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扭曲的波動尚未完全消散。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混雜著血肉腐爛惡臭，已如實質般撲麵而來。
    普通人哪怕呼吸上一口這裏的空氣，恐怕都要嘔吐甚至遭受肺部感染。
    秦天懸立於木崖村的上空。
    衛星圖像與親眼所見，是截然不同的地獄。
    屏幕可以過濾掉氣味，削弱聲音的缺失。
    但此刻，令人窒息的死寂就像一層裹屍布，緊緊包裹著這座依山傍水的村落。
    沒有雞鳴，沒有犬吠，任何活物的動靜都消失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陰冷，讓人毛骨悚然。
    正如照片中看到的那樣，村中並沒有打鬥痕跡，房屋門窗也都完好無損。
    秦天目光掃過一扇扇洞開的門戶——老舊的木門、新裝的複合門，甚至院落人家的鐵欄杆門，無一例外地敞開著。
    這個細節在冰冷的大屏幕上被忽略了，此刻卻無比刺眼。
    這證明屋子裏麵的人，都是主動開門走了出去！
    祠堂廣場的景象，比屏幕上定格的畫麵更具衝擊力。
    一百二十七具屍體，永遠凝固在了死亡螺旋之中。
    通過近距離觀察，那深紫黑色的皮膚上，暗紅色的裂紋更加清晰恐怖。
    秦天輕易就能看出這是中毒後的症狀。
    可當用放出靈力去探查那些屍體時，卻並未發現遺留的毒素。
    他目光投向螺旋中心那三具被剝皮的屍體。
    暗紅的肌肉纖維暴露著，早已失去水分，幹癟地包裹在骨架上，形成扭曲的三角支架。
    地麵用幹涸血液勾勒的紋路，此刻在他眼中清晰無比。
    對方精準地利用了此地的地脈陰穴節點，將百人臨死前爆發出的恐懼與怨毒，強行“種”了下去。
    這煞氣、怨念匯聚的陰煞之氣……像一顆種子，被埋進了某個物體中？
    他閉上眼，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以自身為中心，向四麵八方無聲擴散。
    沒有靈魂殘留的波動。
    沒有施法者遺留的明顯痕跡。
    唯有陣法撤去後溢散出的的陰煞之氣，絲絲縷縷，竟都隱隱指向那三具無皮屍體形成的支架中心！
    他猛然睜開雙眼：
    “是那裏！
    那枚吸收了所有陰煞怨念之氣的‘種子’，就在那三具無皮屍體形成的支架上！”
    “這是以特定屍陣扭曲地脈，將村落活人化作祭品，使怨氣如螺旋紮根，滋養‘陰種’。”
    他聲音低沉，帶著徹骨的寒意：
    “隻不過，‘種煞’已畢，種子……已經被拿走了。”
    發現再無其他線索後，秦天身影一晃，轉瞬間出現在了另外三處懸屍村落的上空。
    之前在視頻上，單獨看到每個村落的圖片並不夠直觀。
    如今他立於天空之上，俯瞰下方時，四者之間的聯係瞬間明了。
    木崖村如同核心的陣眼，而這三個懸屍村落，如同三根扭曲的支柱，拱衛著中心那座堆砌著血肉之塔的小鎮！
    它們共同組成了一個龐大而邪惡的陣法。
    那些被掏空腹部，填入黑灰的屍體，被高高懸掛在大樹和房梁上。
    其姿態詭異，仿佛被無形的線牽引著，指向同一個方向。
    其目的便是，使屍體成為“怨氣導管”，懸掛姿態形成“陰梯”，引導亡魂怨念向中心聚攏。
    那些屍體下方的地麵上，鮮血混合冥灰繪製的符文，便是類似於陣紋的存在。
    “抽魂留殼……”
    秦天目光冰冷地掃過這些符文。
    這些符文的作用清晰可辨。
    它們如同殘酷的放大器，將死者彌留之際的痛苦和恐懼推至極致，再強行剝離、匯聚。
    然後全部引導向那枚“陰種”，來滋養它。
    秦天施展天眼神通，瞬間明悟。
    “果然如此！”
    他的眼神更冷了。
    這些“抽魂留殼”的節點，其怨毒能量的流向……如同被無形巨口吸吮，無一例外地指向了同一個方向。
    便是那座堆砌著血肉之塔的小鎮！
    它們如同一條條輸送怨毒能量的管道，將抽取的“養料”源源不斷地匯聚過去。
    他不再停留，身影再次消失。
    下一瞬，他出現在了小鎮廣場的上空。
    這是真正的屍山血海！
    視野所及，不僅僅隻有屏幕上的那座血肉之塔。
    整個小鎮都籠罩著一股混合了血腥、腐臭的濃烈氣息。
    而那彌漫的陰煞之氣，在秦天的天眼中更是如同黑霧般向著廣場匯集。
    廣場中央，那座由數萬具屍骸堆砌而成的“萬靈塔”，在近距離下更顯其恐怖與龐大。
    骨骼、殘肢、內髒被粗暴地擠壓、疊合在一起，塔身表麵的血漿已完全凝固，形成一道道暗紅的“淚痕”。
    目光上移， 看著那由數百顆頭顱密集鑲嵌的“金字塔尖”。
    秦天終於明白那“缺了些什麽”的感覺源自何處了。
    是塔頂中央少了一件核心之物！
    結合在木崖村的發現，答案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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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的正是那枚被百人怨毒滋養的“種子”。
    布陣之人的意圖在他腦中清晰起來。
    先是選取木崖村將某件物體“種煞”形成陰種。
    然後通過三村、一鎮，以數萬人為代價，將這枚種子催化、蘊養至成熟。
    至於那些令人頭皮發麻的“人皮燈籠”，廣場地麵灌滿凝固黑血與骨粉的巨大邪陣，無一不是將這片土地上的怨念激發、壓榨到極限的手段。
    而如今，那枚承載了滔天怨毒與陰煞之力的‘種子’，已然成熟，被布陣者取走。隻留下這無法安息的怨氣，如無主之毒，在小鎮中心翻滾淤積。
    看著現場那宛如人間煉獄般的場景，和空氣中彌漫著屍毒和腐臭，以及那因“種子”被取走而失去歸宿，隻能在小鎮中心不斷淤積的陰煞之力，
    秦天此刻也明白了為什麽那名卡車司機的精神會瞬間崩潰。
    為什麽李正道會說，即便宗師也會被影響。
    畢竟宗師說到底也是煉體境的武夫，他們的精神相比普通人也強不到哪去。
    麵對如此濃鬱的陰煞之力，不被影響才怪。
    好在所有的陰煞之氣，都本能地向著小鎮中心匯集，如同被巨大的漩渦吸附。
    如果彌散開來恐怕會對外界造成無法估量的後果。
    秦天站在原地，神識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細致地掃描著整個廣場，尤其是那座血肉之塔和塔頂的異樣。
    他試圖尋找施術者殘留的氣息、布陣的媒介、或者任何指向幕後黑手的線索。
    然而，太“幹淨”了。
    或許是因為時間隔得太久，又或者是活人的氣息早就被這鋪天蓋地的惡臭血腥徹底覆蓋。
    除了這彌漫天地的怨氣，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屬於活物的氣息。
    秦天再度提升高度。
    他將神識從小鎮中心開始慢慢往外延伸，直到完全覆蓋整座小鎮，再往外延伸了十公裏時，終於發現了異常！
    通過守玄司的資料他早已知道，這處小鎮地處偏遠，罕有外來者。
    而此刻，神識反饋清晰地告訴他：
    所有能進入小鎮的道路，無論是主路、輔路還是偏僻的鄉道，竟無一例外地呈現出人為施工阻斷的痕跡！
    維修、立交橋建設、地下管道搶修……理由五花八門，但結果驚人一致。
    將所有可能進入小鎮的外來車輛，全部強製引導改道。
    這絕非巧合！
    正是這精心布置，確保了這場血腥祭祀在完成前不被外界幹擾。
    直到昨晚，那名卡車司機在道路恢複通車後“誤闖”小鎮，才揭開了這地獄的一角。
    秦天眼神微凝。
    這樣的線索……可以讓李正道嚐試去查，但估計沒什麽效果。
    對方既然敢留下這樣的漏洞，想必是早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追查下去恐怕也是徒勞。
    不如……
    他的思路瞬間轉向那枚作為一切核心的“種子”載體。
    從他確定“種子”存在後，就聯想到了當初姚一天利用帝王綠原石作為“契約物”布下七煞借命局的事。
    帝王綠固然能承載煞氣，但眼前這數萬人凝聚的滔天怨毒，絕非一塊玉石所能承受！
    而在藍星上，最適合作為這種終極‘陰種’載體的東西…… 秦天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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