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能喝生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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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精簡了行李,午後繼續趕路的村裏人感覺輕鬆了不少,果然不聽村長言,吃虧在眼前,他們以後還是聽聰明人的吧。
    “娘子,喝點水吧。”坐在騾子上的蘇修遠喚道。
    “謝謝相公。”走在旁邊的趙林棲掂了掂背上的安安,接過水囊咕嚕嚕灌了好幾口,才感覺幹澀的嗓子好受點。
    雖然山裏沒有太陽直射,溫度涼快不少,但是趕路還是熱的,不少人衣服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全是汗漬,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找到有水源的露宿點。
    沒有水源就不能洗漱,雖然在逃荒,但這一身也實在難受。
    好在蘇家村運氣不錯,戌時初他們終於找到了一條小溪,雖然水脈淺得幾近透明,但細碎的水流聲依然令人熱淚盈眶。
    “啊...有水,找到水了。”
    “哇...好甜呀,快來。”
    “別喝生水!!”
    年輕人在長輩愛的教育下,老老實實起鍋燒水,邊燒邊嘀咕,“有什麽不能喝的,那麽麻煩,真是事多。”
    “就是就是,以前又不是沒喝過。”蘇二狗小聲蛐蛐,下一秒“哎喲”聲響起,二狗娘擰著他的耳朵教訓道:“就是個頭,幹點事咋廢話那麽多呢?你是想造反啊,村長和徐大夫說啥聽著就是。”
    蘇二狗歪著腦袋連聲討饒:“嗷嗷嗷......阿娘,我錯了錯了。”
    “哼”二狗娘意猶未盡地放開他通紅的耳朵。
    旁邊的墩墩幸災樂禍地捂嘴偷笑,不過他也很不解,“阿奶,為什麽不能喝生水?”
    趙林棲一邊添柴一邊回道:“因為生水裏麵有蟲子。”
    墩墩驚恐:“有蟲子?”他小腦袋猛地湊近鍋裏的水仔細尋找,眼睛都瞪得快抽筋了也沒看到。
    “阿奶,我怎麽沒看見蟲子。”
    趙林棲拎起他的後勃頸,啪啪兩巴掌拍在他肉嘟嘟的小屁股上,“小孩子不準靠近火源。”
    墩墩揉揉自己發麻的屁股反駁:“阿奶,我在找蟲子。”
    趙林棲黑臉嚇唬他:“蟲子太小了,我們的眼睛看不見,但是喝進肚子裏,蟲子就會在你的小肚肚裏長大,生一窩小蟲子,然後你就會生病,喝苦苦的藥。”
    “啊...墩墩不要生蟲子,不要生病,也不要喝苦苦的藥。”
    “肉肉也不要蟲蟲,嗚嗚嗚...”
    “還有安安,安安也不要。”
    三個小胖墩被嚇得滋哇亂叫,捂著自己肥肥的小肚子驚恐地遠離趙林棲。
    趙林棲被小崽子們逗得哈哈大笑,卻也耐心解釋:“別怕別怕,蟲子怕高溫,我們隻要把生水煮沸了,蟲子就會被殺死,我們喝了就不會生病了。”
    “真的嗎?”
    “真的,阿奶什麽時候騙過你們。”
    “阿奶,您天天騙我們。”
    “嗬嗬...什麽時候,我怎麽不記得了。”
    “上次,您說騙人的小孩鼻子會變長,但是狗蛋就騙人了,他的鼻子就沒有變長。”
    “還有上上次,您說月亮上有玉兔和仙女.......”
    趙林棲:“......”小崽子們記性還挺好,她趕忙轉移話題:“好了,排好隊,喝糖水了。”
    三胖墩:“耶!喝糖水。”
    趙林棲給他們一人盛了一碗,放在木幾上囑咐:“慢點,等不燙了再喝。”
    三胖墩眼巴巴地蹲在旁邊,頭也不回地答:“知道了,阿奶。”
    路過的徐大夫聽了全程,起先他也以為趙娘子是騙小孩的,但是後來仔細想想卻發現很有道理,很多醫書上都有記載“生水,切勿食用”“發怪屙者,或飲生水使然”......
    他自己接診的患者也有很多因生水致病,或許真如趙娘子所言,生水有蟲,肉眼不可視,所以致病。
    不行不行,他要趕快記下來。
    “哎,徐大夫喝糖水。”端著糖水的蘇伯琥在徐大夫身後呼喚。
    徐大夫腳步匆匆:“我有事,不喝了。”
    蘇伯琥疑惑地撓撓頭,有啥事呀,連糖水都不喝,嘿嘿,徐大夫不喝,他是不是能多喝一碗了。
    蘇修遠端著水碗,喝著娘子加了雙倍糖的水,不理會偷感十足的憨憨。
    蘇伯琥:阿娘偏心!我也要喝雙倍糖水。
    趙林棲:滾蛋,那是老娘自己的份,你要喝找你媳婦兒去。
    慧娘斜睨他一眼,蘇伯琥默默閉嘴。
    要說這個家裏,除了趙林棲不喜歡甜,其他人都遺傳了蘇家人的嗜甜,不過也能理解,這年代窮,沒見過啥好東西,趙林棲表示同情。
    糖這個東西是貴,但是製作起來不難,以後要是有機會倒是可以試試。
    “相公,今天感覺怎麽樣,傷口還疼嗎?頭還疼嗎?”趙林棲順手接過蘇修遠手中的碗,遞給看戲的蘇季彪。
    蘇修遠任由娘子檢查,直到那雙手準備扒開他的衣服,他終於忍不住製止:“娘子,我已經好多了,傷口也不疼,就是有點癢。”
    趙林棲看了他一眼,確定沒說謊,下一秒繼續扒拉:“我不放心,我就看一眼。”
    瞪大眼睛偷看的村民:哇哦,霸王硬上弓。
    蘇修遠無奈撰住她的手,把她的腦袋轉向時不時偷看的村裏人,雖然他是男子,但是讓他當著這麽多人寬衣解帶,他表示接受無能。
    趙林棲疑惑地看看假裝很忙的村民,再回頭看看羞怯的相公,尷尬地鬆開攥著衣服的雙手,撫了撫上麵的褶皺尬笑:“嗬...嗬嗬,那個沒事就好,季彪,今晚吃雞,你把家裏剩下的雞找出來,給你小叔家送一隻,剩下的晚上都燉了,給大家補補身體。”
    “好的,阿娘。”蘇季彪高興地差點蹦起來,他嘴巴都淡出鳥了,興奮地邊跑邊大聲“吃雞吃雞。”跟個傻麅子一樣,讓人簡直沒眼看。
    這得有多饞!
    村裏的小孩聽見吃雞,再看看碗裏的糊糊,瞬間不幹了,幹嚎著要吃雞,尖叫聲此起彼伏,驚跑一群飛鳥。
    村裏人看著提著雞招搖過市的蘇季彪咬牙,真想把這缺心眼的揍一頓,但是對比一下雙方的體格,瞬間泄氣了,認命地把家裏最後一點囤貨找出來,吃吃吃,今晚全村一起吃雞。
    趙林棲和蘇修遠齊齊捂臉,真是...丟人,真不想承認這倒黴玩意兒是他兩生的,可是看看那長相、那體格,真是想說謊都不行。
    蘇季彪嘿嘿傻笑:“阿娘,還剩三隻,我去幫忙。”
    趙林棲無力地擺擺手,去吧去吧,她暫時不想看見他。
    當天晚上,整個蘇家村都吃上了肉,林子裏的肉香味久久不散,惹得小崽子們跑來跑去張大嘴巴喝風,雞飛狗跳的,好久才消停,在阿爹阿娘的威脅下乖乖睡覺。
    進山後,雖然還沒有遇到野獸,但是蘇修遠還是把村裏年輕人按照九人一組,分成了二十組輪流守夜。
    還好第一晚,風平浪盡地度過,好的開頭給了村裏人信心,次日一早,都不需要蘇修遠催促,個個精神抖擻地起床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第二天,風平浪盡。
    第三天,依然風平浪盡。
    村裏人已然開始放鬆警惕了,就連守夜的人也開始打瞌睡。
    一個簡陋的帳篷裏,三阿婆被尿意憋醒,但是看著身邊熟睡的兒媳,實在不忍心叫醒她,她想著這幾天也沒碰到什麽野獸,自己一個人去應該也沒事。
    糾結片刻,她還是輕手輕腳起身往隱蔽處走去,然後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夜空。
    “啊,妖怪來了!!!救命啊!”是三阿婆求救的聲音。
    “妖怪,什麽妖怪!”熟睡的村裏人瞬間翻身而起,拿起放在枕頭邊的武器,衝向聲音來源處。
    “阿娘,我來救你了。”蘇鐵柱光著個膀子衝在最前麵。
    “堅持住,三阿婆,我們來救你了。”緊隨其後的村裏人。
    趙林棲和三虎也提著砍刀衝在前麵,蘇修遠雖然沒辦法戰鬥,但是他迅速組織剩下的老人和婦女把村裏的小孩集中在一起,緊緊地圍在中間,呈保護狀。
    小孩們在睡夢中被驚醒,嚇得哇哇大叫。
    “嗚哇......妖怪要吃人了,救命啊。”
    “阿爹,阿娘,嗚嗚嗚......”
    “嗷嗷嗷......”
    墩墩的膽子比較大,自己都是一個小人兒,還不忘安慰身邊的弟弟妹妹:“不怕不怕,我阿奶可厲害了,什麽妖怪都打不過她。”
    “真的嗎?可是妖怪那麽可怕。”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
    肉肉也從驚嚇回神,聽見有人質疑他阿奶,瞬間就不願意了,大聲反駁道:“當然是真的,我阿奶的砍刀可是殺過老虎的,她一定能打敗妖怪的。”
    “真厲害。”
    “那當然。”
    小崽子們在墩墩和肉肉的吹噓中,終於安靜下來,翹首以盼等著大人們降妖歸來。
    “啊,是黑豬妖,快抓住它。”
    “笨蛋,那不是豬妖,那是野豬。”
    “啊啊啊,它衝過來了,伯琥娘,救命啊。”三阿婆的尖叫整耳欲聾。
    趙林棲迅速助跑,側身一滑後單膝跪地,雙手揮刀砍下。
    寒光乍現,接著就是刀鋒破開皮肉的聲音“嗤”,緊接著就是刀砍在骨頭上的刺耳聲,黏膩的血順著刀峰汩汩滲出,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噗嗤”砍刀被猛的抽出,野豬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喉嚨發出“呼嚕嚕...”的哀嚎,趙林棲起身踢了踢,見快死透了,才單手提刀在野豬的鬃毛上擦了擦砍刀上的血。
    那一刻,眾人覺得自己看見了...神,這一幕也給他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從此以後,不管是山匪還是野獸,隻要看見趙林棲提刀的身影,他們就覺得無比安心。
    “咕咚......”蘇鐵柱咽口水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野豬...死...死了嗎?”蘇二狗結巴道。
    “死...死了。”
    “啊......”又是一聲尖叫響起,“趙嬸好厲害啊啊啊!”
    “趙嬸剛剛那一招能教教我們嗎?哇,簡直太帥了太帥了。”
    “趙嬸您能收我當徒弟嗎?”
    “趙嬸......”
    “啊......”尖叫聲再次響起,蘇季彪猛地衝向營地,大聲喊道:“快拿盆接豬血!”
    營地裏因為這一聲賽過一聲的尖叫瑟瑟發抖的人:“......”他們默默看向蘇修遠,眼冒寒光,村長,我們能把季彪那小子揍一頓嗎?
    同樣擔驚受怕的蘇修遠默默撿起地上的木棍表示,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