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洙赫今天有點煩，原因無他，就是自己的好友權至龍一直在問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的意思是說，你在網上給一個女生留下了變態……”注意到好友的眼神，李洙赫默默改口，“奇怪的印象，現在卻想要想辦法和她線下見麵，還想問她喜不喜歡你、願不願意交往？”
    他轉頭，眼神淡漠地盯著權至龍看，“你自己聽了不覺得荒謬嗎？”
    荒謬，荒謬，嗎？
    “可是我和她一起經曆過很多啊……”權至龍努力反駁，卻沒有辦法說服李洙赫。
    畢竟以他口中他自己塑造的那個變態形象來說，對方不會覺得這是他們有愛又溫暖的“共同經曆”。
    聽到好友垂死掙紮的再次詢問，李洙赫給予的回答是：“你會喜歡她是因為你腦子有問題，她要是隔著屏幕愛上那樣的你，那她問題更大。”
    如果你們能在一起，那就是變態到一塊了。
    李洙赫淡定地給自己倒了半杯酒，看著好友略帶沮喪的模樣，最終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要是真的很喜歡她，那你要麽在和她見麵之前改變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要麽……”他抿了一口酒，眼角微挑，棱角分明的側臉帶著銳利，“你就和網上的你完全切割。”
    他深覺自己已經給出了自己能給的最好建議，然而權至龍卻長歎了一口氣，“我還是得先問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歡我。”
    李洙赫一個天生淡漠的性格都被他的話搞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何必要多此一舉呢？
    “她不討厭你都算她大度了。”他將好友的酒移到自己的麵前，心想還能有這種想法，不會是喝多了吧。
    可是對方又的確還是一副清醒的模樣。
    權至龍很清醒，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對接下來的所有流程都了然於心了。
    回到家他就立刻安排了接下來的“作戰計劃”。
    第一，先詢問對方喜不喜歡自己。
    得到肯定的回答，皆大歡喜。
    得到否定的回答……
    不可能得到否定的回答！
    他緊緊地裹住被子，閉上眼睛，想要進入夢中。
    然而，沒進去！
    接連十多天都沒有進入自己MV宇宙的權至龍幾乎都要崩潰了，而接連十多天都在接受高強度訓練的尹漾也有點受不了了。
    每天隻睡四個小時，早晚進行體重檢查，即使隻是超出公司規定體重的0.1公斤，也要在睡前增加訓練項目。
    她幾乎每晚都是倒頭就睡，幸運的是在這期間沒有做過任何噩夢。
    而公司一直關心的案子也幾乎塵埃落定了。
    從八月底李秉憲報警之後，這個案件的進展迅速又混亂地推進著。
    兩位女性先是承認了敲詐的事實，幾天後模特李智妍卻又改口自己和李秉憲乃是情侶關係。
    李秉憲畢竟是已婚人士，即使早年就有過出軌新聞，這次仍是迅速否認。然而卻有媒體放出雙方的信息記錄，語言露骨又曖昧，即使無法確定是否在正式交往，卻把李秉憲再次不忠的事實捶死。
    尹漾她們的手機自從成為練習生以來基本都是處於上交狀態，她們沒有渠道知道案件的進展，可是卻也從其他職員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了這件事的事實。
    李秉憲玩得花屬實，可是兩位女性敲詐勒索也是事實。
    前者最多隻能在道德上進行譴責，後者卻要承擔法律責任。
    可是對於GLAM的其他成員而言，這卻是一場無妄之災。
    更有甚者，和決定破釜沉舟的Source Music不同，BigHit因為此次事件直接將公司內的所有女練習生遣散。
    其中的一名練習生黃恩妃就因此被Source Music接收了。
    就連性格最跳脫的鄭藝琳都難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更何況其他三個心思更為細膩的女生。
    然而收到社長的集合通知時，期待又取代了她們心中的不安。
    尹漾偷偷看了眼被叫過來的大家，除了本就是公司練習生的她、金韶情、崔俞娜、鄭藝琳以及金藝源之外，還有前不久剛加入公司的丁恩妃以及剛剛“跳槽”過來的黃恩妃。
    平均年齡才將近十八歲的七人各有各的特色，蘇城鎮看著她們，心中也滿是野心，“你們應該知道我找你們來是為了什麽吧。”
    他的語氣肯定，幾人也點著頭。
    自然是因為出道。
    公司小、工作人員更是少得可憐。會議室中的工作人員甚至還沒有練習生多，已經確定要帶她們的經紀人看了眼企劃案，忍不住開口：“她們走清純路線嗎？”
    蘇城鎮點頭，“現在韓國大勢的女團要麽是走性感風，要麽想要複刻2NE1這樣的女性主義概念，那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
    他抬手畫了一個圓，筆尖定在圓中間重重一點，“十年前的清純女團，現在市麵上可不多了。”
    身為練習生的幾人對於這些依然沒有話語權，隻是乖乖聽著定位、概念等。
    可是當蘇城鎮和其他工作人員開始討論團名時，尹漾抿著嘴想要克製自己的表情，可是還是被蘇城鎮給捕捉到了。
    “怎麽，守護天使這個名字不好嗎？”
    他的語氣淡淡的，尹漾卻不敢直接打社長的臉，隻是“委婉”開口：“社長nim，嗯，莫非我們的團名也要和十年前的流行趨勢一致嗎？”
    蘇城鎮的嘴角抽了抽，其他工作人員要麽側過頭不看他，要麽捂住自己的嘴想要遮住自己上揚的弧度，還有人清了清嗓之後佯裝若無其事地拿起了一次性水杯。
    而排排坐在小板凳上的幾個練習生互相對視一眼，金藝源狠狠捏住鄭藝琳的手腕，眼神認真，別笑！
    複古嗎？
    蘇城鎮皺著眉，不知道為什麽職員和練習生們會是這種反應，“那世界和平呢？這個聽起來不錯吧？”
    尹漾點了點頭，“附和”著，“嗯，我們是世界和平的守護天使，聽起來就非常正義。就是不像是女團，像是要加入漫威。當然，社長您喜歡就好。”
    “噗呲。”有職員再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對上社長的怒目之後又清了清嗓，“尹漾雖然說得有點尖銳，但是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其他職員紛紛點頭，尹漾卻茫然看向自己未來的成員們，我說話尖銳嗎？
    金韶情默默點了點頭，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漾啊，就你自己每次都覺得自己很委婉吧。
    尹漾都要被她這一點頭搞崩潰了，怎麽可能，她一直認為自己的話術非常完美呀！
    不行，馬上就要出道了，看來訓練自己的話術這件事迫在眉睫了！
    一直到會議結束，所有人都準備休息時，她都還沉浸在這個念頭裏。
    再一睜眼，當發現自己穿著晚禮服坐在車裏時，她竟然沒有任何意外。
    甚至心中還是睡前的那個念頭，我說話尖銳嗎！？
    她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他穿著服帖的黑色西裝，手腕上帶著做工精良的手表，腳上的皮鞋看起來像是真皮，但是卻有著輕微的磨損。
    他的手輕輕放在方向盤上，等待信號燈還做作地在方向盤上點了兩下。
    尹漾漫不經心地打量了他一下，男人微微側過頭和她對視。
    看長相可能還是個混血。
    “寶貝，我們今天去的晚宴上都是世家財閥和各界名流。”他說話時滿臉無奈，“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是沒辦法，和我在一起以後肯定會經曆很多這種事的。”
    尹漾眨了眨眼，從他的話中判斷出他們是處於交往狀態的戀人。
    可是這話怎麽聽怎麽不舒服，就像是在他眼中，自己就像是一個醜小鴨高攀上他這隻高貴的天鵝一般。
    想著對方可能非常重視這次的宴會，尹漾瞟了他踩著刹車的腳一眼，禮貌提醒：“天鵝，你的鞋磨邊了。”
    “嘶……”車子不受控地往前爬了幾厘米之後又被猛地停住，尹漾皺著眉看著他瞬間變黑的臉色，訕訕閉嘴。
    不會吧，自己不是在為他著想嗎？
    然而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接下來的一路都沒有說話。
    而男人似乎也失去了溝通的欲望，隻是沉默地控製著手中的方向盤，甚至餘光都不往她身上瞟一眼。
    直到到達他口中滿是權貴的宴會廳前，他才深吸了一口氣，出示請柬時，勾起嘴角，手放至腰前後轉頭示意尹漾，“親愛的，挽住我的胳膊。”
    更像是天鵝了……
    尹漾看著他故意挺直的腰板以及突出的長脖子，心中想著。
    然而畢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她沒有亂來，虛空摟住他的胳膊後跟著他進入了宴會廳。
    觥籌交錯的場景尹漾隻在小時候看電視時見過，可是相比於豪華的裝飾，她更在乎的是宴會上的那些人。
    她小心又仔細地打量著現場，可是卻沮喪地發現沒有任何她眼熟的人。
    自己是進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嗎？
    尹漾心想。
    卻突然感受到一股灼熱的視線從身後傳來，那視線幾乎要將她穿透。
    她緩緩轉頭，穿過所有人流，對上了百葉窗後那雙滿是癡迷的眼睛。