凝,眼瞼微垂間,精光偶露如刀。
    楊逸趕忙迎上前,將事情稟告父親。
    楊崇山聽完,猛地一拍桌子:“蠢貨!錢貴死了便死了,信送到了麽?漕運幹係楊家命脈,沒證據誰敢動咱們?”
    他指尖敲了敲桌麵,語速放緩:“當初錢貴通風報信,害沈青陽喪命,他和沈默早就結下死仇。之後錢貴又指使劉龍去搶沈默的撫恤金,不斬草除根才是真正的愚蠢。”
    “等到漕運的時候,安排捕快一同護運,黑風山在劫取漕運貨物時,順勢把沈默除掉便是。
    再者說,一個區區氣血境的小嘍囉,怎麽可能有能耐搞死錢貴?要是真是他幹的,那就更不能輕舉妄動,以免引火燒身。讓黑風山出麵解決,不是更好嗎?”
    楊逸雖滿心不甘,卻在父親目光下低頭稱是,隨後招來心腹楊豹:“去黑風山送信,著重提一下沈默會參加漕運護衛一事。”
    一夜未眠,次日清晨,陽光刺破雲層。
    沈默咬著滾燙的肉包,湯汁在口中爆開,驅散了些許愁緒。
    路過“仁心堂”,鎏金招牌蒙著薄灰,曾經李雪踮腳擦拭的畫麵與眼前的冷清重疊。
    推門而入,藥香裏混著陌生氣息。
    張老爹一邊抓藥一邊念叨:“王掌櫃走得急,特意交代要備著你的藥。”
    沈默接過藥包,指尖碾過泛黃圖譜——王嬸掌心的溫度,仿佛還凝在那些歪扭的草藥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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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角落傳來悶響,恍惚間,李雪紮著羊角辮從藥櫃後探出頭:“默哥,我藏好了哦!”
    可定睛看去,隻有被風吹動的藥袋在搖晃。
    南場市井喧囂。碼頭邊,漕船如巨獸蟄伏,船工們喊著號子搬運貨物。街邊 “鐵骨堂” 爐火熊熊,火星四濺。
    李老頭赤裸上身,古銅肌膚泛著金屬光澤,掄錘砸向燒紅的鐵塊,“咚 ——” 鍛鐵聲驚得梁柱震顫。
    沈默一踏入,李老頭便放下鐵錘,咧嘴笑道:“小哥這精氣神,尋兵器防身?”
    “正是。最近總覺得暗處有眼睛盯著。”沈默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
    李老頭繞著他打量一圈,眼睛一亮:“刀劍不稱手。這‘寒鐵棘拳套’,精鋼打製,護腕兼當兵器,最合你這練外家勁的。”
    試戴稱手,一聽四十兩,沈默挑眉:“師傅,我這身行頭可掏不出這麽多。您看,這拳套上還有磨損痕跡,便宜些?”
    一旁小虎嘟囔:“上月陳鏢頭被這拳套劃開道口子,到現在還養著呢。”
    沈默順勢掏出峨眉刺:"帶隱患的物件,價得降。三十兩,我再搭把峨眉刺,成不成?”
    李老頭摩挲著峨眉刺,刃口映出他沉吟的臉,半晌咬牙:“成交!就當交個朋友!”
    付完錢,沈默瞥見牆角木盒。
    剛要開口詢問,李老頭便湊過來神秘兮兮道:“小哥眼光毒辣!這是‘瞬影掣’,玄鐵鑄身,獸筋鋼弦,機關裏加了特製火藥,能連發三針麻藥,筋骨境高手挨上也得軟半邊身子。不過——”他豎起三根手指,“一百二十兩,童叟無欺!”
    沈默攥緊錢袋,想到楊府的陰謀和漕運危機,狠狠心:“我要了!但您得教我怎麽用。”
    李老頭遞弩時手一抖,扳機勾住袖口,“噗”地噴出股黑煙!
    細針“叮”地釘在淬火桶上,震得水花四濺。
    小虎笑得直拍大腿:“師傅!您這是給弩機灌酒了?比俺打偏的鐵砧還歪!”
    李老頭甩著冒煙的袖口罵道:“小兔崽子!這叫示警!看好了,三發後需重裝,雨天禁用。麻藥是曼陀羅配河豚肝,中針者三息內渾身乏力——千萬別對著自己人!”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炸雷般的嗓門:“沈老弟!”
    沈默手一抖,瞬影掣差點滑落。
    說時遲那時快,弩機猛地轉向門口,三枚細針“噗噗噗”釘入門框,擦著張鐵牛耳畔,針尖還在微微顫動。
    張鐵牛被細針擦耳而過的破風聲驚得跳起來,後背撞上門框,摸著耳朵直咧嘴:“我的娘嘞!沈老弟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沈默手忙腳亂收起弩,連聲道:“鐵牛兄對不住!這弩太靈,剛上手沒摸清門道——你怎麽來了?”
    張鐵牛撓了撓亂蓬蓬的頭發,咧嘴笑出一口白牙:“俺今兒巡街,瞅見你進了鐵鋪,想著來瞧瞧。你身子大好了?”
    “多謝掛念,過得幾日便能當差。”
    "差點忘了正事。"張鐵牛壓低嗓門,糙手重重拍在沈默肩頭。
    "十五那天全體出漕!黑風山那幫犢子盯這趟貨盯紅眼了,你小子給老子把腰牌別牢靠,別讓老子收屍時認不出你!
    張鐵牛腳步聲漸遠,沈默握緊瞬影掣,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低聲冷笑:“強製全員護漕?楊府和黑風山的鴻門宴——我不僅要活著走出這局,還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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