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烈陽年年有,今年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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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率領的DEM社鋼鐵洪流,如同黑色的、粘稠的死亡潮水,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湧向那座孤零零矗立的廢棄工廠。
金屬靴履踏碎瓦礫的轟鳴,推進器低頻的嗡鳴,以及邦德思基眼中猩紅光芒匯聚成的死亡星海,構成了這片戰場壓抑的前奏。
就在先頭部隊的尖兵即將觸及工廠外圍那些鏽蝕斷裂的鋼筋和搖搖欲墜的混凝土殘垣時——
“吱嘎——呀——”
一聲刺耳、艱澀,仿佛用盡了最後力氣的摩擦聲,突兀地撕裂了戰場的前奏。
那扇仿佛早已與鏽蝕門框焊死、被藤蔓和汙垢覆蓋的破爛鐵皮大門,竟被人從裏麵,緩緩地、費力地推開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
一道身影,孤零零地走了出來。
是鳳凰院千夏。
她獨自一人,站在了廢墟與大軍之間那片突兀的空地上,仿佛站在了兩個世界的交界處。
身後是破敗、沉默,仿佛隨時會坍塌的工廠軀殼;麵前,則是如同金屬叢林般森然林立、散發著冰冷殺意的DEM社大軍。
她微微低著頭,冰藍色的長發有些淩亂地垂在額前,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艾倫·馬瑟斯那包裹在尖端顯現裝置中的手臂猛地抬起,做出一個絕對禁止的手勢。
霎時間,原本如同洪流般前進的DEM部隊戛然而止,動作整齊劃一到令人心悸,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卻堅不可摧的牆壁。
“哢嚓!哢嚓!哢嚓!”
無數武器上膛、能量凝聚的細微聲響匯成一片低沉的死亡交響,所有炮口、槍管、鎖定射線,都在瞬間聚焦於那個看似單薄、渺小的少女身上。
艾倫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千夏,金色的眉毛微微蹙起,形成一個充滿審視意味的弧度。
(一個人出來?是陷阱?拙劣的誘敵?還是……自知無法逃脫後的虛張聲勢?瓦爾特·楊那個老狐狸,和狀態不明的‘夢魘’,此刻正潛伏在工廠的陰影裏,等待時機嗎?)
而此刻,千夏的內心世界,正上演著一場與外部凝重氣氛截然不同的、沸反盈天的喧囂:
(來了來了!終極舞台!燈光師就位!攝影師跟上!BGM……等等,BGM我待會兒自己放!)
(表情管理!表情管理!今天我就是烈陽哥!先給我醞釀一下……恐懼,對,是個人麵對這陣仗都得怕!然後是憤怒,對命運的憤怒,對逼我至此的混蛋們的憤怒!最後是勇氣,玉石俱焚的瘋狂勇氣!走你!)
在艾倫和所有DEM士兵的注視下,千夏緩緩抬起了頭。
她的臉上,最初是一種極力壓抑的、蒼白的平靜。
但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卻清晰地映照出如同潮水般蔓延的恐懼。她的嘴唇微微顫抖,手指也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然而,那幾乎要將她淹沒的恐懼,並未讓她癱軟或後退。
反而像是最猛烈的助燃劑,猛地點燃了壓抑在她靈魂深處、積攢了不知多久的某種東西。
她的眼神逐漸變了,恐懼如同被烈陽蒸發的露水般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命運無情捉弄、被逼到懸崖盡頭後,從骨髓裏迸發出來的、混合著絕望與不屈的熊熊怒火!
以及,一種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也要縱身一躍用自身燃燒照亮黑暗的、近乎癲狂的決絕勇氣!
她的表情從冷靜到恐懼,再到憤怒與決絕的勇氣,整個轉變過程清晰而充滿張力,仿佛一出無聲的獨角戲。
然後,她猛地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仿佛要將胸腔裏所有的壓抑、憤懣、不甘以及對整個世界的控訴都擠壓出來,對著眼前那片龐大的、冰冷的鋼鐵軍團,用盡全力、帶著一絲因過度用力而產生的顫抖,卻異常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宣告:
“準備好了嗎?!人類!”
她的聲音在空曠死寂的場地上空回蕩,帶著一種與周圍肅殺環境格格不入的、詭異的戲劇感和宣告感。
“我——為你們帶來毀滅了!”
(台詞滿分!氣勢十足!就是這中二度有點爆表……不過沒關係,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艾倫眼神一凜。(毀滅?就憑你一個人?)
她心中的疑慮更深,但更多的是被挑釁的冷意。她不再猶豫,直接下達指令: “第一、第二【邦德思基】大隊,突擊!試探敵方配置與反應!”
命令如同死神的宣判,瞬間激活了沉默的殺戮機器。
“嗡——!”
密密麻麻、眼中閃爍著不祥猩紅光芒的【幻獸·邦德思基】機器人,如同被驚擾的金屬蜂群,發出刺耳尖嘯的金屬摩擦聲和推進器轟鳴,從四麵八方,朝著空地中央孤身一人的千夏猛撲過去!
它們龐大的數量瞬間形成合圍,鋼鐵的浪潮幾乎在刹那間就將她那道渺小的身影徹底吞沒!
(來了!群演上場!該我表演了!來,音樂起!)
一陣強勁的音樂響起。
千夏看著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機器人。她雙手在身前虛握,體內那剛剛恢複少許的理律核心艱難地運轉,微弱的靈力流淌,如同涓涓細流般在她手中匯聚、構造,最終成型了一把看起來樸實無華、甚至刀身都有些粗糙扭曲、仿佛隨時會散架的金屬大劍。
(大劍!男人的浪漫!雖然我不會咿呀劍法,雖然是第一次現場手搓,品相看起來確實是差了點,能量傳導率估計也低得感人,但……夠用了!氣勢到位就行!)
她握緊了手裏那柄看起來寒磣的大劍,先是慢慢向前踏出一步,然後步伐逐漸加快,最後竟是主動跑了起來,義無反顧地迎麵撞向那撲湧過來的、毀滅性的機器人浪潮!
她的指尖似乎無意間拂過旁邊一個半埋在瓦礫裏的、廢棄的工業用擴音器外殼。一絲微不可察的藍色流光一閃而逝。
緊接著——
“滋啦……”
“憤怒 源自苦弱 邪惡生物掙脫枷鎖~”
在與第一台邦德思基交錯而過的瞬間,她的動作顯得生疏而謹慎,甚至帶著幾分笨拙的畏縮。
一個略顯狼狽的側身,險之又險地躲開了閃爍著寒光的合金利爪揮擊。
然後才仿佛後知後覺般、用盡了全身力氣,反手一劍,略顯別扭地劈砍在機器人的腿部關節連接處!
“步入 硝煙戰火 陰暗蘇醒金血入魄~”
“鏘——哢嚓!”
刺耳的金鐵交鳴聲伴隨著四濺的火星響起,那台機器人踉蹌了一下,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好!第一階段演技:菜鳥的掙紮與求生!要的就是這種驚險萬分、運氣爆棚才勉強活下來的感覺!)
她開始在那群鋼鐵造物的圍攻中“艱難”地閃轉騰挪。
動作看起來驚險到了極點,每一次閃避都仿佛與死亡擦肩而過,充滿了運氣成分。
每一次看似拚盡全力的反擊,都帶著一種豁出性命的狠勁和不計後果的莽撞。
大劍與金屬軀殼碰撞的聲音、能量束擦過地麵的焦糊味、以及她略顯急促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
她就像狂風暴雨中一片隨時會被撕碎的樹葉,在鋼鐵的漩渦中苦苦支撐。
“燒吧。燒盡神國~”
然而,隨著戰鬥的持續,在高強度對抗中,她那屬於“理之律者”的本能,開始不由自主地被激發、適應,演算能力開始一步步提高。
她的動作開始發生微妙而持續的變化。閃避的幅度越來越小,越來越精準,不再是最初那般大開大合的狼狽;反擊的時機和角度變得更加刁鑽,手中的大劍揮舞間,開始帶上了一種逐漸清晰的、冰冷的節奏感。
她仿佛在戰鬥中飛速“理解”著這些鋼鐵造物的運動模式、結構弱點和能量回路。
“樂園。樂園已隕落~”
然而,隨著戰鬥的持續,她的動作開始悄然發生變化。她仿佛開始‘理解’這些鋼鐵造物的運動模式和結構弱點。
她所構造的那把原本粗糙的大劍,在一次次碰撞和靈力的灌注下,竟開始自我調整、自我優化,劍身變得流暢而堅固,鋒刃處流轉著若有若無的藍色微光。
她的攻擊不再漫無目的,每一次揮砍都精準地指向關節傳動軸、視覺傳感器集群或是胸口的能量核心等要害部位,帶著一種逐漸覺醒的、冰冷的效率。
(漸入佳境!是時候加點‘情緒’了!)
一絲細微的、仿佛是從壓抑的喉嚨深處不小心漏出來的氣音,開始在她唇角溢出。那聲音最初很輕,帶著點神經質的顫抖,但很快,就如同投入幹柴中的火星,猛地燃燒、擴散開來。
“痛飲 死灰苦澀 糟粕四散崩潰沉沒~”
她格擋開一台機器人凶猛的撲擊,身體順勢旋轉,手中優化後的大劍劃出一道淩厲的藍色弧線,精準地斬入了另一台機器人胸口的能量核心!
隨後回身一腳將其踢回敵群之中。
“轟!”
小型爆炸的火光映亮了她沾著些許汙漬和汗水的側臉。
就在這爆炸的火光中,她終於忍不住,發出了低低的、繼而變得清晰、最終無法抑製的笑聲。
“略過 零星麵孔 惡獸馳騁爭向神墮~”
“嗬……嗬嗬……”
那笑聲最初還帶著壓抑,但迅速掙脫了束縛,變得張揚、快意,充滿了某種發泄般的酣暢淋漓和難以言喻的、近乎癲狂的意味!
“哈哈……哈哈哈——!!”
她的戰鬥風格也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再是被動地閃避和格擋反擊,而是開始主動衝向機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大劍在她手中化作了死亡的藍色旋風,每一次揮砍都帶著斬斷一切枷鎖、粉碎一切阻礙的決絕氣勢!
機器人的碎片、斷裂的肢體、爆炸的火球,如同狂舞的禮花般在她身邊不斷綻放、飛濺!
她仿佛化身戰場中央的暴風眼,既是毀滅的中心,又是最詭異的平靜點。
“撕裂 撕裂所有~”
(對!就是這樣!大笑!狂笑!把所有的‘憤怒’、‘委屈’、‘不甘’都笑出來!讓她們都以為我在發泄,在釋放!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在絕望中徹底釋放了本性,陷入了瘋狂的戰鬥高潮!)
她像是在這片鋼鐵墳場上跳著一支獨屬於她的、狂野而暴烈的死亡之舞。
劍光是她舞動的綢帶,爆炸是她的鼓點,漫天飛散的零件是她舞伴揚起的塵埃。
越來越多的邦德思基在她狂暴的攻勢下變成漫天飛舞的冒著電火花廢鐵,而她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越發肆意,越發……讓人感到一種脊背發涼的張狂與詭異!
“黑夜 也跪我~”
最終,當最後一批撲上來的邦德思基在她周圍化作四散飛舞的零件時。
此時場地上,隻剩下她一個人站立著,周圍是堆積如山的機器人殘骸。
她大笑喘息著,動作定格於此。
手中的長劍指天,冰藍色的長發有些散亂地貼在汗濕的臉頰上。
仰頭,望向天空那懸浮的DEM空中戰艦,以及戰艦下方如同烏雲般的魔術師部隊。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張揚到極致、甚至帶著一絲挑釁意味的暢快大笑。
她雙手向兩側張開。
仿佛要擁抱整個天空投射下來的毀滅之光,又像是在向這個冰冷的世界、向所有窺視她的存在,宣告她的“新生”與無可阻擋的“瘋狂”!
“癲狂染意誌~”
“痛苦中蔓延~”
(完美定格!就是這個畫麵!破碎的戰場是背景,狂笑的少女是焦點,飛濺的殘骸是戰利品,悲壯的音樂是伴奏!)
而與此同時,在廢棄工廠內部,昏暗與塵埃主宰的角落裏。
士道緊張地透過窗戶縫隙看著外麵那如同狂戰士般戰鬥和狂笑的千夏,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和擔憂。
……就在這時,他身旁一個廢棄的、布滿鐵鏽的舊機器箱子,突然“滋啦”一聲,屏幕亮了起來——那屏幕的亮起方式。
帶著一種不自然的、仿佛被無形之力強行激活的藍色流光——緊接著,一段節奏明快、帶著電子音的旋律響了起來——
“!?”士道嚇了一跳,疑惑地看著這個突然“複活”的舊箱子,“這、這是哪裏來的音樂?”
靠在另一邊牆壁上的狂三,金色的眼眸瞥了一眼那箱子,又看了看窗外那個在機器人碎片中張狂大笑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輕輕用指尖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說道:
“啊啦~看來,我們這位新生的‘理之律者’閣下,內心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麽……壓抑嘛。”
(居然還有心思給自己配樂?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歌聲透過破損的窗戶,隱隱約約地飄蕩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為千夏那狂氣的獨舞,增添了一抹詭異而契合的注腳。
艾倫懸浮在半空,看著下方那片狼藉的戰場中央,那個張開雙臂、仰天狂笑的少女。
聽著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充滿力量感的音樂,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但那雙銳利的眼眸中,除了被挑釁的怒火,更閃過一絲深深的疑慮和審視。
(這家夥……是在演戲嗎?用這種瘋狂的姿態吸引所有注意力……工廠裏麵,到底在發生什麽?瓦爾特和夢魘,究竟在謀劃什麽?)
(這家夥……到底在搞什麽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