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溫暖的燈光被拋在身後，林默和琦玉的身影在清冷的街道上被路燈拉得細長。
    夜風帶著一絲涼意，吹起了琦玉身後那略顯滑稽的白色披風。
    “說起來，那個店員還真是熱情啊。”琦玉咬了一口剛買的肉包，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鄭重地要簽名呢，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林默提著裝滿零食的塑料袋，袋子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發出“嘩啦”的聲響。
    他笑了笑，沒有接話。
    他自己也分不清，這份“熱情”有多少是衝著他“地表最強男人KING”的名號，又有多少是出於對英雄這個職業本身的尊敬。
    “不過，KING你付錢的樣子真是帥氣啊。”琦玉又補充了一句，語氣十分真誠。
    “下次超市大減價，我們再一起去吧，到時候我一定記得帶錢包。”
    “好。”林默簡短地回應。
    對他來說，誰付都無所謂，反正到了現在他們都已經不會缺錢了。
    兩人並肩走著，穿過一個十字路口。
    周圍的行人漸漸稀少，隻有零星的車輛駛過，城市的喧囂在深夜裏沉澱下來。
    就在他們即將拐入通往另一個街道時，一個身影擋在了他們麵前。
    那是一個女人，身穿一襲開衩的黑色長裙，墨綠色的卷發在夜風中顯得有些淩亂。
    她身上還沾著些許塵土，漂亮的裙擺邊緣甚至有些破損，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和蒼白。
    那雙碧綠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空洞地看著遠方，有著無法掩飾的迷茫。
    是地獄的吹雪。
    街道兩旁，戰鬥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
    扭曲的護欄，龜裂的地麵，以及散落各處的怪人殘骸。
    琦玉顯然不認得她，他隻是疑惑地看了看遍地的怪人屍體，又看向了她，非常自然地問道：
    “啊……需要幫助嗎？”
    吹雪聽到動靜，這才緩緩回過了頭。
    她的視線首先被那顆在路燈下反著光，極其醒目的鹵蛋吸引了目光。
    “你是……新晉的S級英雄‘禿頭披風俠’？”
    吹雪驚訝出聲。
    對於這個戰績不明，卻如火箭般從A級末尾空降，並迅速升上S級的神秘光頭，她印象深刻。
    英雄協會的資料裏，關於他的信息少得可憐，隻知道他擁有難以估量的破壞力。
    但很快，她的目光就被琦玉身後那個高大的身影所吸引。
    那個僅僅是站在那裏，就散發出深不可測壓迫感的男人——S級第六位，地表最強，KING。
    ——————
    不久前。
    怪人協會的弩S襲擊了這個城市，用精神控製的鞭子俘虜了整個“吹雪組”，將他們變成了攻擊吹雪的傀儡。
    她的姐姐，戰栗的龍卷感受到吹雪受到了危險，從天而降，以絕對的力量控製住了戰局。
    但拯救之後，卻是來自龍卷的不屑。
    “拉幫結夥是弱者才需要做的事情！”
    “你的強大隻屬於你自己，這些雜魚隻會是你的累贅！”
    “放棄你的B級同好會吧，吹雪！”
    龍卷那如同刀子般鋒利的話語，此刻依然在吹雪的腦海中回響。
    一遍又一遍，將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自尊和信念切割得支離破碎。
    她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吹雪組”，團結所有B級英雄以對抗更強威脅的生存方式，在姐姐絕對的力量麵前，顯得那麽可笑，那麽不堪一擊。
    她迷茫了。
    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
    難道組建“吹雪組”，團結同伴，從一開始就是一條走不通的死路？
    這個問題，她無法從任何人那裏得到答案。
    A級的英雄大多是獨行俠，看不起她的組織；B級的英雄又無法理解她身處B級第一卻不願升級的苦惱。
    而她的姐姐，更是這個問題的根源。
    思來想去，整個英雄界，或許隻有一個人，能夠站在與姐姐相同，甚至更高的頂點，給予她一個回答。
    那就是KING。
    一個不屬於任何派係，僅憑一己之力就站在所有英雄頂點，被譽為“最強”的男人。
    他的強大，是連龍卷都不得不承認，甚至隱隱感到忌憚的存在。
    他的話，一定有分量。
    “KING先生。”
    吹雪深吸一口氣，微微躬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沒有再看琦玉一眼，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KING身上。
    “我有……一個問題，無論如何都想請教您。”
    “哦？”林默收回打量怪人屍體的目光，轉過頭看著她。
    他能感受到她情緒的劇烈波動。
    “咚……咚……咚……”
    林默的心跳聲，也就是外界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帝王引擎”，在寂靜的街道上若有若無地響起。
    這聲音並不響亮，卻像重錘一樣，一下下敲擊在吹雪的心上，給這緊張的氣氛增添了幾分凝重的色彩。
    吹雪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籠罩了自己。
    在這位最強男人麵前，她感覺自己所有的驕傲，甚至內心的迷茫都無所遁形，被那雙深邃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她咬了咬下唇，終於將心中積壓已久的困惑傾瀉而出：
    “KING先生，依靠同伴，組建屬於自己的團隊……這種行為，是不是真的……毫無意義？”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充滿了自我懷疑。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即使是英雄，也需要同伴的支援和配合，才能應對各種複雜的局麵。”
    “所以，我建立了‘吹雪組’，希望能夠團結大家的力量……”
    她抬起頭，碧綠的眼眸中泛著水光，執拗地看著KING：“所以，我想請教您，KING先生。”
    “作為立於所有英雄頂點的您，是否也認為，隻有自身的強大才是唯一真實的東西？”
    “我所堅持的道路，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這是一個沉重的問題，它拷問著吹雪作為英雄的根基。
    琦玉在一旁聽得一知半解，他撓了撓光頭，小聲對林默說：
    “她是在說玩遊戲組隊好，還是單刷好的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