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密林裏憑空多出一座簡陋的平房。
    沈清瀾三人改進了一下防禦策略。
    先由蕭千朔淨化周圍空氣並維持住封閉的氣牆，然後由陸蘅在氣牆內搭建一座四壁厚實的土房，連帶著地麵也做了硬化。
    沈清瀾則剝離了土房裏的大部分水份，以防有菌絲孢子附著其中。
    陸蘅巧妙地在土牆上開出兩方透氣的小窗。
    如此一來，蕭千朔隻需要維持窗戶範圍內的氣牆和持續的氣流淨化，異能消耗大大減少。
    陸蘅又開出一道簡陋卻結實的窄門，方便必要時進出。
    這個時節，山林裏的夜晚涼爽格外愜意。
    大家終於能暫時摘下防毒麵具。
    穆雲起從空間取出四張折疊行軍床和一張小方桌。
    四人圍坐在一起，簡單補充能量。
    “今天咱們遇見的那個被寄生的男人和被寄生的喪屍……”陸蘅率先開口，“太邪門了，必須燒光或者抽幹水分才能徹底消滅，我和千朔的異能完全被限製了！”
    “沈姑娘的招式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抽空水分，非常致命。”穆雲起看向沈清瀾，眼裏帶著一絲探究。
    沈清瀾迎上她的視線，神色平靜無波：“這個招式對異能消耗很大，我也隻是突發奇想嚐試一下，若非必要，火燒才是上策。”
    穆雲起點點頭，看來對沈清瀾而言這是大招，比較耗藍。
    沈清瀾頓了頓，仿佛看出了穆雲起的試探，補充道：“這也是因為菌屍畢竟由菌絲構成，生命等級很低，如果是活人，消耗的能量就更多，對於人類異能者，我這招恐怕就沒什麽效果了。”
    穆雲起心中微動，沈清瀾顯然察覺到了自己的試探，這番詳盡地解釋，既是坦誠，也是一種回應。
    穆雲起相信沈清瀾所言非虛，對方不必在這上麵騙她。
    但，對生命等級更高的異能者無效嗎？
    恐怕隻是現在異能等級不高的緣故吧。
    至於生命等級……
    沈清瀾的用詞讓她想起係統曾經的解釋：
    “生命力不足的人會更容易感染，而生命力旺盛的人，即便直接接觸酸雨，也有一定可能幸免，甚至被催化出異能。”
    異能者的生命力要比普通人旺盛，生命等級也更高？
    見穆雲起陷入沉思，沈清瀾也不再開口。
    “這個菌絲簡直是防不勝防，我們隻能見一個殺一個了。”陸蘅又一次開口，打破了沉默。
    “它們恐怕有一個母體，或許還有集體意識。”穆雲起擰開水喝了一口，“或許龐大的菌群讓它們具備了一定的學習模仿能力，否則無法解釋幾根菌絲怎麽會擁有智力。”
    “那咋辦？”陸蘅看起來很是發愁。
    沈清瀾皺著眉頭開口：“螞蟻和蜂群都有母蟲，會不會菌絲也有一個母體或者核心。”
    聰明！穆雲起在心中感歎。
    她立刻開口：“那我們就找到它的核心，然後燒掉它。”
    陸蘅依舊一臉愁苦：“那如果，它們根本沒有核心，隻是無數菌絲組成的集體智慧呢？就像一片巨大的、活著的苔蘚，每一絲都是整體的一部分，我們要如何應對？”
    “那就很危險了，”穆雲起放下手中的水瓶，“如果它們一直擴散、成長，最終真的可以做到偽裝成人類，進入人類避難所，後果不可想象。”
    氣氛又沉寂起來。
    看了看沉默不語的三人，穆雲起站起身，把沒吃完的物資收入空間：“如果我們找不到菌絲母體，那就放火燒了整片山林，絕不能讓菌絲危害人類。”
    她說得義正言辭。
    陸蘅一臉敬佩：“好！穆小姐，我就佩服你和清瀾這樣有大義的人。”
    沈清瀾隻是笑笑：“那就看穆姑娘的了，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先到山頂看看吧。”
    四人又重新戴上防毒麵罩。
    為了預防夜晚的危險，即便入睡，她們也要戴著防毒麵具。
    至於人有三急……陸蘅在小屋附近搭了一個隔間，帶著防毒麵罩去就行了。
    不出四人所料，今夜並不安逸。
    “你好！”一個男人的聲音打破了夜晚山林的平靜。
    那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絲刻意放緩的禮貌，但在充滿危險的山林裏，卻格外詭異。
    簫千朔正在守夜，聞言立刻起身望向窗外。
    穆雲起她們也立刻從床上起身。
    借著窗外慘淡的月光，她們看清了來人。
    一個身穿黃色登山裝，腰間掛著登山杖的男人正立在門外，即使是在黑夜裏也格外醒目。
    “你是誰？”簫千朔聲音警惕。
    “我迷路了，看見這裏有座房子，就想來問問。”
    穆雲起和沈清瀾對視一眼。
    “你往山下走就好。”穆雲起聲音禮貌又冷淡。
    “可是太晚了，你們可以收留我一下嗎？晚上不安全，讓我和你們結個伴吧。”男人不依不饒。
    陸蘅有些不耐煩：“大晚上的，我們都是女的，怎麽收留你一個大男人？”
    說完，她用異能將牆壁又加粗了五厘米，連之前預留進出的小門也徹底封住。
    “這人太詭異了。”陸蘅對著穆雲起和沈清瀾用氣聲說道。
    外邊的男人沉默了，又過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口：“那我晚上先在門外呆著可以嗎？”
    穆雲起出聲打發他：“明天我們要往山上走，和你下山的路線並不相符，我們也不想和陌生人結隊，天亮之後，請你自行離去吧。”
    門外的黃色身影僵立著，過了四五秒，他才有些無奈地開口：“好吧，天亮再說。”
    腳步聲響起，他似乎退開了幾步，靠坐在不遠處的一棵樹幹下。
    一切似乎又回歸靜謐。
    正當穆雲起抱著流雲進入淺眠時，一聲哀嚎從門外響起：“救命！救救我！”
    穆雲起立刻起身，抽出流雲查看情況。
    正望著窗外的蕭千朔開口了：“喪屍。”
    “要不要放那個男的進來？還是出去救他？”陸蘅邊穿外套邊走向窗邊。
    “不必。”
    說話的是沈清瀾。
    穆雲起並不想救，但她沒想到沈清瀾竟然也會見死不救。
    她轉頭看向沈清瀾。
    “你們沒聽出來嗎？”沈清瀾麵色冷淡，麵具後的眼神銳利如刀，“他剛剛說的話，和我們白天遇到的黑衣人一模一樣，包括語氣。”
    一股涼意攀上穆雲起的後背，她自認為自己已經足夠謹慎，她通過係統地圖上的黃點，確定了外邊與男人糾纏扭打的是貨真價實的喪屍。
    她有設想過男人目的不純，暗藏禍心，或許是那些群體派出的誘餌。
    但……
    怎麽會是菌絲？
    菌絲已經可以做到和人類正常對話了嗎？
    才過去了不到一天！
    穆雲起看向窗外，男人正和喪屍糾纏，他扭頭望向穆雲起，眼神裏滿是臨死前的絕望和怨恨。
    “這真的是菌絲嗎？”穆雲起死死盯著男人，想要找出一點破綻。
    沒有破綻！方方麵麵都與活人無異。
    而係統地圖是無法像標注喪屍那樣標注人類的，這意味著被菌絲寄生的人類……
    自己無法識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