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見道一如此幹脆利落。
    他也不再躊躇。
    翻手之間，那柄暗紅色的血魔劍已赫然在握。
    劍身才現，道一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驟然掠過一絲驚異。
    “血魔劍？”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暗紅劍身上：
    “它怎會在你手中？那一日……血煞分明已將它……”
    秦天對道一的反應並不意外。
    當日情形詭譎，任誰都會以為血煞飛升時帶走了這柄凶兵。
    他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如你所見，事實並非如此。”
    “你說的籌碼，就是這柄劍？”
    秦天搖頭：
    “不，劍，我還有用。但劍中屬於‘道三’的那縷意誌本源……可以還你。”
    他頓了頓，觀察著道一的反應，繼續道：
    “如今天道蒙昧，或者說‘道二’遭魔氣侵染，受損不輕。
    若由你出手，將這兩道殘缺本源融合，對他……應當大有裨益吧？”
    這籌碼，是他得知“情報商人”亦是天道分身後想到的。
    天上那位看似渾噩呆滯，而眼前這位，卻始終清明如鏡。
    至於為何隻歸還意誌本源，而非整柄劍……
    秦天心念微動，憶起初得此劍時，係統清晰提示：
    此為成長型武器，最高可達神器之境。
    盡管他此時還不知道“神器”究竟意味著什麽，但必然淩駕於仙器之上。
    劍中那縷天道分身的意誌本源？
    不過區區仙界一個真仙嘍囉所化，怎配得上日後能成神器的血魔劍？
    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歸還天道。
    即便道一不要，他也會親手抹去那道意誌。
    他可不想自己的本命法器，還保留著其他人的氣息。
    道一的反應，卻出乎秦天預料的平靜。
    “此法或許確實可行。”
    他語氣淡漠，聽不出喜怒：
    “若說我對此毫不在意，你定然不信。
    不過……我既應允了你，自會兌現承諾。”
    秦天敏銳地察覺到他態度有異，不由問道：
    “我此前以為，你不過是一具尋常天道化身，散布秘境消息，為的也隻是收割修士，反哺此界。
    可方才聽你所言，才明白，你才是本體，他們……不過是你為圖清閑，造出的‘管家’與‘侍衛’。”
    他目光銳利，直視道一：
    “既然你已發現‘管家’與‘侍衛’皆遭外敵重創，為何不曾出手？
    甚至連一絲援手也未給予，依舊……冷眼旁觀？”
    道一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恍惚，似在追憶。
    “不知從何時起……”
    他輕聲道，“我對這世間一切，已生厭倦。
    魔氣初現時，我便猜到，藏在仙界的本界道胎……怕是暴露了。”
    “可我並不在意。”
    道一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這等變故，反倒讓我見到了數萬年未曾有過的趣事。
    我很想看看，這下等道胎，在我那隻會死守規則的分身治下，能否自救……還是徹底毀滅。”
    他抬眼，目光中透著一絲瘋狂：
    “至於死亡……我尚未體驗過。
    或許這次正好有機會嚐試一番？”
    秦天靜靜看著他，心中凜然。
    這位表麵看似正常的天道本體，早在不知何時……恐怕已經瘋了。
    看來活得太久，連無聊都能讓人瘋魔。
    道一目光落回血魔劍上，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
    “你能否……先除去劍中魔氣？
    我不想如他們一般，被這汙濁之物沾染。”
    秦天一笑：
    “自然可以。雖然我覺得這暗紅色……其實挺霸氣的。”
    話音未落，他已握住劍柄，《大衍玄天訣》悄然運轉。
    道一瞳孔微縮，眼睜睜看著縷縷黑氣自劍身升騰，如百川歸海，順著秦天手掌沒入他體內，被他盡數煉化吸收。
    劍身暗紅之色迅速褪去，逐漸化作璀璨金色。
    正是萬年前，血煞在天幕中展現的初始模樣。
    “喏，”秦天將金色長劍遞過，“現在可以了。”
    道一接過長劍，指尖拂過劍身，細細端詳，口中喃喃：
    “如此神兵……當真是道三憑此界規則就能凝聚的麽？”
    這疑問，秦天也曾有過。
    區區真仙所化下界天道，憑規則凝聚之劍，經魔氣浸染，竟有晉升神器之資？
    這實在不合常理。
    若道一在仙界有此本事，又何至於淪落至此？
    當然，他也未曾深究，隻當是係統暗中提升了此劍的品質。
    如今連道一本尊都生出疑惑，更印證了他的猜測。
    道一雙手捧劍，將劍身輕貼額前。
    霎時間，一道金光自劍身流轉而出，順著他的眉心沒入體內。
    長劍再次蛻變，金色盡褪，化作琉璃般剔透澄澈。
    秦天接過道一遞回的劍，指尖觸及劍柄的刹那，清晰感知到劍胎本質的躍升。
    此劍並未因失去魔氣與天道本源而變得平庸。
    反而愈發璀璨玄奧，如蒙塵寶珠拭去汙濁，重現本來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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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念微動。
    “或許……不該再叫你血魔劍了。叫你血神劍？”
    他旋即否定了這念頭：
    “不妥，這不是擺明了告對手這柄劍會吸血嗎？”
    “既然自己學了《大衍玄天訣》，也當了玄天宗道子……要不來個全套？
    便叫你‘玄天聖劍’吧。”
    此念方生，係統提示音適時響起：
    【檢測到宿主成功重鑄血魔劍，依宿主要求，更名為玄天聖劍，品階提升至：仙器。已解鎖技能調整如下：……】
    “這樣也行？”
    秦天心中暗讚，“統子哥，牛逼啊！”
    道一並未察覺此間變化，對秦天道：
    “既已收你好處，現在……該去完成你的囑托了。”
    秦天知他意指對付太虛，卻忽然開口：“且慢。”
    他心中還有一個疑惑想要向對方求證。
    便是當初雪原秘境中，那塊以藍星秦篆書寫“天宗”二字的殘破匾額。
    隨著他在兩界的經曆和成長，他早有猜測，那匾額完整之時，其上書寫的很有可能便是“玄天宗”。
    它既然出現在此界，又被置於那“釣魚”的雪原秘境之中……
    身為本界實際主宰的道一，定然知曉更多內情。
    待聽完秦天的述說。
    道一緩緩抬手。
    一塊長約一米的殘破匾額憑空浮現，懸浮於二人之間。
    他輕聲問道：
    “你說的……可是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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