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莫文雙腳落於焦黑高台，眯眼看著自高空墜落的腦袋：“贏了嗎？”
    不！
    沒有光團的反饋，敵人還沒死！
    “哈哈哈——”
    半空中的莊主腦袋，發出一聲半是怨毒、半是肆意的狂笑：“你以為，這樣就能殺了我？”
    無頭的龐然肉山，“呼”的一聲，燃起了灼烈的紫紅色妖火，妖火如絲如縷，向上蔓延，連接著高飛的頭顱。
    莫文眼神一凝，取出長弓，彎弓搭箭，箭鋒直指對方的腦袋眉心。
    斬首殺不死，那就碎顱！
    他就不信，這樣還弄不死！
    可莫文剛鬆開弓弦。
    “嗡——！”
    高台四周的九根立柱，爆發出刺目的紫紅色火光，其底部的死柴，在一瞬間全部化為飛灰。
    一股無形的力場重重壓下。
    在半空飛射的箭矢，其表麵的玄色盡數褪去。
    懸於半空中的法令符也受到幹擾，表麵驅妖咒的光芒消散，無力墜落。
    失去龍虎氣加持的箭矢，落在莊主腦袋的眉心處，發出“當啷”一聲脆響後，就被彈飛了出去。
    無法破防。
    “什麽！”
    莫文瞳孔微縮。
    不僅是箭矢上附著的龍虎氣，就連他體內的龍虎氣，都在這股奇異力場的壓製下，變得遲緩、凝滯。
    身體沉重如山，十成龍虎氣，都難以發揮出二、三成的威力來。
    “哈哈哈！”
    墜落的腦袋在妖火的牽引下，“咻”的一聲，飛速落於莊主身軀的脖頸處。
    他扭了扭脖子，猙獰如鬼怪的肥胖臉龐朝向莫文：“很疑惑堂堂國之重器，【兵序列】的龍虎氣，會被壓製成這樣子？”
    “很疑惑我怎麽掉了腦袋都死不了？”
    似是自忖勝券在握，莊主得意大笑。
    他這些年忍辱負重，藏身在荒郊野嶺，如今大計將成，若不和敵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勝利果實，這些年忍受的苦楚，豈不是無人知曉？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勝利的果實沒有“分享”，便失之幾分醇厚的甘甜。
    “【兵序列】的龍虎氣確實強大，但與這日暮西山的大唐捆綁，就注定了它的落寞。”
    “看這天下，烽煙四起，流民數不勝數，大唐的氣運，又還剩幾分？”
    “盛世的王朝，為何會有落幕之時？無非是帝王壽短，後繼之君稂莠不齊。而執掌不老不死之力的我，終將淩駕於眾生之上。”
    “值此亂世，正是我長生妖庭當立之時！”
    莊主眼神狂熱，他沒有理會被壓製得難以動彈的莫文，轉身走到高台中央的銅爐前。
    隨著九根立柱的炙烈燃燒，銅爐也變得通紅。
    莊主毫不在意其高溫，伸手就將爐蓋直接掀開。
    頓時，血光衝起，一顆圓潤無暇的血紅丹藥，從中飛了出來，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長生不老？嗬，不過是這枚千靈丹微不足道的一點無效功用。”
    “待我服下丹藥，破境升華，完全掌控了天命奇寶，真正的不老不死，就在眼前。”
    “雖然並非吉時，不過也無傷大雅。”
    “以不老不死之軀，執掌長生妖庭，這世間第一個永垂不朽的王朝，即將誕生！哈哈哈！”
    莊主狂笑著，將手中的血丹扔向自己張開的大嘴。
    “咻——！”
    破空聲驟響，一點寒芒飛射而過，精準的穿透血丹，令其在半空炸碎成無數碎塊。
    莊主的瞳孔一點點縮小，完全不敢相信發生在眼前的一切。
    他能看到，那支飛過的箭矢表麵，附著了一層紫黑色的光澤。
    “不——！”
    莊主顧不得其他，瘋狂吸氣，將炸裂的血丹殘骸吸入嘴中。
    他猛的轉頭，暴凸的雙眼死死盯著不遠處仍保持拉弓姿勢、氣喘籲籲的青年，眸中的怨毒，幾乎要凝成實質。
    “怎麽可能？！妖域之內，你怎麽還能動用除妖氣以外的根本之力？”
    血丹堅固，尋常攻擊根本無法奈其分毫。
    這也是莊主如此放心的原因。
    可誰能想到，對方竟還能動用根本之力，這不符合常理！
    憤怒的咆哮聲中，莊主的氣勢急劇攀升，體表燃起了深層的紫紅色妖焰。
    眨眼間，他原本一丈多高的肉山之軀化為黑灰在空氣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修長精悍的軀體。
    與妖人“妖化”後，那猙獰可怖的形象不同，此刻的莊主，僅從外貌上看，與正常人幾無區別，唯一不同是，是他臉上的皮膚，有自眉心處蔓延出來的紫紅色紋路，好似刺青。
    與此同時，在莫文的“玩家視角”中，來財莊莊主頭頂的標記也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來財莊莊主·邪惡·殘缺儀式蛻變完成·【★★★小骷髏頭】！”
    它，晉升三星了！
    不，不對。
    莫文注意到，來財莊莊主的三星標記，對比女方士和不良人吳閻，明顯要小一號，且呈現不穩定的半虛幻狀態。
    “血丹被擊碎後，來財莊莊主雖然及時吞食殘骸，但失去完整性的丹藥，藥效終究受到了影響，以至於它的晉升大打折扣，成了不完整的三星存在，或者說，偽三星！”
    意識到這一點，莫文心頭一喜。
    他將長弓收回小須彌符，微微顫抖的雙手，重新握上了陌刀。
    紫黑色的光澤，從刀柄開始，一點點蔓延至刀身。
    而莫文身體的顫動，也在這一過程中，變得穩定，好似背負重山的佝僂身軀，也重新挺拔了起來。
    “怎麽可能，你做了什麽？”
    莊主眼睛爬滿血絲，死死盯著莫文，獰聲道。
    對於敵人的疑惑，莫文當然沒有解釋的意思。
    此刻，他的體內，龍虎氣與妖氣正在高速湧動，帶起身體一陣陣的撕裂疼痛。
    先前被鎮壓時，莫文說不慌是假的。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失去冷靜。
    通過觀察，他發現身懷妖力的來財莊莊主，在此地不受影響，因而便猜測，這股奇異力場，針對是很可能是除妖力之外的一切根本之力。
    若是正常的兵序列行者，麵對這種危局，也隻能引頸待戮。
    但莫文不一樣。
    除了【兵序列】，他還身懷【妖序列】的妖力！
    稍一嚐試，周身沉重的壓力散去大半，莫文就確定，自己的猜測沒錯。
    於是，在關鍵時刻，他動用妖力，射出了改變戰局的一箭。
    ……
    高台上，莫文目光掃視四周。
    “妖域”的存在，固然鎮壓了先前的他，可同時，也將數量上百的家丁和城衛兵阻隔在外。
    陰差陽錯下，高台之地，反而成為了莫文和來財莊莊主的一對一擂台。
    妖氣與龍虎氣的交匯，令妖域的壓製十不存一。
    麵對“偽三星”級別的強敵，莫文毫不猶豫的進入了“龍虎妖化”狀態。
    沒等來回答，莊主眼中的暴虐越發濃鬱，沒能完整晉升的憤怒，衝破了它的理智：“不將你抽筋扒皮、焚燒七天七夜，難泄本莊主心頭之恨！”
    “小賊，死來！”
    怒吼聲中，莊主手提銅爐，朝著莫文凶狠砸來。
    其勢如山巒傾倒，掀起的狂風，吹飛地麵的黑灰，令地麵出現了一道扇形的白色地帶。
    黑色發絲在風中飛揚，莫文的眼神冷冽如刀，鎖定著迎麵而來的莊主。
    真正的戰鬥，現在，正式開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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