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釣魚佬的精神汙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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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哈(千院)立刻像沒事人一樣從地上爬了起來,甚至還誇張地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然後,在千夏冰冷的注視下,他做出了讓千夏眼角微抽的一幕——
    隻見他抬起那條剛才被千夏用關節技鎖住、理論上應該暫時脫臼的手臂,隨意地、仿佛隻是調整一下姿勢般。
    “哢嚓”一聲,輕描淡寫地就把關節給掰回了原位,動作流暢得像是擰瓶蓋一樣自然。
    做完這一切,他甚至還對著千夏,滑稽地行了一個小醜般的謝幕禮。
    身體彎成誇張的弧度,臉上洋溢著那標誌性的、仿佛永不褪色的歡愉笑容。
    “親愛的‘妹妹’,”他用千院的聲音,說著充滿謎語的話。
    “今天的演出暫時告一段落,阿哈看得很開心哦~”
    他直起身,眼中那麵具般的印記微微閃爍,帶著無盡的戲謔和深邃的惡意,輕聲說道:
    “不過,在阿哈離開之前,給你留個小問題吧~”
    “要不要猜猜看,對阿哈來說…什麽才是真正的‘歡愉’?”
    他歪著頭,笑容越發燦爛而詭異:
    “猜對了的話…可是有‘獎勵’的哦~?”
    話音落下的瞬間,千夏清晰地感覺到,那股盤踞在“千院”構造體內的、龐大而混亂的意誌,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了。
    失去了支撐的構造體,眼神瞬間變得空洞無神,身體晃了晃,隨即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噗通”一聲軟倒在地,不再動彈。
    公寓裏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隻剩下千夏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她看著倒在地上的“哥哥”軀殼,無力地扶住額頭,長長地、充滿了疲憊和槽點地歎了一口氣。
    “唉……這叫什麽事啊……”
    她走到那具失去活性的構造體旁邊,蹲下身,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那冰冷的臉頰。
    確認阿哈確實已經離開後,她掌心泛起微不可察的藍色光暈,如同數據流般掃過構造體的全身。
    下一刻,那具精心構造的“千院”身體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悄無聲息地分解、消散在空氣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真正的歡愉?誰要猜你那惡趣味的謎題!)
    (隻希望這個瘟神別再回來了…明天的‘約會’…還得想辦法糊弄過去…)
    千夏感覺前所未有的心累,不僅要應付佛拉克西納斯的攻略,還要提防一個以攪局為樂的星神,她未來的日子,注定不會平靜了。
    公寓裏終於隻剩下千夏一人。她煩躁地抓了抓自己冰藍色的長發,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感覺身心俱疲。
    但一想到明天那個該死的“約會”,以及阿哈留下的那個充滿惡趣味的任務和懲罰,她就不得不強打精神。
    (冷靜,鳳凰院千夏,不,千院!你現在需要的是策略!) 她對自己說。
    首先分析敵方行動模式: “佛拉克西納斯那邊,肯定會幫士道那家夥規劃好一切。地點根本不用我操心…”
    她撇撇嘴,對這種“官方外掛”表示不屑。
    “無非就是那些套路——遊樂場、電影院、水族館,頂多再加個商業街或者公園散步,俗套!”
    然後,她的思緒不可避免地飄到了那個任務懲罰上——永久固化女性形態,還隨機丟失男性習慣或記憶!
    (站著上廁所的權利!對機械和遊戲雜誌的熱愛!還有我那珍藏版的高達模型!不行!絕對不行!)
    想到這裏,她氣得一拳捶在沙發扶手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該死的五河士道!沒事提什麽‘互相了解’!好!互相了解是吧?約會是吧?!”
    她咬牙切齒,眼中燃起了詭異的、混合著怒火和勝負欲的火焰。
    (男人最懂男人!你小子心裏那點小九九,我還能不清楚?)
    一股屬於“千院”的、不服輸的勁頭湧了上來。
    (既然躲不過,那就來吧!看誰玩得過誰!明天我不把你這個小楚南釣成翹嘴魚,老子就不當男人了!啊呸!老子本來就是男人!)
    發泄完畢,千夏深吸一口氣,眼中藍色的數據流如同瀑布般刷過——理律權能·情景模擬,啟動!
    她決定先從概率最高的“遊樂場”開始演練。
    模擬場景一:遊樂場 · 過山車
    刹那間,她周圍的景象扭曲、重組。喧鬧的人群、五彩的燈光、鋼鐵巨獸的轟鳴聲瞬間將她包圍。
    她“坐”在了過山車的第一排,旁邊就是模擬出來的、一臉緊張又強裝鎮定的士道。
    (好!開始!)
    按照計劃,當過山車爬升到最高點,即將俯衝的那一刻,她“恰到好處”地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身體“下意識”地緊緊貼向旁邊的士道,雙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將臉埋在他的肩頭。
    (接觸成功!心跳加速模擬!恐懼情緒渲染!完美!)
    然而,就在她按照“劇本”將臉埋上去的瞬間,一股極其強烈的、源自男性本能的別扭感和抗拒感如同電流般竄遍全身!
    (等等!這個姿勢…!我一個大男人,把頭埋在另一個男人的肩膀上?!這特麽是什麽gay裏gay氣的操作?!)
    她甚至能“感覺”到士道手臂肌肉的觸感和體溫透過模擬信號傳來,這讓她頭皮一陣發麻。但為了計劃,她忍住了!
    過山車瘋狂俯衝、旋轉。她強迫自己維持著“依賴”的姿態。
    甚至按照演算,在某個急速轉彎時,發出了帶著顫音的、仿佛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呀——!士道…我怕…!”
    (嘔——!老子當年開高達穿梭槍林彈雨都沒怕過!坐個過山車怕個毛線!這台詞也太羞恥了吧!)
    模擬結束,場景消散。
    千夏猛地喘了口氣,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感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行不行!遊樂場太危險了!肢體接觸過於密集,對精神汙染太嚴重!換一個!)
    模擬場景二:水族館 · 幽藍隧道
    景象切換。
    四周被深邃的藍色籠罩,巨大的鯨鯊影子從頭頂緩緩遊過,靜謐而夢幻。
    她和士道並排站在巨大的玻璃幕牆前。
    (這裏好,安靜,適合打心理戰。)
    她按照計劃,微微仰頭看著遊弋的魚群,冰藍色的眼眸在幽藍光線下顯得格外迷離,臉上流露出一種恰到好處的、帶著淡淡憂傷的向往。
    (表情控製完美!氛圍感拉滿!)
    她輕輕開口,聲音刻意放得輕柔,帶著一絲飄忽:
    “它們…看起來很自由呢,無憂無慮的…”
    (很好,引發共鳴!)
    然後,她按照演算的最優解,悄悄地、仿佛是無意識地,將自己的手,輕輕貼近了士道自然垂在身側的手。
    指尖似觸非觸,傳遞著微妙的試探和親昵。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士道手背的瞬間——
    千夏的模擬程序差點直接宕機!
    (我靠!老子在幹嘛?!主動去摸男人的手?!這跟變態有什麽區別?!)
    一股惡寒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她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要把手縮回來,但理性(和對任務懲罰的恐懼)強行壓製住了本能。
    讓那隻手僵硬地停留在原地,維持著那個曖昧又讓她極度不適的距離。
    模擬結束。
    千夏看著自己剛剛“意圖不軌”的右手,表情扭曲。
    (該死…這水族館看起來安安靜靜,殺傷力一點也不小啊!這種細膩的勾引比直球接觸還讓人難受!)
    模擬場景三:電影院 · 愛情片
    場景再次變換。
    昏暗的影廳,屏幕上正在上演生離死別的感人戲碼。
    她和士道並肩坐著,共享一桶爆米花。
    (機會來了!)
    按照計劃,在女主角淚如雨下的關鍵時刻,她應該適時地表現出共情,比如…悄悄擦拭眼角。
    於是,她抬起手,用指尖輕輕抹過自己的眼角,動作優雅又帶著一絲脆弱。
    (動作完成!效果…)
    她下意識地通過模擬,感受了一下自己此刻的“狀態”——一個容顏絕美的藍發少女,在昏暗的光線下,因為動人的愛情故事而微微紅了眼眶,睫毛濕潤,我見猶憐…
    (…憐你個鬼啊!老子是被這矯情劇情尬哭的嗎?!不對!老子根本沒哭!是演的!演的!)
    一股強烈的自我唾棄感油然而生。她發現自己竟然在如此投入地扮演一個“為愛情故事感動的軟妹”。
    這讓她感覺自己作為男人的靈魂都在顫抖。
    模擬結束。
    千夏癱在沙發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感覺身體被掏空。
    她原本以為自己是穩坐釣魚台的“釣魚大師”。
    準備用精湛的演技把士道玩弄於股掌之中。
    然而,這一輪輪的模擬下來,她驚恐地發現,最先頂不住的好像是她自己!
    每一個精心設計的撩人動作,每一句掐著嗓子說出來的軟語,都像是一把回頭箭。
    精準地命中了她身為男性殘留的尊嚴和認知,造成成噸的精神傷害。
    (明明是我在算計他…為什麽感覺最不幹淨的是我自己?!)
    她驚恐地發現,在這場她自以為主導的釣魚遊戲中,最先被惡心到的竟是她自己。
    每一個撩撥的動作,都像是一把回旋鏢,精準命中她身為男性最後的尊嚴。
    她用力抓著自己的頭發,發出一聲悲鳴:
    “這活真不是人幹的啊——!!!”
    然而,一想到阿哈那充滿惡趣味的懲罰,她又不得不咬緊牙關,重新坐直身體,眼中閃爍著屈辱而又堅定的光芒。
    (不行!為了站著上廁所!為了我的高達模型!拚了!)
    她再次啟動了理律權能,開始了新一輪的、讓她倍感煎熬的“實戰演練”。
    隻是這一次,她的表情更像是在奔赴刑場,而不是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